第30章 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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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司元瑛之前听苏梨说过，年年夺冠的无非是原熠雪和季舒泓的两只队伍，除了他们的队员骁勇擅骑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两个队伍都是贵族子弟组成的，他们从小就有专人教授骑射，骑的是最昂贵珍奇的宝马，甚至自家都有私人马场供他们练习。
即便是原熠雪和季舒泓二人入学前，他们的前辈们，也是这样用阶级资本垄断着各个比赛的冠军。
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而如今司元瑛的加入，不仅仅代表着第一个参加马球赛的女学生，更重要的是，她平民的身份打破了这种定势和垄断。
——女子能打比赛，平民也有资格夺冠。
小七显然被她气到了，声音越来越高，仿佛想以此压制住司元瑛，让她生怯，“你胆敢妄论贵族，你真当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吗？”
司元瑛看着他笑了下，摇摇头，“七皇子，你其实根本不是在和我较劲马球赛的结果，你只是在嫉妒我。”
小七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司元瑛早已平静下来，她能看得出小七眼底的情绪，其实他根本不是在和司元瑛讨论她是否有资格参与马球赛，而是他不想让司元瑛参与他们的任何活动。
他们是指，他、李若堤和原熠雪。
“你一直针对我，包括这次马球赛，都不是单纯因为害怕比赛输掉，而是因为你嫉妒我，因为原熠雪对我很特别，你觉得我抢走了你的五哥对吗？”
“你给我闭嘴！”
小七毕竟年纪小，被人戳破了心思很快就沉不住气。
“原熠雪是你的哥哥，但不是你一个人的哥哥，他不是你的所属物，所以他与谁怎么交往你都无权干预，他日后还会娶妻生子，难道你也不允许吗？”
小七咬紧牙帮子，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你别转移话题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你既然你不愿意主动放弃马球赛，那不如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七日后马球队第一次训练，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进一个球，我就算你赢，从此我不再干扰你和五哥的任何事。否则你自己去和夫子说退出马球赛。”
和夫子出尔反尔肯定是要扣学分的，如此一来就会离她期末成绩全甲的目标就更远了。
可是——
“这个赌约，是你一个人的提议，还是其他马球队队员一致的决定？”司元瑛思索片刻，缓缓问道。
小七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大家的决定。”
若是小七一个人的决定，司元瑛或许还会深思熟虑，毕竟他无权干涉她是否参赛。但是若是马球队其他成员也支持这个决定，那么司元瑛似乎不能拒绝。
司元瑛比小七矮半个头，但是却一直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
此刻她的眼神坦荡而清亮，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却始终毫无畏惧和胆怯。
这眼神，竟然让小七莫名想起原熠雪。
就这走神的一瞬间，他就听见司元瑛轻柔又坚定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
原熠雪只绕着马场跑了一圈就回来了。
马场后面开了一簇艳丽的天竺葵，原熠雪见到就采了一束插在前襟。他今日一身月白色骑装，远远策马而来，桃粉色的天竺葵像是被他拥在怀里，平添风流。
原十一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牵马，暗戳戳地汇报，“爷，司姑娘一切无虞，就是刚刚七皇子跑去找司姑娘了，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七皇子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原熠雪拧眉，“小七？”
他立刻下马，往司元瑛的方向走。
身后的李若堤也追上来了，看原熠雪急匆匆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原熠雪冲树下抬抬下巴，“刚刚那俩小孩儿好像吵架了。”
李若堤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小七和司元瑛都站在树下，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个人活似两只斗气的大公鸡。
李若堤摇着头笑了笑。
树下。
小七面对着马场，所以先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原熠雪。
前一秒趾高气昂准备朝司元瑛放狠话的人，下一秒就塌下肩膀气焰全无，弱弱地喊了声，“五哥。”
这简直被狠狠拿捏了。
司元瑛循声回头。
原熠雪正好停在她背后，视线扫过小七躲闪的眼神和握紧的拳头，最后停在司元瑛的脸上。
还好，虽然脸颊通红，但是眼睛里没有泪水。
看来没被小七欺负哭。
原熠雪松了口气。
他没理小七，问司元瑛，“你们吵架了？”
“没有。”
“五哥才没有！”
司元瑛和小七异口同声道，显然小七的声音略显慌张。
他们俩话音落下，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自挪开视线。
原熠雪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嗯”了声，却也没有拆穿。
而后他伸手将衣襟上一直插着的天竺葵取下来，娇艳的花儿被一路的疾风吹得有些歪了，原熠雪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抚展。
微微倾身，司元瑛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扇动。
手指向下，原熠雪将那支天竺葵插到了司元瑛的耳后，然后笑了下，声音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好看。”
司元瑛脸红了，想起自己上次偷偷把他放进盒子里的白茶花也插到了耳畔。
原熠雪看着她的表情，牵起唇角。
然后他直起身拍拍小七的脑袋，“走吧。”
小七恹恹的，“去哪儿啊？”
原熠雪看着他哼了声，“你不是一直想骑踏燕吗？踏燕我会送给司元瑛，以后就是她的马了，不过今日可以让你骑闪电。”
听着前半句，小七还满脸阴霾，然而听到最后一句，他瞬间跳起来，扒拉着原熠雪的胳膊：“真的吗真的吗？”
“你再不松手就是假的了。”
小七叽叽喳喳地跟着原熠雪走远了，李若堤笑了下，却没有立即跟上去。
司元瑛用眼神询问他。
李若堤摇了下扇子，“小五爷那么多优点，偏偏小七要学他的臭性子，整天到处甩脸子，若是有哪里冒犯司姑娘了，我替他道歉。”
说完他持扇朝司元瑛拱了拱拳，转身追上了原熠雪他们。
司元瑛在原地仔细回想了一下小七平日里装模作样的那些神情姿势，噗嗤一声笑出来。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小七就觉得熟悉，还真是一直在模仿原熠雪！关键是小七只学到了点皮毛，原熠雪虽然嚣张却令人信服，小七学出来简直是东施效颦，只让人觉得装逼且讨厌。
这小孩，真的是欠收拾！
夜里跑腿小哥原十一再次送货上门。
这次送的又是药，给司元瑛擦腿用的。还有一副薄如蝉翼却极有韧性的手套，手套是半透明的，每个指节的位置都镶了一颗璀璨的小宝石。
“这幅手套是爷早就定制了的，但是今日才做好。爷说日后姑娘可以戴着它射箭或骑马，就不会再伤着手了”，原十一解释道。
司元瑛拿着东西回房。
苏梨正坐在司元瑛的床上捣鼓自己的指甲。
自从上次司元瑛给她染过指甲后，苏梨就像是解锁了新大陆，她终于不整天对着镜子梳头发，而是疯狂迷恋上美甲，甚至听从司元瑛的意见，将各种宝石、花钿都贴到指尖，搞出来许多花样。
苏梨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颗小小的干花，往指甲上贴。
司元瑛大气都不敢出，毫不怀疑如果此刻打扰了苏梨，今夜自己就会被她暗杀，于是很自觉地坐到了圆凳上，打开药瓶的瓶盖开始给自己的虎口涂抹药膏。
大腿根部的伤口更严重，但是司元瑛也不可能当着苏梨的面脱裤子，所以准备一会儿睡前再涂。
苏梨如今被其他事物占着心思，看到原熠雪又给司元瑛送礼物也不酸了，甚至有心情跟她闲聊。
“小五爷可真好，每次你受伤都及时给你送药。”
司元瑛撇撇嘴，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什么啊，马上就要马球赛了，他现在不让我练马了，我都快急死了。”
苏梨已经贴好了十个指甲，她吹了吹甲面，心情非常好，于是转了个身趴在司元瑛床上，兴致勃勃地给她支招，“他不让你练，你偷偷练不就得了？”
“怎么偷偷练？”司元瑛疑惑，“我连马都没有。”
苏梨神秘一笑，“你没有，但是我家有啊。”
对呀！
司元瑛眼睛一亮。
她怎么忘了，苏梨可是礼部尚书之女，苏梨自己本身又擅长骑射，家里虽然没有汗血宝马，但肯定也是养了不少马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马带到书院来？”
司元瑛记得每次骑射课，苏梨都跟她一样，借的是书院的马。
苏梨手托着脸，一脸诚实地说：“因为我不爱学习啊。”
司元瑛：“……”
的确，虽然擅长骑射但也不代表热爱。
最后苏梨答应，后天休沐就带着司元瑛到自己家的马场练习，到时候原熠雪不在，他也不可能知道，司元瑛爱怎么练怎么练。
“这计划万无一失，你放心吧，小五爷绝对不会发现。”
苏梨当时信誓旦旦地向司元瑛保证。
而司元瑛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之前每次和苏梨在一起的那些数不胜数的掉链子名场面。
她竟然又一次地听信了苏梨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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