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潦草

开学让人头疼的不只是诸如“打游戏”“拉翔”之类的自由主权问题，还有麻烦的人际交往和学习问题。但对于向尔来说，还有空降在她头上的课代表一职。

        学校为了能让学生们提前适应物理这一科目，在升初二前一个月，就开始了物理课程。新来的物理老师看着一张张生面孔，极其草率地选了坐在讲台跟前发呆的向尔来做课代表。

        向尔一贯自由散漫，哪里想被这种麻烦事困住？她本想拒绝，可这位老师完全没给她机会，强行把这顶“乌纱帽”安在了她头上。纵使千般为难，可也不得不从命。

        这位老师可真是实打实的钢铁直男，每次都让她抱着一大堆物理器材，自己则气定神闲，两手空空。他看不到向尔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

        尤其是他讲起课来，吹胡子瞪眼，自己倒是激情澎湃，可实际上却很无聊，台下总是应声寥寥。

        开学的第一节课便是物理，烦。

        同桌的陆铭看到她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难为你了！”

        向尔不情不愿起身，晃晃悠悠走到办公室。

        “常老师，第一节课是物理。”看到常老师的那一秒，向尔就在内心连连叫苦。她才不想听他说天书。

        “嗯？你还不知道吧，程老师才是担任你们班的初二、初三课程的老师。”

        换老师了？这种事情该提前通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向尔看向一旁的程老师。

        这位程老师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无声地注视着她，满脸阴翳。他从她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来，隐约记得，她是二十七班的学生。

        向尔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隔壁班的班主任。知道他姓程，但名字叫什么，忘了。至于其他，她和隔壁班的同学也不熟，自然无从知晓。先前来办公室，看到过他和常老师聊天，他通常扮演那个不停叨叨的角色，实实在在的一个话痨。

        向尔也那么安静地看着他。他深邃有神的眼睛带了几分凌厉，高鼻梁透着股坚毅而傲气的心劲儿，紧闭的薄唇像是在闷着什么字句。

        程老师蹙起眉：面前的这个女孩儿眉目如画，一双大眼睛藏在圆圆的镜片后，眼角稍稍扬起，小巧的鼻子灵气十足，唇如激丹，不点自红。但她的眼神里全是刺，扎得他格外不舒服。

        与其说是对视，两人更像是对峙，可说不上由头来，这种隐隐的火药味莫名其妙。

        他冷不丁地开口：“怎么是个女孩儿呢。”

        “？”

        常老师转过头来笑道：“女孩儿咋了。”

        就是，女孩儿咋了？

        “我的课代表从来都只选男生。”

        “？？？大清都亡了啊！”

        “女生搬不了器材，麻烦。”

        向尔腹诽：我能搬得了棺材。

        程老师移开目光，把教案递给她。教案的右下角用极其潦草的字迹写着两个字。大概是他的名字。向尔的眼随着他的笔画移动，逐步推出他的名字—“程观”。幸亏两个字笔画并不复杂，否则真看不出来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认真写吗？如此龙飞凤舞的字体，在考试的时候一定是防抄神器。不过程观早过了需要参加考试的年纪了。

        程观，他叫程观。向尔只是略略扫一眼。

        或许人生的许多次相识都不那么庄重，有些是擦肩而过，有些是官方介绍，也有些相识，一开始就带着锋芒。那时的云淡风轻，却说不清是未来何时的心潮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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