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对于启明制药事件，公安很快就发布了调查结果：启明制药中心不存在制毒行为。实验环境未受污染。

        整个制药中心，只有那一个试管被污染。其同批实验试剂也进行了彻查，全都没有检测出问题。刘总越发觉得是他人故意投毒，他首先怀疑的就是内部人员。于是他回到公司后立刻下令，对工作人员，尤其是制药实验人员，进行彻查。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生物制药实验中心恢复运行，小组也开始正常工作。这几日的实验效率非常高。估计还有一周，姜宁所在的小组的全部任务就都结束了，姜宁在启明的工作也就完成，可以彻底休息了。

        自从出事后，宋亦清对姜宁的态度突然冷淡下来。组里又八卦起来，热火朝天地讨论是不是宋组长被姜教授拒绝了。但姜宁本人毫不在意。

        警局里，林队瞥了眼正仰脖靠在椅背上的顾舒意，大步上前踹了顾舒意一脚：“你很闲？”

        “林队你这可是袭警，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吧。”顾舒意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子向上卷起来，翘着二郎腿，倚在桌子上，微微晃着脑袋打趣林队。上次顾舒意负责的坠楼案件，最后还是以自杀结案。顾舒意明显兴致不高。

        “队长！有案子，城郊一个废弃工厂里发现了尸体。”林队神色一凛，马上召集队员行动。

        案发现场附近有些荒凉，那座废弃工厂的门锁已经坏了，风一刮，大门就被吹开，从门口朝里望去就能看到大大咧咧躺在正中央的两具尸体。报案人六十多岁，早晨出来钓鱼，在附近的河边坐了一上午，近中午了才意外发现工厂里的尸体，被吓得不轻。有一个年轻警察在安抚报案人，周围人在勘察现场，法医来得迟了些，才去检查尸体。

        被害人身上有多道伤口，胸口的伤很深，像是致命伤，但周围干净极了，一点血迹也没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就被脱光了扔在地上。人死了一点尊严都没有。顾舒意蹲下，盯着他们，她只觉得愤怒。

        “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林队走过来拍了拍顾舒意的肩，“起来，跟我到外面再看看。”

        被害人身份已经被查出来了，根据电话记录和酒店开房记录来看，女人出轨了男人，而女人的丈夫在一周前就辞了职，现在不知所踪。法医初步鉴定，两个被害人死亡时间大概都在两天前晚上九到十一点。

        路口监控在两天前拍到了女人丈夫名下的车。但这段路只有那一个监控拍到了，最后车的去向未知。

        警察查了大半夜的监控，最后锁定出几个可疑的位置。顾舒意跟着林队逐一排查，运气不错，在给出的第三个地点就找到了丈夫名下的车。经检测，车内有大量血迹，并在车座下发现了死者的头发。至此几乎可以判定是情杀案，死者的丈夫也被锁定为嫌疑人。

        但嫌疑人还未找到，警察一刻也不能放松。

        顾舒意他们几乎连着两天两夜没休息。第三天时才发现，嫌疑人常去的足疗店里面的一个服务员竟然是他的情妇。嫌疑人用情妇的身份证买了回老家的票，在上火车前警察及时赶到，顾舒意将人控制住，按在地上。男人被捕时万念俱灰，脸比墙还要白。

        最后带回警局，也没用怎么审，那男人就全都招了。但可气的是，他一点也不悔过，还在喊着叫着，那女人出轨就该死。顾舒意只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两拳。

        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出去，站在门外。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抢劫自己的那个出租司机。顾舒意认为，人做错事后，应该有像那个司机一样的眼神，让人看了难受才对，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像疯狗一样的叫喊声？顾舒意低头拿起手机，她想姜宁了。

        三天过去了，姜宁又拿起手机，顾舒意已经三天没有和她说话了。是厌倦和她相处了吗？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姜宁垂下眼，她不该难受的，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今天下午就把实验完成了，β-蛋白活性提高了许多。姜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小宁，要走了吗？”宋雨清看着姜宁，“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你共事。”姜宁对他点了点头：“再见。”说完便毫不停顿地转身朝外走。

        姜宁的假期兼职工作有些波折，耽搁了点时间，索性现在都结束了。暑假还剩下一星期，她要休息。

        姜宁将搬出来的办公用品放在后备箱，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顾舒意。这人就坐在那，长腿曲起来，头埋在臂弯里，好像睡着了，姜宁走近了她都没反应。

        “顾警官？”姜宁轻声叫她。顾舒意抬头，很慢地眨着眼，对姜宁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这么晚才下班呐？”接着站起身，展开双臂，轻轻抱住姜宁，放了些重量在姜宁身上，“好累哦。”顾舒意叹了口气，“这几天好忙。”

        姜宁伸手回抱住顾舒意：“怎么在这？”顾舒意闷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想你了，来找你。”

        姜宁抿着唇，我也，有些想你了。她拍了拍顾舒意的背，或许，有个互相想念的朋友也不错。姜宁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既然这样想了，就真的把顾舒意当朋友对待。

        顾舒意站起身，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刚刚抓获了嫌疑人，这周末可以休息。明天周六我要睡大觉，之前说约你打球，周日晚上有空吗？”

        “可以。接下来的一周我应该都有时间。”姜宁看着顾舒意透着倦意的脸，“辛苦顾警官了。”风有些凉，天变阴沉了，像要下雨。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在外面坐了多久，姜宁感觉她会冷。

        听到姜宁答应下来，顾舒意眼眸一亮：“那一会儿，我要阿宁姐送我回家。”话音刚落，就听见肚子里传来咕噜声。顾舒意看着姜宁，希望她没听见。

        “我可以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走吧，上车。”

        顾舒意直到坐在姜宁的副驾驶上，还有些呆愣。其实她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姜宁真的会送她回家。幸福来得太突然。其实姜宁心里也暗惊，她接纳顾舒意的速度似乎太快了，这在往常是从没有过的。

        餐厅里，姜宁坐在顾舒意对面，灯光洒在姜宁身上，脖颈显得更加白皙光滑。顾舒意感觉这家餐厅的灯光比其他店里的灯要晃眼。现在氛围很好，就是三个小时前，顾舒意还在将犯人扣在地上，半小时前，又坐在台阶上睡了一觉，所以顾舒意现在有些灰头土脸。

        姜宁性子冷不会闲聊，顾舒意因为连续工作，身体疲倦，也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给对面人夹点菜，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吃饭，倒也不尴尬，反而有种安定感。

        吃完饭后，顾舒意报了地址，上车后就靠着椅背休息。等红灯时姜宁停下车，转头看副驾驶上的人。顾舒意已经睡着了。绿灯，继续行驶。姜宁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送朋友回家的感觉还不错。

        车停在小区门口，姜宁没有叫醒还在睡觉的人，熄火后解开安全带，自己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心脏里有种被塞满的感觉。

        姜宁在想，这是不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不，自己在十三岁前也有过好朋友，这是她十三岁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其实之前姜宁有想过，这些年她自己一个人，父母会不会担心。姜宁抿起唇角，笑着默念：爸妈，我今年交了一个朋友，很开心。

        过一会儿，窗外下了雨，打破了车内的安静。顾舒意被雨滴的声音吵醒，睁眼发现已经到了：“怎么没叫醒我啊。”姜宁转过头看着顾舒意：“警察是不是好累。”

        顾舒意看着凝视自己的姜宁，耳尖透红。姜宁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温柔？“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

        “不了，顾警官快回去休息吧。”

        顾舒意食指摩擦了下安全带：“那我回家了。谢谢阿宁姐送我回来。”“等等，外面下雨了。”姜宁把车里的备用雨伞递给顾舒意。

        顾舒意接过伞，解开安全带下车，关车门前俯身：“注意安全，阿宁晚安。”顾舒意进了电梯，慢慢将手移到胸前，捂着心口，阿宁好温柔。

        回家路上，车里又只剩下姜宁一个人，但副驾驶上似乎还留有顾舒意的痕迹，证明这里是有人存在过的。姜宁想，顾舒意应该是办案没喷香水，要不然她的车上说不定还会留有顾舒意甜而不腻的果香味。

        回到家，姜宁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很放松，唇畔仍然带着点笑意。姜宁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满载而归。

        她记得十四岁那年，在临城，那个超市老板人很好，明明不缺人手，也留下她，让晚上她可以在超市打工，一天给她三十块钱。那次遇见小顾舒意，正好是她刚从超市下班，当时手里只有刚刚赚到的三十块钱。送这个小朋友回家之后，最后自己就剩下四块钱。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满载而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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