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孤凤初鸣破乾坤

羽天涯看着水耀突然领奇兵出现，击溃乾军伏兵，而后拥雪关城门大开，又是一支明显养精蓄锐的兵马背袭乾国攻城大军，两相配合呼应下，乾国一败涂地。

        “听了三山关九连城的战报，又看你与那位偃师似是旧识，我以为先前几战你都放水了，如今看来反而是他放水了。

        如果他用同样的态度对战羽族，恐怕飞羽卫全军覆没不说，我们这支主军能活下多少也不知道了。”羽天涯长叹一口气，颇为落寞道。

        拾羽站在一旁只是笑笑，她有些担心此时羽天涯仍要趁机攻打拥雪关，好在刚才一战算是把逍遥王打醒了，再加上拥雪关上仍留有大量军队防守，终究是掐断了他的最后一丝侥幸。

        石幽冥勉力聚起残兵，且战且走却被水耀仗着雪狼卫的优势不断来回冲锋分割，后续骑兵再对被打乱切碎的乾军进行围剿。

        失去了大批基层将领的乾国军队已无法做到上通下达，无奈之下石幽冥只能壮士断腕，领着近卫亲军和部分残兵先行逃窜。

        水耀手下兵力不足，无力快速扫清残兵继续追击，便停下脚步先行扫荡拥雪关前的残兵败将。

        谢归整顿兵马最先退出战场，虽未遭到追击，但经过一日攻城鏖战也只余下七成兵力。

        谢归亲自断后，一是为稳定军心，二来也是担心大乾太子和武神宗宗主，见他们两位联袂归来，谢归总算放下心来下令全速撤离。

        “殿下，我们不顾幽冥王当真无妨吗？”谢归略有不安，担心回去后太子因此受到责难。

        “我刚刚受伤了，侯爷与宗主只是担心对方高手追击威胁我的安全，便先一步护送我离开。这有什么好追究的。”

        叶宇晨笑了笑继续道：“侯爷待会修书向幽冥王辞行，也劝他早做撤兵打算，那人真是他的话，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地放过石幽冥！如此一来无论石幽冥何种打算，我们都不算不告而别。”

        谢归点点头，至于这封书信怎么写才能滴水不漏，自有手下能人代劳，他只要审阅过后盖印寄出便可。

        

        拥雪关下，水寒安排好防务留下了赤一心坐镇，便再次披挂上阵参与扫荡，同时接应水耀兵马，羽族大军回营未敢妄动。

        离国方面，主将不在，赤一心只能从前雪五关尚存的文官中挑选数人，前往羽族大营商量和谈。

        水家的水闻夏和凤念青也被水寒叮嘱同行前往，他二人虽无官职爵位在身却身份特殊，更能让羽族相信离国的诚意。

        赤一心原本并不认同这两位小小少年的出使，水寒水耀又已领兵离开，但离国后续派来增援的水柔云和水知秋在听完两位弟弟诉说后，竟也同意了此行。

        赤一心见水家自己也没有意见，也只好准行，他另外又派出大离学宫高手同行作为保护。

        这一行当真多亏了这两位少年，赤一心只顾着挑选文职最高的几位出使，却忘了羽天涯曾经孤身刺杀前雪五关的军事统帅王赫！

        五关之中有的是心中愤恨难平的人，他们被选入使团，可都准备着用言语一吐胸中愤恨！

        但此时两位贵胄少年不惧危险同行出使，自然会有清醒之人提醒那些自命肱骨的使臣，让他们有所收敛。

        两位少年的到来又摆出了足够的诚意，尽可能减少了羽族方面对使团成员一些不逊言论的恶感。

        羽天涯果然感受到了大离的诚意，对离国使团一方偶尔出现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直接下令羽族所有战场停止活动，或回归天空之城，或补充主营兵力。

        

        另一面，水寒水耀合兵一处，聚合万余骑兵驱赶着败兵，衔尾追杀石幽冥所部。

        此时离国已入深秋，冰雪渐多，乾军不善雪战的弱势暴露无疑，虽是人数众多，却半点奈何不了仅万余人的水寒所部。

        幽冥王数次想要利用先前攻下的城寨防御，可之近一个月的大战给了水寒足够的时间布局，各城内应散兵、周边支援，就如同他当时借势拿下九连城一般无二，石幽冥与其亲军被一路驱赶苦不堪言。

        当离国收到前线大胜的战报，加上羽族有意收起所有战部以示诚意，水煜立刻调动各处人马反击乾国，同时给予追击中的离国骑兵各种支持，想要彻底吃下石幽冥这六部精锐！

        可怜石幽冥一招棋错满盘皆输，乾国各处受阻，又得知杀入离国内部的人马大败顿时士气大损，不得已收缩战线。

        只有阎罗、奈何六部放弃防御，奋力冲杀，要为石幽冥打通返回大乾的道路。

        谢归所部有诸多高手护持，配合叶宇晨强大的情报网络，加上水寒等人都是以幽冥王为目标没有对他们全力阻击，所以最先从离国的泥潭中挣脱出来返回乾国国土。

        见其所部人马战死大半，乾国朝堂之上也无法多加指责，甚至叶宇晨与谢归在归途之中多次企图靠近石幽冥，与其合兵突围，但都被水寒阻止。

        大乾两支人马也曾经合力反杀，想要凭借兵力和顶尖高手的优势将这支如同附骨之蛆的骑兵吃掉，却不想反而又被水寒设下埋伏：以追兵为饵诱，使他们进入离国其它几处增援兵马的伏击圈。

        此战石幽冥也是出了奇谋，他知道水寒所领骑兵灵活迅捷，便先以己方不断败退为表，内里将部队化整为零散开，然后一面集结在水寒后方，一面又联系到谢归所部，却也不提计划只是定下汇合位置。

        等到他的残兵与谢归汇合才提出杀水寒一个回马枪，谢归虽与水寒交好，在战场却严守军人本分并未提出异意，叶宇晨倒是担忧水寒骑兵速度太快又善雪地作战不好对付。

        不过幽冥王直言已准备好对付此人的后手不必担心，叶宇晨在军事上毕竟弱于石幽冥很快便被说服。

        两军合力反扑，水寒果然如往常一般并未正面交锋，反而且战且退，寻求战机。

        石幽冥布置得当，水寒所选退路正是伏兵方向，不经意间他的人马已十分靠近伏兵所在！

        正在石幽冥暗自欣喜之时，乾军两侧却突兀的杀出大量离军，一时间谢归石幽冥等人甚至恍惚地认为难道伏兵弄错了对手？

        此时水寒反身率部杀入战场，乾国大军完全崩溃，叶宇晨在谢归、袁天齐的护卫下率军突围。

        石幽冥也在部下拼死相救下，加上之前派出的伏兵回援，这才险险突围成功，不过此战过后石幽冥所掌残部兵马总共只剩万余，谢归也只得三成人马突围而去！

        此战之后石幽冥如同惊弓之鸟，狼狈异常地继续逃窜，水寒本意除恶务尽，奈何离王却不想这位幽冥王战死大离。

        至少有他在，乾国内斗不会停止，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也不能安心大展拳脚。

        于是一连三道王命，命水耀穷寇莫追，先行全线收服失地要紧，名义上主帅仍是水耀。

        当水耀将王命与令牌一同交于水寒，让他决断时，水寒竟也没多坚持，反而主动要求帮忙。

        在他的运作下，之前被乾国攻下的城池被一一拔除，他也非弑杀之人，乾军将士也尽量俘虏。

        只是在幽冥王和谢归方面，水寒用的便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知道乾国太子布下的强大情报网络，故而所有军事行动不再遮掩而是拿到明面上，逼得他们错开幽冥王残部归去。

        而对幽冥王，虽不再追击却用骚扰逼迫等方法，使得他不得不消耗剩余兵力，如今他周围只有残兵败将，回归乾国也只敢去往自己的心腹方向，面对离国定向阻击，他只能断尾求生！

        谢归等人归国后三天，石幽冥终于与前来支援的奈何部汇合，此时的他身边只余下数千亲卫！

        奈何部主将倪奈何本想建议石幽冥破边关“凤鸣关”以重振声威，石幽冥却暂时不理，一边随部撤出离国，一边下令阎罗部与他汇合，无论如何只有兵强马壮，他才会有下一步动作。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三方大战竟如此突兀的暂时落下帷幕，离国先失一手的情况下扭转战局，歼灭俘虏乾国大军总计十八万，其中幽冥王座下忘川、彼岸六部十二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只余幽冥王及其亲卫数千人马逃出；

        谢归部战损近两万五千人，仅五千余人撤回；

        乾国其它助战牵制人马损失三万五千人。

        其中有五万左右成了离国俘虏。

        羽族方面战死万余人，被俘主要是飞羽卫近五千人。

        离国初期被压制，死伤惨痛，几座边关要寨被屠伤亡达四万，但中后期三方投入兵力最多战事，最惨烈的前雪五关攻防战、破敌战、追击战伤亡却不足两万。

        偃师韩睡一战封神，连续击败拾羽与石幽冥两位天将，而且都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利，天机阁虽未到改榜时间，但此人上榜已是板上钉钉了，只是不知会是公子榜还是奇人榜！

        

        大离凤鸣关水寒水耀陈兵，一面协助被离国收复失地的重建工作，一面与幽冥王对峙。

        重得阎罗、奈何六部人马支援，幽冥王心有不甘陈兵边境，似有再起战事的打算。

        

        “王爷，我们何时动手，到时候就让末将先行取下那个小偃师的人头，替王爷出气也替老陆、老王报仇！”

        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须、样貌凶恶的中年大汉操着铜锣般的嗓音说道。

        “倪奈何！闭嘴！忘川、彼岸虽是幽冥六军中最弱的存在，但能一战将之覆灭，在场包括王爷，谁都做不到，那个偃师不简单！”

        枯瘦如同干尸般的男子躲在阴影中发出声音，阴诡刺耳。

        倪奈何冷哼一声，似乎十分忌惮那干尸般的男子，安静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阎罗说得对，先前在前雪关此人让水耀带兵偷袭，而自己与我们周旋。至今我也只猜到他用了和我们一样的办法，让我们错估拥雪关内已全军防御无力反攻，但他如何做到依旧成迷。

        后来我诈败引其入套，他却在我的伏击圈前又做了一个伏击圈。将计就计，呵，两次都是如此，若是我们强攻也许会败，但至少不会这样惨败！”石幽冥缓缓道。

        “不错，而且从他以弱势兵力防御拥雪关近一个月来看，此人必然精通防守，如今他已至凤鸣关，我们要想拿下损失决然小不了。”夜阎罗道。

        “老夫手中嫡系不能再折损了！阎罗你师兄是否还在？我要请他一叙。奈何你当心对面情况，一有变动立刻来报！

        此战虽败但我们还没有败，叶家那位皇叔去世，叶宇晨那小子骤失强援，我们的实力对比还可接受！”石幽冥忽然转头对夜阎罗道。

        “属下就去准备。”倪奈何领命退下，夜阎罗也应声消失在黑暗里。只剩石幽冥手中把玩着令旗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

        

        离国拥雪关，赤一心迎来以璟王凤齐光与大鸿胪赵伟华为首的使团，他们将代表大离与羽族正式和谈。

        在此之前赤一心已按约将羽族俘虏全数释放。羽族也开始分批将占据的城池与离国交接归还。

        “听说羽族女子都美丽异常，高出我们人族一大截，赤院长你怎么这么早就给放了呢！应该等我过来让我英雄救美一下啊！”凤齐光摇着折扇惋惜道。

        “一边去！城里除了等你们的羽族使节外，倒还有个羽族姑娘，我看过不了几年也是丽人榜上人物，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兔崽子敢不敢去！”赤一心啐道。

        “哦？是什么人物？天将拾羽？不会啊，我听说那姑娘在羽族中样貌只是平常，即使以人族来看也只是清秀英气，远算不上绝色！”不顾一旁脸呈猪肝色的大鸿胪，璟王激动道。

        “哦，也没什么，小韩的徒弟云兮儿。”赤一心古怪一笑。

        “呃……”璟王语塞，那位看着人畜无害却搅得大离都城贵胄子弟灰头土脸的偃师，初登战场竟然一试锋芒便活捉大半飞羽卫，全灭幽冥六军中的两支！这个人的徒弟还是敬谢不敏了吧。

        “璟王，我们代表大离出使羽族，您可不要失了身份！”赵伟华抓住璟王受挫的机会赶忙出声，他是大离礼官之首，最是看不得璟王这样的无礼之行。

        只是楚王心腹爱将被杀，太子又因前几月的乾国探子案牵连正在自省，所以只好派出这位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尊贵王爷，只是这位王爷时常跳脱，老持成重的大鸿胪总是会为他捏把汗。

        “放心好了，这我自省得。”璟王一笑，跳过这话题，向赤一心问起先前使团与羽族的商谈内容，大鸿胪这时也认真起来，他也希望此次大战不会给双方和谈带来滞碍，毕竟羽族降临大离已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乾国方面如何了？”璟王知晓羽族意向后又问道。

        “石幽冥那个老匹夫看来还是不甘心，和水耀他们还在对峙，大离境内的乾军基本都已清剿干净。不过那位大乾的太子倒是让人意外，此番大败他非但没有气急败坏，跑来找回场子，还向我们提出赎回被俘人员。”老院长咂咂嘴感慨道。

        “以前的俘虏怎么处理的？”大鸿胪负责礼仪方面，外交、祭祀他懂但战争就不甚了了了。

        “还能怎么办，一般是发配北方开垦荒地，咱们大离本就土地贫瘠人员稀少，当然是一点劳动力都不浪费啦！不过那里环境更为恶劣，发配过去的都活不了太久。”赤一心道。

        “那他们要怎么赎？”璟王也好奇起来。

        “粮食！即使今年是大荒之年也足够我们大离度过整个冬天的粮食！”赤一心叹口气。

        这下璟王等人也不知如何说了，过了半响大鸿胪才苦笑道：“真是富足啊！”

        “大乾雄踞中原，虽然列强环绕但控兵百万，没有哪一国可以单独对抗，加上先前大乾兵部尚书于廷益整顿兵制发展屯田，即使他死后，石幽冥等人也没有改变他留下的制度。

        现在乾国虽有内忧但军制齐备、粮草充足，已由原先的拒四方变为望四方。”

        老院长突然停下一笑，而后继续道：“说起来要不是于廷益身死，石幽冥又开了拥兵自重的先河，使得大乾各地都不同程度的出现‘国内国’，也许大乾早就开始统一之战了！”

        屋内一时冷清，又过半响璟王“啪！”一声收起折扇开口道：“说那么多做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与羽族的和谈！”

        “对，对，对！王爷说的是，赤院长咱们再商量一下具体行程吧……”大鸿胪回过神响应道。

        

        两天后，赤院长将防务政务转交结束，准备随使团出发前往羽族天空之城的正下方，现在唯一还留在羽族掌控下的细火城！

        临行前他找到同样准备先一步返回离阳的大离学宫师生，仔细交代一番，又对烬依竹等人道：“现在两国和谈，云兮儿你不能一直在这等小韩回来，还是先回羽族的好，要有事就交由你师弟师妹转达，依竹你最年长又算小韩半个徒弟，照顾好师弟师妹们。

        还有告诉那个臭小子注意点风度！看看人家叶宇晨风姿俊朗，从不见半点狼狈！再看看他！灰头土脸！一点都不给我们学宫长脸！”

        众人失笑，不过老院长所言有理，云兮儿留下一封书信后也随使团离开，等和谈结束她才会重新回来。

        其他人则在烬依竹与连城的带领下先一步赶回离阳城，这一战凶险虽然几个少年都多少带伤，但好在大家都在，这时回离阳也正好好好修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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