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下之影

这是建盖在巨木枝桠之上的树屋，是这半月来姬若曦同猴母一同建造的小屋，虽然大部分时间姬若曦因为伤重的原因，只能待在一旁看着。

        小屋有三个房间，是姬若曦强行添加上去的，猴母一间，姬若曦同那被自己捡回来的黄毛猴头忆秋月共一间，剩下的作为客厅，用于日常用餐，有着一个小小的桌子和三把木椅，虽然猴母同那黄毛猴头并不太适应这椅子，但也并没有拒绝。

        此时，桌子上堆了些水果食物，作为这夜间晚餐，猴母还不曾动手开吃，蹲坐在桌子之上已经很不耐烦的忆秋月，伸出毛公爪急匆匆抓向桌子中间最大最红的桃子，却被眼疾手快的姬若曦抓住毛茸茸的手腕。

        见此，小忆顿时一怒，紧紧盯着姬若曦，龇牙咧嘴，似是不解，更是生气，伸出左爪不断试图拨开姬若曦的手指，却比不得姬若曦的力气。

        姬若曦微微皱起眉头，嘴角却升起玩味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从小忆死活不放的手中拨出那颗最大的桃子，在小忆睁大的焦急眼神之中，抑止他的挣扎，将桃子递给猴母。

        见那桃子最终落进猴母手中，小忆顿时暴起，顺着姬若曦左臂跳到他头间，四爪紧紧扣住姬若曦头发，嘶叫着，不断拉扯着，将肚子紧紧贴着姬若曦的脸。姬若曦无奈，只得将他拨上头顶，任他如此撩乱满头黑发。

        猴母接过桃子，虽然已经洗过，但还是习惯性的在身上擦了擦，而后将小忆从姬若曦头上挽下，将桃子塞进满是愤怒挣扎的小忆怀里，轻轻低吼了一句。

        小忆急忙从猴母臂间跳下桌子，眉开眼笑，不断伸出猴爪抚摸桃子，忽见姬若曦目光瞥过来，立即将桃子紧紧抱在怀中，慢慢离姬若曦越来越远，似还是不太放心，急忙啃了一口，又将桃子紧紧抱在怀里，而那双灰溜溜的眼睛，始终不离开姬若曦的身影动作。

        是夜，无星无月，冷风习习，更甚安静。猴母早已睡下，姬若曦从床间掀开茅草被子，起身，便走出竹屋，翻身轻跃，纵身已至屋顶，抱头躺下，乘着漆黑的亮光看着这不显萧瑟的冬日林间，兴许是因为海拔太低，这里温度显然不似外界，多数树木还留着绿叶，结着果实。凝目看去，只见不少类似的树屋在这暗淡夜里一直绵延远方，在那漆黑不可捉摸的地方，风摇动着树木，也带动竹屋的摇摆，不似宁静，却不由令人心安。忽然，青天之上，烟云消散，皎洁的月华落下，照耀在姬若曦眉间，令他不禁回忆起许多往昔之事，紧皱的眉头怎么也无法平静，烦躁间，不由将手边葫芦拨开，饮下一口清酒，却不消愁，只见更愁。

        “又是一日月圆之时······”

        闭目沉思，许久，对着一旁空无一物之处叫唤道：“出来吧，别再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只是，风声轻摇，不见一物现身。姬若曦不禁一笑，从身下抽出一个细长的干枯枝条，拍了拍那处一个光溜溜翘着的大红屁股。深埋枯枝之中的黄毛猴头小忆，用猴爪抓了抓被弄痒的光溜屁股，继续深埋着脑袋，直到姬若曦不得不苦笑着揪住他的尾巴，将其从中拽了出来，那猴子方才在半空挠头瘙痒，似是一脸讪笑模样，仿佛在好奇姬若曦是如何发现的，怀中还依旧紧紧抱着被啃了一口的大桃子。姬若曦将其放下，便不再顾他，只是抬头望着这入冬的圆月，不发一言，不知不觉之中，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小猴子蹲坐在姬若曦脑袋一旁，左瞧右看，看不出什么真意，只是见到姬若曦紧紧皱眉的脸，顿了顿，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这被自己啃了一口的大桃子，犹豫了片刻，一脸不情愿地将手中桃子递过去。

        看着这遮挡住月光的桃子，以及其上鲜明的猴子牙印，姬若曦一怔，扭过头看着小忆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禁一笑，摸了摸小忆的脑袋，示意自己不吃，却见小猴子疑惑的吱了一声，姬若曦方才咬了一口。

        此谷灵力浓郁非常，正是修炼的好去处，君不见那参天古木，耸天入云，君不见那群猴妖狼，有熊罢大小，身手也极是灵活，若非日月精华甚少，草木灵精又不知修炼之法，难以开启灵智，只怕此谷之中，不乏能够偷天换日的大妖存在！如今，真正不幸的是“赤月妖狼”现任族长，正是吞噬月华之晶，已经开启灵智的妖兽！也正是其带领群狼于秋中月圆之时，将猴群从宗族之地赶到这瀑布水边。

        黄毛猴头小忆，是那场变故之中幸存下来的幼崽，与逃亡猴群失散，独自一猴徘徊在这茫茫深林之中，顺着水流摸到猴群的暂居地，饥饿昏迷之际，被在水边练剑的姬若曦救起，带回了树屋，由此便和猴母，姬若曦一直生活在一起。因他无父无母，姬若曦怜爱之，为他取名“忆秋月”，用以铭记往昔。

        在小忆心中，从第一眼看到姬若曦开始，便一直将其当做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很多时候总是奇怪自己父亲和自己长得不一样，也和其他猴子长得不一样，甚至还没有尾巴，但内心深处还是极其依赖姬若曦，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渐将长大，健全的灵智会让他明白自己与姬若曦的区别：他并不是自己父亲。

        几日来，小忆一直看着姬若曦在入云瀑布之下练剑，偶尔兴致来了，也学姬若曦耍个几招几式，虽练得四不像，却也令人觉得有趣，见此，姬若曦更是深思。

        那猴头见姬若曦双臂抱头而睡，自然也学了过去，顺便将左腿翘在右腿上，时不时叫嚎一句，倒是悠然的紧。姬若曦见此，会心一笑，只是肌肉僵硬，差不多忘记怎么去笑，而且，那笑容着实难看的紧。

        晚风习习，大雾渐迷绕，谷中便暗了下来，远远的风景，也只是一片片黑影，恐怕，这里也只有那人那猴在这黑暗的夜色中嬉笑玩耍，静看风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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