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散漫花香

藤椅斜摇卷流苏，细雨松露湿茅屋。

        古山不解意空濛，只闻清香落桃花。

        在一座荒芜的高山脚下，坐落着一间极为破旧的茅草屋，门庭之前，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之上，静静听着这淅沥沥的雨声，而阵阵清香不断从远方顺着风的方向吹来。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抬起头，透过眼前葱葱郁郁的竹林，慵懒而无聊的看着山林之后矗立的黑色断山，追忆一闪即过，最终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雨渐停，酒壶也空，可老人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般坐着，谁也不知道老人在此坐了多久，又会继续多久。一阵风来，竹叶沙沙，水珠落地，扬起老人满头的白发，露出杂乱发梢下枯瘦褶皱的脸颊，满是风霜。岁月多是无情，这世间万物何者能够永存？谁也不知道！

        天空逐渐放晴，空气也变得极为清新，细草泛绿，阵阵蛙鸣不断传来，和着这份从远处涌来的清香，将这里渲染成世外桃源一般，然而，隐藏其中的那份萧瑟却是如此熬人。

        忽然间，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白蝶振动气流，缓缓落在老人头顶那散乱的白发间，收起翅膀，静等翅膀之上的水珠蒸干。这番动作将陷入沉思之中的老人惊醒，但他却并没有惊扰白蝶的休息。

        ······

        微伏身体在低矮灌木林后，姬若曦小心探查周围，待确定追来的野兽离去，方才和小忆、藏锋从林木后走出，只见其右手持剑，脚上沾满泥泞，满脸灰扑扑，裹在身上的毛皮也早已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环视周围，小心戒备，却是不由皱紧眉头，因为，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逃离那些凶恶野兽的追击。虽然说此时春意正盛，诸多野兽都开始出来活动，但前进路上不断遭遇捕食的野兽，这份运气真可谓糟糕！而且随着越发接近苍云宗，便是越深入山脉，所遭遇的妖兽实力只会更强，即使姬若曦总是避开那些强大妖兽的领地，但夹缝处却是诸多弱小野兽的猎食地，忽然闯入此地的姬若曦，对那些依靠夹缝之中的活物而艰难生存的野兽而言，无疑是一个欲图分割这里资源的外来者。没有多年的经营，更没有威慑的实力，姬若曦在这里只会成为这些野兽的眼中钉，那份极其强烈的排外对不断前进的姬若曦而言，只会是一个个无解的阻碍。暗自叹息一声，连精神如此坚韧的姬若曦也快要承受不住这种仿佛无止境的泥潭。

        隐在青翠绿叶阴影中，姬若曦小心爬上高大乔木，蹲在顶端树梢，远眺极远处那耸立于天地间的十三座孤峰，用以确定方向。那十三座高峰每一峰都自成一势，各不相同，却凌驾于众峰之上，合成天地之阵，磅礴之势，令人不由心中震撼！而姬若曦每次看到，都不由令其心中热血沸腾。握紧双拳，神色坚定，眼中尽是不灭的火焰！许久，姬若曦缓缓从树上爬下，匆匆吃了些中午遗留的食物，便径直向着那十三峰处跋涉而去。

        从高山半腰走下，迈过低矮灌木林，忽见眼前一片由诸多怪异岩石所组成的石林，其黝黑嶙峋，奇异峥嵘，不少翠蔓斜挂石间，金竹挺秀，淡雅花香，诸多幼小动物穿插分布，飞鸟盘旋，好一片山间石中美景。

        来到近处，置身其中，只觉千军林立，烁烁长矛，气势恢宏，充斥肃杀和厚重之意。渐往深入，只听清脆如同音乐般的的声响，细待看之，便发现许多涓涌小流从林石孔洞缓缓流出，敲击岩石，汇聚小溪向着远处流去。

        踩着脚下这还有些湿润的土地，姬若曦来到小溪边，将沾满泥泞的双脚泡进水中，坐在岩石上，引一口溪水饮下，清洗脸上的灰尘和疲劳。而小忆和赤狼藏锋则在姬若曦为这石林之势而震惊时，便已然跳进这清凉水中，不断梳理毛发，抓捕虱子和跳蚤，尽情玩乐和嬉戏，倒是惊扰了许多这水边的动物和矮树上的飞鸟。

        看着渐将西斜的太阳，姬若曦短暂休息片刻，便拎起小忆和藏锋一起继续上路。路过许多栩栩如生，甚至可以迷惑人眼的象生石，也经过天然的巨大溶洞和谷地，虽然景色各不相同，也美丽异常，但日渐焦急和不耐的姬若曦根本没有那份心思去欣赏，即使是小忆和藏锋，也只是一时因为这从未见过的景色而好奇，但总会有玩腻的时候。

        这片石林太大，已经超乎姬若曦的想象，仿佛根本望不到边界一般！也是因此，姬若曦在这里已然迷失了方向，又兼这夜色即将降临，无奈之下，只得压下心中的那份焦急，寻找了一处天然的溶洞，缩在拐角之处，度过这一茫茫黑夜。

        这里毕竟是一个陌生又不曾探索完全的地方，姬若曦无法确定这里是否存在着危险，虽然白日里不曾见到什么有威胁性的野兽，但经历过太多险境，令姬若曦本能地戒备一切陌生地方。抱紧怀中胜邪剑，闭目浅睡，亦将自己全部感知放出。

        然而，天不遂人愿，接下来的几日里，乌云堆却，天气也阴沉沉的，寒风呼啸而细雨绵绵，根本看不到丝毫太阳和星星的影子，也因此无法辨别方向，姬若曦和小忆藏锋，只得滞留在此，等待这连绵的霏雨季节赶快过去！

        纵使姬若曦心性坚定，意志坚韧，但几日来困在此处，无法前进，令其不由从心底衍生起暴躁的情绪，而这倒着实苦了小忆和藏锋，每日面临无数木棒剑影，又不准出去胡乱玩耍，整个身心都受到了极为恶劣的摧残，连夜里熟睡都不由想起姬若曦那挥下的木剑，惊叫着，痛苦哀嚎着，从噩梦中惊醒！

        终于等到一日天气晴朗时，阳光刚从东方挥洒下，小忆和藏锋便焦急地催促姬若曦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留下心理阴影的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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