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再怎么耐烧也会有极限

天地黑蒙蒙，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雷殛轰鸣，细雨风寒。

        姬若曦从晕沉沉之中醒来之时已经是次日黎明，天空依旧乌云堆却，日光不见，狂风卷席着大雨。缓缓撑着酸麻无力的手臂从污泥之中爬起，浑身湿漉漉也脏兮兮，处处皆是这雨水混着的泥泞和飞灰，自然也掺杂着血迹和野兽的肉末。极力喘息，似乎要将肺中的污浊之气全部吐出，渐渐地，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在这空旷之地，残垣之处，传至远方。

        被这笑声惊醒的是身下匍匐的小忆，虽然浑身的毛发不再，不少处皮肤焦黑，裹着泥泞，样子很是滑稽，但大火中逃得性命，令其不由从心中感到兴奋和激动，和着姬若曦的笑声，不断在周围起舞着。

        所幸这半山腰的坡度并不太小，不少无法渗下泥石之中的水分随着大坑边缘的裂口流尽，也是因此，在这小忆砸出的裂坑中，姬若曦等才没有被这雨水淹死。

        待心情平复，姬若曦忍着身体的无力，将依旧昏迷的赤狼藏锋从泥泞之中拖出来，并仔细检测了一下他体内的伤势。只见其身体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但是，不少被踩踏处有明显的淤血和乌紫痕迹，恐怕体**脏已然被挤伤，就算是内出血也并非没有可能。而且，再观其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的模样，想必，脑袋也受到了重击。

        心中焦急，连声音都不觉中变得尖锐和急躁，“小忆！小心抱着藏锋，不要摇晃太厉害，和我一起去昨日的小河边。”

        迎着风雨，姬若曦向着山下疾走，穿过无尽的泥泞炭灰和满目疮痍的断木残骸，穿过火灾起始之地，终于来到昨日游泳嬉戏的小河边，而巨大化的小忆则紧紧跟着姬若曦身后，怀中轻轻抱着昏迷的藏锋。

        兴许小忆的个头太大，不经意间震慑着因昨夜而惊魂未定各系动物，待来到这小河边，依旧堆积在这里的动物不由向两边让开了道路，让姬若曦毫无阻碍的走近这水边。

        缓缓游进水中，姬若曦将藏锋身上所沾染的泥泞清洗干净，确保其不会因切开肉体而感染细菌之后，在这卵石堆积的岸边，以“胜邪”之利切开藏锋胸腹四肢肿胀的地方，小心控制体内不算很多的纯粹灵力，缓缓纾解藏锋体内堆积的淤血和有毒物质，控制其缓缓从切开的伤口流出。再以灵力作为引导，吸引藏锋体内本有的妖力，不断疏通其身体内原本堵塞住的血管，使之逐渐能够形成环流，不至于因为堵塞而最终细胞或组织坏死。待姬若曦小心做完这一切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心中顿时放松不少。姬若曦看着眼前昏迷的藏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切开的伤口缝合，用蒸馏后的麻布包扎，剩下的也只有靠他自己熬过来。

        饮了些河水，姬若曦匆匆洗漱了一番，便让小忆抱着藏锋，在一众疑惑和好奇的目光之中，再次走进那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森林之中。

        是夜，雷鸣将停，大雨却犹未歇，姬若曦在这一大片废墟中寻了个干燥山洞，并打算暂时在此安顿下来，毕竟，藏锋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势，还需再静养一阵时间。至于为什么不在未受大火侵扰的古木森林中寻个住所，反而住在这火后的废墟中，却只是因为这里比较安全罢了，毕竟，没有多少妖兽会愿意待在这没有多少食物的地方。

        篝火明灭，洞外雨声淅沥，姬若曦坐在火边，怀中紧抱着没毛的小忆，眉头紧锁，却是不知带着小忆和藏锋一起上路，究竟是对还是错。这一路，历经多少磨难和危险，多少次劫后余生，姬若曦连自己都无法数清楚，更何况，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险境，再这般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断魂于路途之中。

        “···我身负血海之仇，这条道路，无论多么艰难，就算是条不归路，我也要坚持走下去！但他们与我不同，既无仇恨，也没有这份责任，根本不必与我一同去送死。”想到此处，姬若曦不禁低头看着怀中逐渐入睡的小忆，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毕竟这里是苍云山脉深处，各个大妖乱占山头，独自为王，没有自己存在，心思单纯的小忆根本活不了多久。而且，考虑其心，姬若曦若是消失不见，小忆和藏锋必然会到处寻找，即使侥幸活下性命，最终也会将目光盯向那拔天的苍云十三峰。如此这般思虑良久，最终，姬若曦还是没有做下决定。

        “···呵······”姬若曦不禁摇头苦笑，“优柔寡断从来都是自己的弊端······既然不能抛下他们，那么也只能带着他们一起走了，纵使前路有许多危险，还没有断剑折首之前，我姬若曦绝不放弃！”言罢，姬若曦将熟睡的小忆轻轻放在昏迷的藏锋身边，看着小忆眉间嘴角的笑意，姬若曦便知他定是做了好梦，不禁也笑出声来。而后，缓缓走至火焰旁，坐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大双眼，便将左手径直伸进了火焰之中。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有股暖暖的感觉，仿佛这火焰不再是焚山煮海的凶戾之物，而是调皮的顽童，在掌心不断跳动。

        “···果然，之前被火海包围所感觉到的不是错觉，而是我真得不惧怕这火焰。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其中原理又是什么？！”姬若曦静静盯着手心的焰火，眉头紧锁，却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知道与体内被封印的黑色火焰有关，但其中关联究竟是什么，姬若曦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是那黒焰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的体质？”试图寻找答案，却在转瞬间被理智和曾经的认知推翻，“···不对，被‘封魔’封印血脉后的自己与之前没有觉醒黒焰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说若真得是这火焰改变了我的体质，那么我现在应当是怕这火焰才是，但既然没有受到火焰灼伤，那便意味着觉醒血脉之前的自己便有着不怕这普通火焰的能力！如此，唯有的解释就是，从出生起，我的基因之中便携带这份力量，既是这样，那么，我的家族每个人······”姬若曦一顿，叹息之中撇开曾经的记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从我体内燃起的黒焰没有烧到自己的原因所在！但，那份极限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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