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向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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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缇出乎意料地没接话茬,她的目光透过帘子的缝隙飘向窗外,橘色的阴影映在她脸上,戚远洲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刚刚好像在阑缇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伤。
“有吧。”她开口。
“他也是个妖怪吗?”
“不是。”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如琉璃一般,道:“他是个凡人。”
“哦,人妖恋?”
“”阑缇又沉默了。
傍晚,车队停靠在驿站,戚远洲被监视着进入客房,阑缇则以贴身婢女的身份跟着一起进去。
她的脸在月光下有些惨白,即使脏兮兮也掩盖不住那份灰败之气。
“你怎么了?”戚远洲还未发作,倒了一杯茶给她。
“小侯爷挺乖的呀,不错不错。”阑缇接过茶水仰头喝下,脸色却并未缓和半分。
她脱靴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身旁的空地道:“快过来,我今日有些困,再不来我就不管你了。”
她的声音疲惫,额头满是冷汗,任戚远洲再怎么说也不肯多说一句。
是夜,阑缇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一波又一波的痛感彻骨,背后的人却睡得沉,痛得极了,阑缇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就这么翻来覆去一晚上,天蒙蒙亮时,才堪堪睡着。
这是他第一次先她而醒。
戚远洲支起手臂侧卧而视,发丝落在床上,缠绕进她的。睡着的人看起来并不安稳,眉头紧皱,脸色蜡黄。
她什么时候看起来这么破败了?戚远洲想,好像她在他心中一直是那个厉害的小妖怪。
侍卫来敲门,隔着门喊道:“世子,该起程了。”
床上的人还是睡着,戚远洲端详了一阵,将阑缇从床上拦腰抱起。刚一出门,西莱国的侍卫们便用挪谕的眼神打量着他,倏尔响起几声狭笑,只以为他昨夜玩得过火,把人折磨得现在还没醒。
戚远洲未予置闻,直直走向马车。
马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阑缇这才悠悠转醒,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便道:“小侯爷,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地府。”
“地府?”
“是,地府,绿幽幽地让人难受,我带着镣铐走啊走,见到那阎王爷。”
“阎王爷长什么样?”戚远洲好奇问道。
“阎王爷啊,身高是你的两倍,壮硕无比,黑面肉脸,留着八字胡和长须。”
“听起来好吓人。”
“只是长得吓人罢了,若论公平,没有能比得过她的。”阑缇上手捏了下戚远洲的脸。戚远洲支着下巴,一身月白锦缎的衣裳衬得他颇有江南公子的韵味,他嫌麻烦,头发是提前编成一股一股的小辫子,再将上半部分拢到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用镶了宝石的小银冠固定在脑后。
此时他正温柔地笑着,眼睛半眯起来,像一只食饱宴足的小狐狸。
“这阎王爷啊,用他森然的声音问我:‘可有冤屈?’,我说没有,阎王爷说:‘那你为何徘徊在忘川河边五年不走?’我说我有一位故人,我得等他。”
“故人?”戚远洲手指敲着桌子,懒懒地问。
阑缇没有理他,接着道:“阎王爷则厉声呵斥我:‘你明明已经看到他于你之后被引渡过来,他过了忘川河,喝了孟婆汤,早于你去转世投胎了!’我道:‘他不会’,阎王爷被我烦了五年,终于无可奈何,翻出一本生死簿摔到我身上,我翻开来看,有着他名字的那一页早已添上了他转世之后的名字。”
“你为何不信?”
“我以为他会回家。”
“回家?”
“对,回家,他说,有心爱之人的地方就是家。”
“那你的朋友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戚远洲道,“是你现实中的朋友?”
阑缇也学他歪头,对上戚远洲圆圆的眼睛:“是梦。”
“我看见了他的转世姓名,这才接受现实,阎王爷问我:‘你可看清了,速速去转世投胎吧!’我却趁小鬼们不注意,拔起腿就跑。”
“地府不会挟制你吗?”戚远洲显然有了兴致。
“当然会,可是我在忘川河边五年,日日下河去捞我那位故人的魂魄,我的脚被忘川河的戾气割得鲜血淋漓,刚开始痛得要命,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我浑身浸满鬼气,他们不会轻易捉到我。”
“他不是去投胎了吗,怎么魂魄还会再忘川河中?”戚远洲成功抓住重点。
“他不一样,他他这样的人,去轮回之前,魂魄都要在忘川河中洗涤一年。”
“哦?为何?”
“作孽之人,死后也是会被清算的。”
“他是个坏人?”
“小侯爷,你的世界真是非黑即白。”阑缇换了个姿势坐着,“你倒是说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戚远洲略加思索道:“好人,不害别人,不违背道义,以家国为首;坏人,奸险狡诈,尽干那些戕害他人之事,心中则没有家国。”
“那若是,心中既有家国,又不违背自己心中的‘道义’,但却戕害他人呢?”
“这样的人很矛盾。”
“你可知,在他心中何为家国?他的道义又是什么?每个人的标准和底线都不同,同一件事物,不同的人看去心里则是不同的想法。而灰色,便是介于黑白两者之间。”
“你的故人看来是处在灰色地带中的人。”
阑缇捕捉着脑海中飘忽的回忆,笑道:“是呀,可人这一辈子,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好的、坏的,只要是作了孽,都要在忘川中洗涤魂魄,才能转世投胎,可他却不在忘川中。我逃脱了小鬼的追击,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忘川,我想下河,却又不知道捞什么。阎王爷的令牌发出,全地府的小鬼都在捉我,我迟早会被捉住,洗去记忆,送入轮回路。”
戚远洲有些着急,“那你怎么办?”
“我啊”阑缇把视线从戚远洲脸上移开,“我干了一见违背天理的事。”
“我跪在那忘川河边,开始祈求神明。”
“于是第一个一百年,无数个魂魄自我身边走过,又有无数个自忘川河中挣扎喊叫。我的膝盖和地石长在了一起,小鬼追来见我已经如此,也只得无奈回去。”
“第二个一百年,忘川河的摆渡者已经与我熟识,常来我旁边念叨着哪只鬼又不听话了,我那时无法回答她,因为我的身体和舌头没有了知觉。”
“第三个一百年,我只剩头能动,那摆渡人嫌我无趣,也渐渐不来了。我一个人跪在那儿,在心里日夜祈祷,不眠不休,我的眼睛被戾气所伤,再看不见幽幽的绿光。”
“第四个一百年。”阑缇缓了一口气。
“我的泪流干了,五感只剩可听。终于有一天,我听得一个声音自头顶上遥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道:‘怜尔金石之志,吾甚感。’”
“我竟然真的在地府祈求到了天上的神明。”
此心无愧天地,虽尔于鬼域,心却向明,自乃破天地之则,予尔一愿。
“后来呢?”戚远洲听得入迷,见阑缇断在这里,忙道。
“后来我就醒了。”阑缇一掌拍上戚远洲的后心,小侯爷被拍得猛地咳嗽,脸呛得通红。
“一个梦而已,我又如何知道结局?”
神明无情,却也有情,他们居于天宫,人间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盘棋。可棋子也会有灵魂,黑的白的都被安排好,那灰的呢?神明不知。
这部分人便活得愈加艰难。
一路终于晃悠到了西莱国,马车驶入城街,入耳大部分都是听不懂的方言,只有少许的通用语言传进两人耳朵里,两人皆是苦笑。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戚远洲需要步行进宫。
阑缇跟在他身旁,由宫人领着过去,一路上,接二连三宫人在看到他们后窃窃私语,阑缇看向戚远洲,他一贯苍白的脸没有表情,只目视前方。
进了宫殿,西莱国的君主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了红烧肉,哈哈大笑着,待他们跪地行礼后,又装模作样地开口:“想来这就是南风国的平西王世子了,还真是天姿国色,肌肤胜雪呢!”说完便又大声笑起来。
君主用这种形容娇弱美女的词来讲他,羞辱意味浓重。
戚远洲头虽微微低着,眼睛却射出寒光,旁边阑缇握住他的手,戚远洲这才平复下来。
君主瞧见阑缇这动作,玩味的眼神在两人身上串来串去。
半响道:“这是还带了个小情人过来?”肥腻的脸泛着油光,又道:“我西莱国多的是美女,赶明儿我给世子府上送去一堆,哈哈哈。”阑缇腹诽:这君主真像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想来古人范进中举都没他这么滑稽。
君主羞辱了一通,这才正色吩咐下去,让人带戚远洲去给他准备的府宅。
要说这西莱国君主唯一的优点,就是羞辱人都是在明面上,从不暗地做人。
阑缇看着府宅门匾,无语至极。
“质子府”这三个大字不仅刻的深,还是烫金的。
戚远洲先是怒极,后又觉得可笑。堂堂一国君主,竟然是这般蠢货。他这边又气又笑,阑缇这儿则直接放肆笑出了声。
戚远洲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刚进院,四个带刀侍卫就分散在院子的四个角落,美其名曰:保护质子安全。院子里光秃秃,一半砖地一般土地,连棵树都没有,再走进客厅,总算是正常的装饰。
卧房则是简单的桌椅板凳,床也是正常水平。
“只有一个卧房?”戚远洲向宫人问道。
宫人则毫无感情地答道:“西莱国寸土寸金,能给质子在主城内这么一块府宅,已是仁慈之至,您和姑娘一起住,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戚远洲控制不住地黑脸,直接说西莱国国土面积小,盛不下正常的人口不就得了?
“另外,君主已挑选好一名姬妾,明日便送到您府上,对了,那个您口中的‘柴房’就是那名姬妾的住处。”
阑缇和戚远洲对视一眼,彼此忍不住笑意。摆明了是安插人来监视他们。
柴房那么大点地儿,这还真是苦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子了。
阑缇送走宫人,瞅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呯”地关上了客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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