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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静流涌(小修)


瑾言便将张忠诚内书堂舞弊的事情与苏瑶瑶、柳雪音说了,然而柳雪音挑着柳眉,无情地泼了盆冷水:“不过芝麻粒儿大的事儿,你就想撂趴下东厂提督,怕不是白日做梦?”

        苏瑶瑶虽不似柳雪音反应激烈,却也跟着打起退堂鼓来:“论查案,有东厂、锦衣卫、三法司,平日里这些事连宫正司都没有插手的余地,何况咱们三人是尚仪局的,就算抓住了把柄,也奈何不了他。”

        柳雪音单手托着桃腮,黑漆漆的眼珠子倏忽一轮,提议道:“依我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如索性叫几个小火者趁他不注意,套了那老阉货的头打一顿。或是在他的吃食里下催|情|药,叫他赤身裸体在宫里发疯,吃一样的苦!”

        苏瑶瑶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样恩怨不知何时休,不如跟他谈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要偃旗息鼓,息事宁人,瑾言促起眉头,反问道:“若真能化干戈为玉帛,倒也罢了,可要是一年后,他不肯善罢甘休呢?

        苏瑶瑶和柳雪音顿时哑然,瑾言又道:“王安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一贯睚眦必报,从前他落魄的时候,叫翰林学士耻笑了一句阉人认得几个字,回头得了势,就找了个借口将他贬谪到了贵州,一路山险水恶,最终还是逃不过叫落石砸死,这样一个人突然大发慈悲,可能么?”

        当下若是心存侥幸,将前路交到他人手里,未来必将是这样的晦暗不明。

        分明是柔光潋滟的春三月,苏瑶瑶却觉得自己是提着风灯在寒冬腊月里踽踽独行,在猎猎朔风中徘徊不前。

        柳雪音有些犹豫,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底气不足地犟着:“到时候王安也许会看上别的女孩子……”

        “可那样的话,只不过换了个受苦的人罢了。”苏瑶瑶叹了口气,“这宫城就是我的家,我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就让我做这马前卒子好了。”

        她已明白瑾言为何执意要按死王安不放,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感激,一手挽了瑾言的手,一手挽了柳雪音道:“你们原就是被我拖累了,现在这样掏心掏肺要替我出主意,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这条路实在艰险,我一个人走便是了,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也一力承担。”

        她说得决绝,目光中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柳雪音不解风情,用手肘往她怀里拱了拱:“得了得了,你倒不像是学将干盗书,你像是去搞暗杀哩!总拿自己的命说事,你这条命值几个碎银,还真当人稀罕不成?”

        柳雪音说话夹枪带棒,一贯的辛辣,瑾言伸手拧了拧柳雪音的脸,吓唬道:“你可小心些吧,嘴比五步蛇还毒,小心哪天有人盯上你,抓你去炼鹤顶红。”

        柳雪音撇撇唇:“谁敢,我毒死他!”

        说笑归说笑,瑾言倒不似二人这样悲观,她抚着二人的手背,鼓励道:

        “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正是成事的好时机,外朝正紧握着宁远侯的科举舞弊案不放,此时若在内廷再爆出一个内书堂舞弊来,无异于火上浇油,是绑着司礼监在火上烤。何况内官监与司礼监斗得厉害,正愁握不住把柄,因此只消咱们想法子拽出狐狸尾巴,自有人帮咱们降妖除魔。”

        瑾言这样说着,目光中透露出了一点狡黠。或许在这偌大宫廷,自己不过是小小棋子,于大局无关轻重,可一旦把握住了风向,便也有机会逆风翻盘!

        承光殿的直房内,严如水靠在躺椅上。

        午后的光透过窗棂融融地照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半闭着眼,手里把着一把紫砂壶,就着嘴吮吸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荡涤五脏六腑,通身舒畅!

        王安啊王安,且容你蹦哒几日,再过些时日你怕是怎么死的也未可知呢!

        他正忖度着,窗下有个身影倏忽经过,快步走到门口,一打帘子,叫了声:“干爹。”

        严如水知道是海东青,依旧阖着眼皮问道:“万岁爷留你问了些什么?”

        海东青脱下了外头的襕袍,挂在衣架上,只着一件青地暗纹的贴里,俯身跪在严如水跟前,一面细细地敲击着他的腿脚来,一面回话道:“万岁爷只是问儿子,昨夜如何提审张忠诚,他中途可有异常。”

        “你怎么说?”严如水稍微抬了抬眼皮,像是从一线缝隙里窥测着海东青,有时候他是个可亲的老头儿,可现下他更像是山中成了精的鬼魅,于一呼一吸之间,悄然掌握着周围的动静。

        海东青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忖度着说道:“奴婢照实说了,张忠诚被驾到偏殿的时候人是好好的,奴婢出去接驾,回来时人就疯了,怀疑他是自己服了毒。”

        “好一个照实说了!”严如水睁开了眼,一双狐狸眼睛微微扬起,似是带着点笑意,后槽牙却磨得霍霍响,他把海东青的手一把攥起,逼近了他,眸中精光四射,“这桩案子全由你接手,是你自作主张害了张忠城是不是?”

        海东青敛眉,压下了自己的慌张,半是哀求地解释着:“干爹莫要生气,儿子……儿子是想着这个张忠诚活着,倒不如死了得好。”

        “这倒是稀奇了,你平日里不声不响就爱读些孔孟之道,如今倒宁肯弄脏了自己的手,也要杀了一个与你不相干的小长随,海棒子,你这可是庄稼人进皇城——头一遭呀。”

        严如水的目光在海东青的脸上细细摩挲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和蔼起来,“是你这个小崽子长进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打了眼,没认出你这块荆山玉?”

        “儿子是干爹一手提携,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会和那些死读书的腐儒一样见识?张忠诚不过是一个小长随,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哪一种情况于干爹更有利罢了。”

        这个道理,就和科举案里那个张善文之死一样。

        海东青舌灿莲花,严如水将目光在他脸上重又逡巡了好几遍,不禁摇头叹息着:“妙啊,可惜你偏偏是个朝鲜棒子,你有这样的手段,若生在我们大周,必是个搅弄风云的人物了!”

        诚如海东青所言,一个活着的张忠诚,充其量不过就是御酒房的小长随,他又能抓住王安什么错处来呢?

        倘若他们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有东厂加持,内官监指不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若是张忠诚死了,死无对证,内官监尽可以捏造证据,将这一切都推到王安的头上。

        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杀人,万岁爷能不发难么?这一回,司礼监可是桐油桶子难擦得干净!

        严如水想到这里,顿时通身舒畅,他转过头来又问了海东青一句:“那万岁爷那边又怎么说?”

        “万岁爷交代此事由锦衣卫查办,由镇抚使李景耀大人负责。再有就是,叫奴婢仔细盯着瑾言姑娘,提防她自作主张。”海东青说到这里,抬起眼来,似是颇有些为难,“干爹,儿子驽钝,实在不知万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如水方才还因为海东青的手段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下看着他臣服地低着头,一时又有些怜爱,同时他心中满是凌驾于聪明读书人的骄傲,解释道:“万岁爷是怕瑾言姑娘斗不过他们,落了下风。”

        “不过有时候落了下风才有意思嘛。”严如水又吸了一口茶水,笑得阴阴的,“无妨,咱们只消坐山观虎斗,由瑾言姑娘斗去吧。最好这把火烧得旺旺的,看他们司礼监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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