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什么伺候不伺候的，陈序感觉脑袋有些懵。

        只是青音看上去不像要解释的样子，把食盒放下，带着一身阴阳怪气就走了。陈序伸手拿出里面的面条，开始吃面。

        这个真实的幻境，连食物的味道都是切实存在一般，陈序一边吸溜面条，一边打开马车门帘看外面。

        青音回到了马上，正在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什么。

        陈序想，当年的曲先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将军一起前往雪山的呢？十年过去了，恨意到底是变得更加浓厚，还是变得爱恨交织？

        恨海情天文学也不过如此，陈序吃完面条开始啃饼子并继续看着青音发呆。

        青音真的以为自己是曲先生，但是凭心而论，曲先生在将军府对将军是顶尖好的，他想象中的针锋相对也没有出现，反而是曲先生很快就隐藏好了自己的目的，乖乖地留在了他身边。

        陈序其实还挺好奇的，以前的刹将军留下曲先生的原因是什么？

        陈序的目光毫不掩饰，和青音交流的副将早就注意到了，奈何青音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副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低声提醒青音。

        青音心底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他像不像心里那个人罢了。

        “青音，你过来。”陈序朝青音挥手。

        青音这时候才不自然地发现他先前根本是压着回头看陈序的想法，副将刚刚一提醒他就不自觉地回头，对上了陈序的眼睛。

        一下就被被陈序抓住。

        “饿了么？”陈序冲他喊，懒人一个，这么近的距离，喊人也是有气无力的。

        青音走了过去。

        坐在马背上，低头看陈序。

        陈序毫不在意青音审视的目光，把手中啃得乱七八糟的饼子递过去：“不能浪费。”

        虽然陈序懒，但将军毕竟还是要上战场，遇到险恶的情况，粮食还是很珍贵的，陈序也就养成了节约粮食的习惯。

        青音没有接，只是低垂着眉眼，陈序举了半天不见回应，只能讪讪地拿回自己嘴边。

        说实话，还想省点肚子再吃碗面条呢。

        “是谁，”青音语气冰冷，他拿着手中的马鞭，坚硬的柄端放在陈序颌下，迫使他抬头，“天衍山照顾你的，是谁。你救我，是因为他，还是我本身？”

        他曲家嫡子，怎么能做他人的替身，他要把那人找出来，杀了。

        陈序：“嗯？”

        这话怎么接。

        这话当然没法接，他在这个幻境虽说没受影响，但是一些关键的，唤醒青音的话是不被允许说出口的，这种禁锢导致他不能告知青音真相。

        陈序感觉有点疲惫，端着下颌的木头温热，很明显被人紧紧攥了很久，青音估计是刚刚在心里怄死了才冲马鞭发脾气。

        难道刹将军也这样激怒过曲先生？所以曲先生最终还是把刹将军杀掉了？

        不对啊，陈序忽然想到什么，一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青音：“小太监，是你的人，我知道。”

        说完就往后一倒，啪唧一下躺回了软垫上。

        青音没有动，他还是保持着举马鞭的动作，看上去还是一派正经，事实上，他浑身都僵直了。

        因为陈序懒散，他一直以为自己暗地里布置的人手不会被将军发现，然而事实证明，将军毕竟是将军。

        所以陈序知道了？知道是自己暗中推波助澜让他离开京城了？

        甚至说不定，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青音心底突然猛地一空。

        他什么也没想，就钻进了帐篷里。

        坐在前面的阿秋，眯着眼睛看完了这一幕，什么也没说，继续老神在在地驾车。

        陈序因为难得动了脑子，正在毛毯上恢复精力呢，青音突然就窜进来了。

        青音扶正陈序的脑袋，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然后陈序闭上了眼睛，

        “……别闹了。”

        到底谁在闹啊，陈序闭着眼睛有些无语的想，青音不放弃，继续哄他：“是我无理取闹，以后还是喂你吃饭，怎么样。”

        能屈能伸，那你是真不错，陈序动了动，企图挣出青音的手掌。

        “朝中时局动荡，太子和天子针锋相对，你留在那里，又有军功傍身，必然是会被卷入洪流，急流勇退，也是自保的一种。”

        青音轻声说道，看陈序像条咸鱼一样挣扎两下挣脱不开就随他便的样子有些无奈，这懒蛋脸颊上的肉被青音捏住，看上去又委屈又娇气。

        “青音，你讨厌我吗？”陈序睁眼问他。

        无论是青音还是曲先生，应该都是讨厌陈序的，陈序看着青音，目光像是一汪幽潭。一朝情伤，十年沉睡，再加上石头身体，陈序其实已经快要丧失喜欢和痛恨一个人的情绪，但是此刻，他突然有些想知道。

        “曲家，是宇国镇国将军的姓氏，我知道的。”陈序看着青音，继续说道，有些执拗地找答案，“所以你很讨厌我。”

        就像因为你和郁恒的关系从而很讨厌我一样。

        青音没想到陈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瞳孔一缩，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长久的沉默，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马车内的软垫很舒服，陈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受到青音把他的头轻轻放下，说道：“往事不可追。”

        驶离京城后，二人一路向北，气温愈低，等陈序裹上厚厚的绒毛大氅，里面穿着厚棉厚绒里衣的时候，总算是行走到了雪山脚下。

        陈序和青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两个人吵架了。

        偏偏阿秋像是死心眼，提出温度渐冷，曲先生自小身体不好，不如还是和将军同乘的提案来。

        陈序无所谓，青音也没答应。

        结果第二天青音就病倒了。

        陈序有些稀罕地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青音，角色扮演一样地当起以前青音的角色：“喝不喝水？我喂你也可以的。”

        青音瞪他，也许是生病，他这一眼没什么威慑力：“你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天衍上那个人曾经让他这么照顾过吗？青音看着陈序笨手笨脚给他倒水，突然就酸味上涌，感觉头更痛了。

        陈序还在稀奇地看生病的青音，结果一转眼，人就晕了过去，吓得他差点水都泼了。

        不是什么小风寒。

        随行的军医把脉之后得出结论，怕不是要极寒药物以及极热药物相辅助才能压下曲先生的病症。

        极热之物，此行出发去雪山倒是带了不少，极寒之物……

        或许只有雪山才有。

        陈序透过马车窗户，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雪山山顶，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便已是滴水成冰的温度，到了那里，必然更加寒冷。

        “那我就去帮他拿。”陈序有气无力地说，“他不能死。”

        此话一出，阿秋都皱起了眉，他们原本是要在此处修养一番才会上山，此刻毫无准备就上山，与自杀无异。

        “咳咳，将军，不许去。”马车内的青音不知何时转醒，刚好就听见了陈序的豪言壮语，挣扎着坐了起来。

        陈序回头看他。

        马车的帘子放下，与外界隔绝，光线昏暗。

        青音捏着陈序的手，目光深沉：“很危险，我很快就会好的，好了就和你一起进山。”

        因为发热，青音的手有些烫，陈序盯着他：“是想杀我吗？”

        这句话说得直白，天真，又残忍。

        青音看着他，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起来，像是在抓紧什么，最终，他说道：

        “对，我曾经很想杀你，哪怕出宫的时候，也是想让你身败名裂地‘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上。但是，我下不了手，既然我下不了手，我就暂时不会让你因我而死。”

        “那你昨天还洗冷水澡。”陈序抽出自己的手，歪头看他，“有时候，你和郁恒真的很像。”

        说得好听，做得难看——不对，郁恒也不会说得好听。

        郁恒是谁？青音头疼欲裂，他往前倒，把头搁在陈序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昨天为什么那么做。”

        看到青音这个样子，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些许委屈，陈序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你说你不知道？”

        青音点点头，抱住了陈序，他烧的有些迷糊，也许不是现在发烧了才迷糊，而是那天他说完那句往事不可追，决定暂时不杀陈序的时候开始迷糊。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杀掉陈序。

        陈序支撑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倒在了床上，被青音压着。

        说实话，自从青音长大之后，两个人就很少有这种亲近的时候，那幻境之外的青音可不讲究了，陈序不想走的时候，又扛又抱，一点也不避嫌。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陈序看着青音汗津津的额头，那双半闭的眼睛显得人有些脆弱。

        他现在还觉的自己是个凡人。

        陈序想。


　　https://www.msvvu.cc/12041/12041767/1216364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svvu.cc。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