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天追光了不

北坛市中央图书馆坐落于市中心交通最发达的地区，也是市内最大的一家图书馆，毗邻高档商场写字楼，它作为北坛市最为著名的地标之一，与周围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物一起，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城市的故事。

        周六来图书馆的人要比平时更多，大多是家长携带自家小孩过来看书的。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楼上的放映厅，这一层没什么人，比楼下的阅读区安静很多。

        宋明熙向一旁的工作人员出示两张预先买好的观影票，随后带着赵家杭走进放映厅，对号入座。

        “你带我来看电影？”赵家杭看了他一眼。

        “准确来说，是歌剧，只不过是以电影的形式放映。”宋明熙面色如常。

        “这部剧叫什么名字？”赵家杭问。

        宋明熙：“我们一起看过的。”我只是希望在你毕业前，留下一点我们共同的回忆。

        赵家杭：“你是说之前看的诺玛？”

        “我一直很想再看一次这部歌剧，刚好这里有放映。”宋明熙语气平静。

        “还以为跟你过来看书，没想到是看歌剧，我挺喜欢这部剧的，看多几次也无妨，”赵家杭把音量提了提，“说起来上一次看完诺玛，好像是下暴雨来着，如果不是这部剧，我们也不会这么熟吧。”

        宋明熙：“放映厅内禁止喧哗。”

        赵家杭：“．．．．．．”

        上一次看完这部剧，下了一场暴雨，这次看完后，却是暖阳高照，可望晴天。

        放映厅内没什么人，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后排，默默看完了这部剧。

        放映结束后，他们在旁边的阅览室坐了一会，两人从书架上各取下一本书，坐在了各自对面看了起来。

        今天没有午睡，赵家杭没看几页就趴在桌上打起瞌睡，宋明熙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沉默不语，继续看起书。

        两人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了夕阳将落的时候，透过阅览室的玻璃墙体，可以望见室外的建筑高耸入云，晚霞漫布了整个天幕，像一朵朵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花卉聚集在一起，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美到让人移不开眼。

        宋明熙把书合上，拾起来在赵家杭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两下，见对方睡得很沉，于是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又往上面拍了拍，对方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拍自己，闷哼一声，缓缓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景色已不如先前那般绚丽。

        “几点了？”刚睡醒的赵家杭打了一个哈欠。

        “六点三十七分。”宋明熙报时，随后缓缓起身。

        赵家杭：“你看完了？”

        “不然还等你？”宋明熙瞥了他一眼，放好椅子后径自往门口方向走去。

        “哎你等等我！”赵家杭起身，把椅子放好后跟了上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宋明熙却按下了上升键。

        “．．．．．．你是不是按错了？”赵家杭在一旁提醒道。

        “没按错。”宋明熙语气平静。

        志愿者这个点不回去，是还要继续看书吗？刚睡醒肚子饿要不要告诉他？赵家杭内心正嘀咕着，电梯已经到达顶层了。

        电梯门一打开，典雅的皇家宫廷室内布置映入赵家杭眼帘，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服务员都穿着传统复古的服装，餐厅内播放着令人放松的古典音乐，仿佛置身于中世纪。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间餐厅？”赵家杭问。

        “大厅和电梯，以及放映厅内给你的观影票上都有楼层指引，”宋明熙说，“这样看来，你留心的能力有待提高。”

        赵家杭：“．．．．．．我以后会注意。”

        两人坐好在宋明熙事先预约好的位置上，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品样式非常精致繁复。

        要在这家餐厅用餐必须要提前预约，可谓一桌难求。

        “这种装饰得这么复杂的菜式我就不会做。”赵家杭自嘲道，“我的厨艺造化也就这水平了。”

        宋明熙：“毕竟是个外行，你的水平已经不错了。”

        宋明熙之前品尝过他两次手艺，觉得味道还可以。

        “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你这句话我原封不动收下了，”赵家杭调侃道，“万年毒舌专业户居然会夸人，真是百万，不是，千万年不如一闻。”

        宋明熙：“．．．．．．”

        “这顿我来请吧，不能老让你破费。”赵家杭吃完后，拿起纸巾往嘴上擦了擦。

        宋明熙：“不用，预约的时候已经付过钱。”

        “这样啊，那我下次再请你好了。”赵家杭往椅子后边靠了靠。

        宋明熙：“好。”

        离开图书馆后，两人漫步在前往博物馆停车场的人行路上，两旁的路灯发出柔和的浅黄色亮光，映射到黑夜包裹的地上，指引着行人。往来的车辆川流不息，忙活了一天，车里的人正寻找着归处，车水马龙的声音掩盖了树上的蝉鸣，使其变得愈发微弱。

        赵家杭时而抬头望向没有什么星辰的天幕，时而看着道路的四周，心情愉悦舒畅。正走着，他发现在不远处的人行道旁有一个人，外表高高瘦瘦，看上去像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扎着一头电烫过的波浪卷，在路灯的照耀下头发上泛着些许微微的鬓白，好似非主流，坐在一张好像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凳子上，面前放着个打开了拉链的吉他包，手上正拿着一把吉他。

        仔细一看，发现对方正微微皱着眉，用手指调着琴头的弦钮，神情颇为焦虑。

        赵家杭从那人身边走过的时候随意往他的吉他包上看了一眼，之后又停下脚步，折转回去，宋明熙发现他往回走，跟了上去。

        “帅哥，你这吉他很好看啊，在哪买的？”赵家杭开口道。

        被称作帅哥的吉他男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继续调音。

        “哥们，我劝你还是别买，”吉他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吉他我刚换的，都没一个星期呢，不知怎的，我调了这么久，音还是不对。”

        “你坐这多久了？”赵家杭问。

        吉他男：“嗐，都一下午了。”

        “经常在这弹吉他？”赵家杭弯下腰，往他调的琴头上看了看。

        “不是，我到处弹的，今天来这，明天可能就不来了。”吉他男欲言又止，“今天一个子都没收，回家肯定要被骂，说我老干这些没意义的事。”

        “要不让我来试试？”赵家杭站直身子。

        “你会调音？”吉他男抬头看了看他。

        “之前玩过吉他，但是很久没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赵家杭说。

        “．．．．．．那你试试吧。”吉他男站起身为他腾出个座位，随后把吉他递给他。

        赵家杭一边用手指弹着琴弦听音色，一边试着调音，没过一会，吉他就调好了。

        “真神了，我调了一下午都没调好，你一会儿功夫就弄好了！”吉他男看着调好的吉他，喜出望外。

        “这把吉他的弦钮比较紧，你扭的时候需要用点力。”赵家杭说。

        “真是太谢谢你了！”吉他男看向他的眼神充满钦佩。

        赵家杭：“不客气，你能让我弹一首吗？”

        “能啊，当然能！你都帮我把吉他弄好了，别说一首，一百首都行！”吉他男十分高兴。

        一百首就不用了，今晚还是得睡觉的，况且赵家杭也不会弹这么多首曲子。

        赵家杭把自己头上的渔夫帽拿下来递到宋明熙面前：“志愿者，帮我拿一下。”

        “我不是——”

        “我就弹一首，保证不费太多时间，”赵家杭笑道，“虽然你已经不志愿了，可我又不想放地上，你就帮我拿一下呗。”

        宋明熙：“．．．．．．”

        赵家杭站起身套着吉他背带站起身，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行人听到琴声后往他们这边看了看。

        “那我就弹一首《今天追光了不》。”赵家杭笑道。

        “哥们，这曲名也太奇怪了吧，谁写的啊？”吉他男有些疑惑。

        “没谁，”赵家杭又拨了一下琴弦，“编词编曲，赵小厨。”

        赵家杭指间轻轻滑过琴弦，笑着放声唱了起来。

        我只能追逐你的身影，即使你不知晓我，我也心甘情愿奉献此生，仰望着你，默默地独自老去。

        我注定不能成为你身边的朋友或是伴侣，那是属于天空和云朵才有的机遇，我们的距离实在是过于遥远，你挥洒的光芒，照耀我全身，哪怕是一刻我都已觉得幸福无比。

        每当夜幕降临，你已不见踪影，你不知晓我，欣然离去，但我依然抬头，仰望着这片夜幕，思念俱增，开始期盼明天的到来，我又可以再次遇见你。

        我也渴望下雨，雨季尤甚，我固执地认为，雨滴是你馈赠于我的礼物，是我的福音，我自私地把你赠予我的一切深埋于地下，扎根在内心，只为能再长高点，离你再近些。

        我已痴恋到无可救药，我的眼里除了你再无任何，于我而言你就是唯一，你就是我的信仰与活着的希望。

        你是永恒的，你永远保持着年轻与旺盛，光芒从不停歇，而我却日益老去，我的生命是如此地短暂。

        我已不如年轻时那般貌美艳丽，我的身子已经支撑不起我的头了，我弯下了腰，花瓣骤落，直至生命结束的尽头，双眼都依然死心塌地望着你。

        你真的好美，一直如此耀眼，若有来生，我愿化作天上最不起眼的那朵云，只要能永远陪伴在你的左右，此生足矣。

        只要能永远陪伴在你的左右，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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