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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惊艳一笔(二):我俩是平等的狼狈为奸


梅粉的页笺惊觉不妙,但为时已晚,“冰魄”之塑封,愈挣扎反而愈紧迫,很快气不继息。

        “你我仅一薄质相隔,一损俱损。”它还是嘴犟,“还不叫你的‘冰魄’速速松开,是要同归于尽吗?”

        唉,暐暐叹一口气:“亲爱的,你也知这是‘我的冰魄’,自然会主动规避我体内的脏器,与血液运行的重要位置。”

        “你阴我!”页笺忿忿。

        “在你眼中,我就这点志向。”暐暐笑得和煦,抚着它劝解,“你是有灵性的文字行格,不过要你帮个小忙:改变呈现布局,使行文的内容为人所用。这才不枉费你幻化之出类拔萃;况且,你家主人(陌吟寒)已——”

        “妄想!”暐暐的话尚未说完,页笺暴躁打断,“除非你答应做我的专属模特,带我回你的衣柜,否则一切免谈!”

        好个孩子气的要求——暐暐哭笑不得,她可以妥协,但绝不允许在情况紧急时被讨价还价,“做你的‘专属模特’是不可能的,我再喜欢的衣服,一年之内绝不会重复穿三回。至于‘带你回我的衣柜’,可以;但有言在先:我于家虽大,却只有普通衣柜,里面无‘灵力’可言!而你,之所以在我面前生龙活虎地嚣张,全赖此处灵力充沛,这才护养了你的灵根。”

        什么意思?页笺有点懵。

        门窗咣当作响,风声摇曳而过,涌起异样的氛围。

        “我的意思是:你一旦被带走,就与普通织物无异:再非活物!”暐暐说得煞有其事,实际却纯属吓唬:梅粉的页笺,若离开此处,“灵力”减弱是毋庸置疑;但“灵力”是它的本质属性,不会改变,更不会消失,所以最常见的后果是色彩变幻局限,不再光彩照人。

        非活物?页笺当真了。

        停顿片刻,暐暐再问:“既然听懂了,你可还愿意离开?”

        “放我出来,我考虑一下。”页笺害怕,声音怯怯。

        暐暐松开“冰魄”,梅粉的页笺从身上滑落——她又赤身裸体。

        “陌少,给我带件衣服。”暐暐没有侧目,说得云淡风轻。

        身处玄关的陌吟寒尴尬极了:他是前脚踏入,正值暐暐告诫页笺“你一旦被带走,就与普通织物无异:再非活物!”话中的冰冷,叫他错愕。结果刚一愣神,页笺退开,暐暐裸露,陌吟寒进退两难。

        此时的氛围,在旁人眼里很是暧昧,在场两人却浑然不觉:她一心只在意页笺的考虑结果,无羞涩可言;而陌吟寒的心头,涌起陌生的距离感:面前的暐暐太过冷静,冷静得叫他有点发怵。

        很快,陌吟寒送来干净衣袍,随即关门离开;暐暐穿上,束起马尾——

        又一个桔子剥完,暐暐手指敲着桌面,没好气地说:“亲爱的,我耐心有限,你适可而止。”

        此时的页笺身边已有伙伴(灵物们)簇拥,再不似前一刻的孤身奋战、被人鱼肉,这就有了底气,不再主动应答,还假装茫然无知:她所谓的“帮个小忙”具体是做什么呀?听不懂,好深奥哦。

        (对此疑问,灵物们从小身居温室里,大都反应迟钝,一脸的天真无邪)

        “休想我们会为了你的一己之需,做出任何改变!”近在身侧的书板率先发声,它色泽青青,思维敏锐,“我们自诩‘书灵’,从来自命清高;而你妄自尊大,竟为一己之私,未经作者同意,就要我们助你扭曲文中的原意。可耻!”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一石激起千层浪:梅粉的页笺一脸崇拜,周围的灵物纷纷受其感染,噼里啪啦狂作,好一派的同仇敌忾。但说归说,诸位皆按兵不动;只有那青青书板,暗戳戳地“咻”一声飞起,意图冲撞。

        这当然不会得逞,暐暐反手捉住,近距离对视,各中心思一目了然。

        嘶!暐暐撕下青青书板的首页,隐隐愠色。

        全屏震惊,只有青青书板仍正气凛然,颇有文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可屈”的节操:“我少了一页又如何?就算我遍体鳞伤,还有我们的伙伴前赴后继;即便最后全军覆没,定要拼个玉石俱焚!”

        靠!灵物们暗自叫苦不迭,更有胆小者瑟瑟发抖:暐暐的这种“不经作者同意,擅改原文”的想法,固然是叫大家不耻、不认同;但未知事件的全貌,“不认同”就不能上纲上线!毕竟她是自家主人的好友,公然出手,本就于理不合;而且为了壮大声势,青青书板居然拉上自己的伙伴集体呛声:什么“前仆后继”“全军覆没”“玉石俱焚”……这些词藻岂能信口开河,万一?

        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暐暐红了眼眶:青青书板脱口而说的三个词,是她内心不可触及之痛;好似满目荒凉的沙丘,明明虚掩了一层绿草,被偏要被可恶的风儿扯开:悲凉、无根、无望,还有不得不直面的生死两茫茫!

        “可耻就可耻吧。”暐暐深吸一口气,及时调整情绪,“孤高傲气、厚德仁义、彼此间的互敬互爱,那些都是安稳时光里才供讲究的东西;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为达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这番话,既是讲给灵物听,更是讲给自己听:不择手段,又如何?暐暐曾有不屑;但今时不同往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成败尚且顾不上,何须讲究那些美好品德)

        灵物们不明所以。

        “我不想诸位为难,但更不想自己为难!所以按我的意思来,否则——”暐暐停顿,吸一口气,然后演示“对抗”的后果:拎起了青青书板,对半撕裂,再用“冰魄”塑封打包成两块,直接摔在地上,“乖乖听话,它自会恢复如初。都听明白了吗?”

        这一撕,灵物们措手不及,半响没缓过神来。

        还是伏在一隅的古朴书板,赶忙冒出来安抚情绪,“明白、明白!既然于小姐用‘冰魄’护住了它(青青书板)的灵根,那就是意在警戒。我们自会听命于您,请讲。”

        暐暐沉默,目之所及,只有那一枚梅粉的页笺。

        此时的页笺彻底懵了:它很聪明,对暐暐的迫切需求,它理解更可以满足,但刚刚被设计捉住的那一出,又叫它大有不爽,所以才有了脱困后的假装无知。本只想晾一晾她,不曾想竟会是眼前的这幅下场。懊悔之余,页笺突然觉得自己很在意青青书板,那个一直陪伴、呵护、哄它的书板,没了它该怎么办?

        于是,页笺真诚道歉:“是我太任性,竟敢在您面前卖弄诡计,请原谅。您的要求,尽管说来,我自当竭尽所能。”

        “嗯。”暐暐点头,坐下来与页笺一对一详谈。

        页笺听话极了,合作起来更是一点即通:“意思我明白。您带来的那本书上,字符繁乱,意味着可供选择的文字组合很多,显示结果的自主性很强。但不知具体是哪些内容,您要我来显示?”

        “你果然最聪明。看,前半段,到这里不变。”暐暐笑得亲切,指着“——久而共存”耐心讲解,“后半段就需要修改了,也不用大改:调换几个词、遮住该遮的部分,再加个半句就好,比如……”

        暐暐说得平心静气,还和颜悦色,就像是阳光明媚的当下,高资历的姐姐手把手地传授技艺,新手妹妹(页笺)频频点头,同僚(近身的灵物)钦佩不已,一派的亲切美好。

        但,这全是臆想,从第三者(远处的灵物)视角出发;实际情况是:身处其中,页笺战战兢兢,以至于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后怕不已;近身的灵物呆若木鸡,以为是自己理解有误:几个意思,要血溅当场吗?

        “前面的这些改动,都能实现;只是最后的半句,合合凑凑,我这儿还少几个字。”近朱者赤,页笺渐渐平静,害怕之外,莫名的夹杂别的情绪,算钦佩吗?或许吧,稍稍有一点。

        “这不难,所缺的字我来补齐。”暐暐说得云淡风轻,挥一挥衣袖,动笔临摹,一笔一划重在还原,落笔与转折处,稍感犹豫,但更逼真(《听话》第34章)。

        收笔,内容面目全非——

        原版:葬爱,冰冷凶险,以玄武即将进阶时游离出的一缕阴邪为绝戾,叫人功亏一篑且反向折煞;但,若佩戴者体质特殊,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则伤害有限;久而共存,那一缕阴邪更会渐渐顺从;一旦被逼上了十级玄武的晋级线,不消三日,损伤微乎其微。

        改版:——久而共存,那一缕阴邪假意渐渐顺从;一旦被逼上了十级玄武的晋级线,非自断二指不得逆转,否则不消三日,修为尽失。

        “可以了。”暐暐表示满意,更悉心叮咛,“今日之内,我的对手定会寻来,请按修改的意思呈现文字。自然些,切勿叫她起疑。”

        页笺点头:“放心,我会按计划行事。”

        “乖。”暐暐捡起地上的一份冰魄塑封,准备离开。

        “不要。”梅粉的页笺出手拦下,“请把它留下,我会听话的。”

        呵,暐暐一抹狡黠,果断拒绝:“你可爱又聪明,也不安心长居于此,而且周围的爱慕者太多。若没了这份东西作为牵绊(半版的青青书板),我如何放得了心?”

        “请不要伤害它。”页笺哽咽,“我们结伴日久,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安逸,是我以前太不懂珍惜——”

        “明白就好。”暐暐神情严肃,“既为灵物,不要贪心,很多选择本就不如想象中美好。至于它,我定会好生养护,事后你家主人(陌吟寒)自会取回。”

        说罢,暐暐离开。

        灵物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于小姐的此番操作,有悖于世道伦常。我家主人知道吗?我不信他会同意?”

        古朴书板,示意收声:“不要胡乱猜测。主人(陌吟寒)一直在院外守着。此处的风吹草动,他自然心如明镜。”

        哦,原来是默许的。

        ……

        夜深,暐暐书房

        “陌少怎么还不过来?”下午带回来的半版书板,畅游在琼浆玉液之中,色泽愈加青翠,有几分《江南》所描绘“鱼戏莲叶间”的闲趣。

        暐暐显然心不在焉,手持一盏热茶却迟迟未饮。

        “喂、喂!”它大声抗议,“我俩好歹也是平等的狼狈为奸,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自己的同伙?”

        狼狈为奸、同伙?暐暐噗嗤一下笑开,点着它的脑袋安抚:“我们之间是协作关系:你助我得偿所愿,我助你抱得美人归。虽然关系短暂,由你临时发起、效应显著,但害得你此时身首异处,很抱歉,谢谢。”

        暐暐说得温柔;它有点脸红:“不客气。”

        书房里洋溢温馨、亲切的氛围——

        夜半,陌吟寒姗姗来迟,蹒跚、憔悴,重伤貌。

        暐暐赶忙递上准备的绝品补剂,心疼极了:“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你不做顽抗,只假装敷衍一下。”

        “我当然记得,也的确未做‘顽’抗。”他似乎惭愧,“只是她(煊)玄武势高,且出手奇快,我根本招架不了。”

        “对不起。”暐暐内疚。

        “所幸最后她信以为真,一切都如你所愿!”陌吟寒笑得好看,“她只身前来,见了页笺所呈现的文字,未与人商量,就急急自断二指,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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