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追本溯源(二):够不够格“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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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与下一章的前半,以第14章的“她”作为第一人称叙述)
时间:凤凰族“竺家灭门”当日
人物:竺择麟(称“竺”)、竺嘉煊(称“煊”)与她母亲(称“珀”),我与我母亲(称“翡”),还有红夫人,以及突然闯入的一对母女(雪氏)。
院外,各大家族呈包围之势,喧哗声、叫嚣声、零星的斥责声,声声入耳,叫人误会是“旁门左道”在旁滋扰。
其实不尽然,也有名门望族:平日里唯唯诺诺,大有“墙头草”风范;此时尘埃落定,他们倒“义正言辞”起来——
院内,一切井然有序。即将到来的“竺家灭门”就像一出精心准备的戏,只为凤凰族“暗度陈仓”拉开序幕。既然是“暗度陈仓”,就免不了长时间的分离:三年?五年?或者更长久……气氛逐渐沉重,甚至有些悲凉。
突然,一对母女(雪氏)闯入,为的是千里奔夫(竺)。此类事,在场的另三个女人(珀、翡、红夫人)是多见不怪。
“一场‘露水情缘’,好聚好散才是王道;这样的上门逼宫,还选在特殊的时间点,只怕要后悔了。”我说得极小声,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
结果身旁的母亲(翡)听见了。
“后会有期,珍重。”母亲淡淡然,先一步告辞。
说罢,她拉着我回房。
(这套“房”,也在竺家之内。珀与我的母亲,是表姐妹关系,所以在庞大的竺家之内,她给母亲留有一小院:平日里,我与母亲住在外祖父的院集;但每过半月,都会来此小住,很是温馨)
关上门,母亲泪如雨下。
眼见这一幕,我是一脸懵:“母亲为何这般伤心?”
她呜咽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未婚生的我。”我试探着问,“难道他(竺)是我的生父?”
母亲含泪点头。
啊?!我是否该庆幸自己料事如神。
“这么多年了,女儿会怪他吗?”母亲哭着问。
我内心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竺)太优秀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忘不掉了。”母亲念着好,泪眼惺忪,“女儿,别怪你的父亲。”
“还行。”事已至此,我只能淡然处之。
回想往昔,竺的陪伴自然不多,但每每母亲想见时都能见到;我若是撒娇,任何的要求,他也会照单全收;平日里学习听讲,老师们总称赞我触类旁通,修为的增速更异于常人——如今才知一切皆是拜血缘所赐!
(想到这儿,我小小得意:父亲风流倜傥,叫人一见倾心;等我成年后大概也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母亲,你与父亲之间的纠葛,或者直接说‘发生了□□关系’,是他强迫,还是你主动献身?”这一问,我虽小(9岁)却不觉得难为情,就是纯粹的好奇,而且大致也能猜到答案。
母亲一愣,娇羞地答:“自愿的。”
“当今天下,男子三妻四妾乃寻常之事,父亲为什么不给你一个名分呢?”我好像有点早熟。
“你表姨(珀)是我凤凰族上任族长的独女,婚前约法三条,第一条就是‘一夫一妻’。”对此,母亲虽有遗憾,但爱他就不愿叫他为难。
(两性关系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作为第三方,除了少许的忿忿,只剩无奈了)
“父亲才华卓越,俊朗又多金,自然引得少女、少妇争相倾慕、追棒,甚至瓜熟落地。强求的‘一夫一妻’,都是权力背后的制衡,何必呢?”我不屑。
“不能说‘都是’,也有‘双方心里只容得下一人’。”母亲说的是第二家族于穆昇,羡煞旁人。
正聊着,场内出现变数:
“我还年轻,如今弄成这幅样子,还怎么嫁得出去做?”女子(雪氏)扯着竺的袖口,声泪俱下,“你收了我吧,要我做侧房也不在乎的。你对我的好,我刻骨铭心,将来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离不弃,定要死守在你身侧!”
(危急关头,此话一出,我就知她是死期将至)
果然。
红夫人出手,直接将“雪氏”母女毙命,干净利落——没想到这么快,光天化日、见血封喉,快得猝不及防,也胆战心惊!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我一脸震惊,也暗自钦佩:果然是个狠角色。
还是红夫人率先发话,当仁不让的豪气:“此处很快就是视线中心,万众瞩目,谁会轻易放这对母女进来?”
(虽是个问句,在场之人却似乎心知肚明)
母亲也有错愕,但很快了然:“原来到了最后,老人家选中的是这对母女家。”
“为什么这么说?”我好奇,不理会门厅的冰冷血腥,只管趴到母亲身边。
“这招‘瞒天过海’目的是将我凤凰族的剩余势力引入地下,休养生息,以期来日再战:你父亲,玄武出神入化,金丹埋入岩浆之境(《簇拥》第17章),数年后自当涅槃重生;而他的妻子(珀)与女儿(赟),自当统理凤凰族的战略发展。为掩人耳目、完成使命,母女俩就需要换个新的身份。”母亲娓娓道来。
我听得认真,不懂就问:“明白。但这与‘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身份对换的其中接洽与后续事宜,全由红夫人负责:一方面是她追捧你的父亲,另一方面也是凤凰族的势力随她驱使,方便坐稳宸家掌权人之位。”母亲讲得耐心,“但红夫人之前所提出的对换人选,要么是涉及人物繁琐,要么是接触时间凌乱,族里的老人家皆不满意。”
“所以这对母女能进来,就说明老人家最终是选中了她们的身份用于顶替。”我觉得自己渐渐上道了,有满足与欣快感,“看来之后父亲缺席的时光里,老人们在我凤凰族会有着极重的话语权,很难忤逆。”
“从来都是如此,族长没有完全的自主权:只是你父亲太过卓越,背后的权利集团就控摄不了,只能默许他的率性而为。”对于权利归属的理解,母亲相较于珀,通透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表姨(珀)相对心软:前一次幻术流派对决,‘凛月派’掌门的一个小徒弟(杜言卿的父亲)因她而受了重罚,她竟然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簇拥》第37章);她女儿(煊,之后化名‘雪无痕’)作为下一任的凤凰族长接班,此时根基尚不扎实,今后很受牵制,大概也会过得辛苦些。”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因年纪尚小,母亲误会我是担心姐姐(煊),抚着头安慰道:“只是在衣食住行、吃穿用度上有所牵制;当然还有行动的自由度,须要大致符合‘雪氏’母女的活动轨迹……是会艰苦些,但绝不会有性命之虞。”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我都能理解,但为什么是她(煊)!”我突然涌上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为什么一定是她作为接班人!我与她同父异母:她的外祖父是前任族长,已去世;而我的外祖父健在,是一直以来凤凰侧族的大长老,虽鲜有抛头露面,但同样的位高权重!难道我就没有机会、不能取代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有些咬牙切齿;母亲又愣住了。
“很多时候,机会没有专属性:受人扶持,如果她可以,那我一样也可以,甚至更合适。”我觉得委屈,指着对面的煊,与母亲说,“你看此时门厅的这场‘见血封喉’,我已然适应,可她面无血色。特别仔细地看,她扶着门框的手还在瑟瑟发抖。”
此言不虚。
(此时的煊,未及金钗之年。刀光剑影也时有接触,但都是不相干的壮年之辈;可这是一对母女,而且——)
等母亲反应过来,我已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此一时彼一时,没什么可在意的。”母亲刮我的小鼻子安慰,“继承人之位,她是首当其冲,这毋庸置疑;但要完全承受得起族里老人家的步步安排,以及蓄意的情绪渲染,能独善其身者只占少数。”
“什么是‘蓄意的情绪渲染’?”我嘟嘴。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母亲一脸的高深莫测。
“不就是‘听令行事,不要质疑’的意思。”诸如此类道理,我从小耳濡目染,而且我也对“凡事要费力弄个清楚”没有嗜好。
“你比她小3岁,母亲不舍得你被‘老人家’的牵引,一言一行都受人掌握,负重而成长。”母亲抱起我,虽然有些费劲了,却很窝心,“一个组织、一支队伍,领头人都是梯队而列,若一朝计划失败,前一人陨落,后一人就自动替补。所以在风云莫测之际,做一个继承者的接班人,才是稳妥。”
“母亲,你口口声声的‘老人家’里,是包括了您的父亲——我外公的。”我没好气地说,“算了啦。”
事态已到了“箭在弦上”,所有人与事都迫在眉睫;气候却格外的好,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我是置身事外,走到竺家大后方邻街的凉亭里,看着院外的风景;母亲紧跟身后。
“这场局明明是我们精心布下,就为瞒天过海,来日再战!但为何外面的人比预想的多得多,黑压压地叫嚣着,就像我们是这场‘龙凤争霸’的战败者,要被公审了。”我向外望去,疑惑不解。
“是预判有误。”母亲神色凝重,“预判中,包围在外的都是主流家族之仕,纵然义愤填膺,也要顾及牌面,不会言语粗鄙。但此时看来,外面大半是小门小派、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虽也有十大家族之人,个个是年迈、迂腐的家族掌权人,而非曾受我们帮扶之人。”
“可那些小门小派、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平日里嘘寒问暖、俯首帖耳,节假日来得比亲戚都勤快,如今倒忘得干净。”我愈发的疑惑,缠着母亲问个究竟,“还有那些个家族掌权人,凤凰族里的‘老人家’不也将他们逐一说服,称兄道弟,此时竟翻脸不认人?”
“你父亲是慧眼识珠,对那些被埋没的人加以提拔与重用(做法有待商榷),也助他们快速上位,有再造之恩。”母亲从悲伤中缓过劲来,拿着整件事对着说教,就像平日的典型案例分析,“但我们族里的‘老人家’,他们的‘说服’虽然收效神速,但手段叫人不耻。”
“那就是‘胁迫’喽。”我一点就明,“‘栽培’与‘胁迫’,效果都是一样的,各人有各法,不拘一格。”
“短期里,‘效果’的确是一样的;长期里,却截然不同。”母亲讲得透彻,“‘栽培’是将来我们凤凰族东山再起,他们定会鼎力相助;‘胁迫’是树倒猢狲散,还可能到处抹黑,意图划清界限。”
(就事论事的及时分析,所遇到的每件事都可以成为“典型案例”,从中讲解人情世故与现实处理——这大概就是凤凰族的育儿精髓。所以我们没有“困境”一说;如果有,也不过是“历练”代名词)
“到处抹黑?”我觉得不可能,对母亲吐个舌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他们(大家族)真敢这么做,那日休怪我们翻脸无情!”
母亲开始有些不安:“这一战的‘龙凤争霸’,我们虽落于下风,但龙族的掌权人也是伤势不轻。若几大家族之人有意重伤你的父亲,再以‘支持’与‘倒戈’威胁龙族的掌权人,龙族恐怕也只能听之任之。”
“凭什么‘听之任之’?龙族是当今的第一家族,岂会受人摆布。”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当今天下,要靠实力说话,才坐得稳这‘第一家族’之名!”可能是女人的直觉,母亲更加忧虑,甚至有些烦躁,“可是龙族同样也需要几年的休养生息,那会不会——”
“不会、不会。”我急忙打断,拉着母亲靠在我肩膀,虽然还不够宽阔,“不是还有第二家族的于穆升吗他淡薄名利,又有私养的侦查,肩负‘世间大公’之名,会公正评判的。”
“也对。以信仰做担保,受世人瞩目与推崇;若评判有失公允,又当如何自处!”母亲眼中的期待犹如晦暗清晨、湖泊里的泡泡,叫人怎堪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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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我在暗部审讯室里所交代的,句句属实:他们也没有为难,确认了“竺的‘瞒天过海’、凤凰族隐匿暗处”等事实,就放我离开;至于因我而起的“狼族爱恨渊源”,他们觉得这是家事,不便插手。
我回到住所,世外桃源之地。近门口,一身影等候多时,年迈、清瘦却气势巍峨——我的外公,玄老!
(《簇拥》第50章:暗部审讯室,玄老被捕。按他的话说,这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促成与尊者的首次见面,并以此为契机,通过“噬魂咒”探得机密,而后割裂顶层结构。第53章:由于中间人红夫人的意外离世,玄老只能亲自对外联系。但这一次,是暗部的有意为之,就此摸清了他的门路派系与相干人等——被反将一军,此时的玄老正郁闷得不行)
“暗部一行,可好?”对外,玄老是老谋深算,“慈祥”在很多时候都是虚幌子;对内,特别是对外甥女(我),却很是宠爱。
“还行。”一场审讯下来,我多少有些乏了,“我据实交代了。”
“据实交代?”外公吃惊,但很快释然,“也对也对,被俘了就该态度诚恳。暗部是作风宽容的权力机构,这样做才是稳妥。”
“我是‘据实交代’,而非‘无一隐瞒’。”我纠正,“外公教给我的,我都记着:不到最后一刻,都要留好底牌。”
外公喜上眉梢,本想拉着我细问。
我拒绝:“好累,明天再说。”
“好好休息,不着急。”外公也是一脸心疼,“那个——你的小狼狗正在‘寒憬’养伤。都是养育孩子的人了,关系别闹这么僵。”
“我绝不与他和解!”我瞬间燃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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