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分不清是谁叫我老无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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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魏诚风向魏老(《听话》第24章)的书房走去。这是例行问安,也是前一日的诸事汇报。按说,这“汇报”应及时递呈;若实在分身乏术,也该在前一日晚间整理妥当,而非滞留第二日。但他无需如此抓紧:魏老对他信任有余,说是“心腹”,反而失了尊重,有几分“父与子”的意味:培养与扶持,老来才值得依靠。
暖阳初升,洒落书房各个角落,映衬出柔和的轮廓,一如往常;其中的氛围却大不相同,严肃、冷峻、刻板得棱角分明。
“原来是于族长,稀客。”魏诚风行礼,虚飘飘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想客套,于穆升更不想理会,只与魏老说话:“该出具的证物,我已交代清楚,请问您作何态度?”
魏老暂不表态,只一页一页、耐心翻阅于穆升口中所指的“证物”,也就是此时置于案桌上的大摞账目流水:按年成册,每一册按月份记录,且数目庞大、每月超过3笔往来者,皆有特别标记。
魏老看得细致,遇到某些页码时,还将已翻阅的类似账目挑出来关联复读,厘清关系后才继续下一笔。整个过程,听得见细微的叹息声与啧啧声,还有戏谑声,意向不明。
于穆昇不耐烦了,居于魏老身侧的魏诚风更是按捺不住。
“听闻于家有私养的侦查,精锐、专业,看这一册册整理汇总的魏家财务,果然名不虚传。”他忿忿然,一抹的不屑,显山露水,“只可惜你选错了对象,查我的账,只是浪费时间。”
“谁给的底气,叫你说话如此狂妄!”于穆升忍无可忍,“既然魏老为难,我自行处理便好。”
一时间,玄光乍现,绕起魏诚风矗立一圈光栏,好似极昼之光,叫人无所遁形,透彻得压迫。
见此,魏老呷一口茶,对着于穆昇,慢条斯理:“既然耗不起时间,不如先行离开。我老人家已如你所愿,起了这‘查账’的念头。这才看了一半,兴致正酣,不要随意打断。”
“诚风,送客。”魏老继续阅读。
“静候佳音。”于穆升只得离席。
出门,于穆昇踏足庭院。恍然间,院子漫起无疆的玄力,好似浸没于汪洋大海,虽清澈无痕,寂静无声,但暗潮涌动,浓稠、困顿之感愈渐鲜明——“送客”的魏诚风不甘示弱,虽有伤在身,仍激出三道紫电;“紫电”乃悸动之品,虽可突出重围,但后续乏力,浓郁的玄气很快弥补,就无意缓解。
庭院里,剑拔弩张、对阵之局,惊得蛰虫沉鱼、飞鸟羞花。
魏老置身书房,却完全不受影响,或者是不予理会;等案桌上的账目阅览完毕,这才起身到了庭院——扬起百丈牵纬,形似淡白鲸骨,混迹于浓稠的玄力之中。不消一会儿,漫天的迷蒙,受其牵引,意图将其缠绕,结果却无力挣开。
顷刻间,院子凭空竖起数十根的白玉柱,引得缥缈桀骜的玄力,竟有迹可寻,叫人无所畏惧。魏老覆手一掌,体态丰隆的玄力柱,就此灰飞烟灭!
于穆昇一怔。
“说起来,我也曾教过你。虽一课之缘浅薄,但以这种方式会面,着实难堪。”魏老神色寡淡,难以琢磨,“我的人,我自会交代,不劳于族长费心。”
护犊之意,呼之欲出。
……
魏老返回书房。
已到了巳时的小酌时间,跟随的魏诚风在案桌上摆起陈酿。
魏老一杯闷下,心情不错:“刚才那一局真是痛快,我已很久没有出手。他(于穆升)虽是第二家族的族长,因为联姻,还与第一家族关系紧密,但刚才看来,也不过如此。”
“在您面前,第一、二家族都不足为惧。”魏诚风崇拜,更有一种渴求,欲言又止。
“这话不慎重。当今格局下,虽实情如此,我们也只能悄悄说。”魏老假作低声状,又很快笑开,大概是老了老了,就无所忌讳,“如果有机会家族重排,你觉得我们魏家该是第几位?”
“自然是第一。”他答得笃定。
这话正中心意。魏老眉开眼笑,手指扣在案桌上,发出“啪啪”声,七分欢快,三分犹豫,最后一声叹息:“可惜我已年迈,没有这种机会了。”
魏诚风连忙否定:“若您也赞同家族重排,机会随时都有。”
“这个?”魏老更饮一杯,犹豫中透着老小孩的放肆,“敢叫魏家列位第四家族,确实不象话了。”
魏诚风坐等魏老继续下去,可惜戛然而止。
“八字没一撇的事,我还是算了吧。”魏老觉得吃力,还是顺应天命来得稳妥,“趁我酒意未浓,先说说于穆昇专程送来的魏家账目,所为何意?”
魏诚风听教。
“整体的台账是越做越好,对于大额经费的预计、完成与后续跟进,显得沉稳、且有持续性。”魏老先扬后抑,“这都无可挑剔,但有一处出格。”
“哪里?”魏诚风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五年前的一笔账。”魏老翻着账目,神色轻松,“当时的翼云公子(翼云天)刚刚执掌第一家族,那是他下的第一个行政策略,效益很好,各大家族纷纷跟进。只有我们魏家是鹤立独行。”
“那笔账我记得,您也特意交代。”魏诚风承认,却不觉得处理有误,“第一家族的策略,短期复利庞大,看上去诱人,但长期来看,圈套本金,且解封繁琐、冗长,可能会有去无回。所以不予执行。”
他反驳得有理有据。
“的确,过了不到半年,其它家族损失惨重,只有魏家不受影响。”魏老笑着称赞,又话锋一转,“翼云公子年少,判断上难免冒进,有些家族也许会盲从,但其余家族,比如第二家族的于穆昇,怎会看不清?”
魏诚风愕然。
“当时的翼云公子个人还没有根基,全靠他父亲给他留下了稳定而充沛的人际资源。”魏老解释,“所以私下里,我们商定了要服从。”
“凭什么服从?”他觉得可笑,就像第一家族在他眼里,也不过平辈之间。
“就凭他是第一家族。”魏老笑得意味深长,“你的不安稳,昭然若揭:看你合作的商家,都是后起的家族新秀,是否也想组建专属的人际脉络?”
魏诚风一怔。
“我已年迈,膝下无子。这魏家的旁系子孙,资质平平,都不及你,所以我才大力栽培,也扶你上位。你的一言一行,既代表自己,也代表了我。这笔账的出格,在旁人眼中,是整个魏家的离经叛道。”魏老看得透彻,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没想这样算计魏家。”他低头。
“你素来处事稳妥,而且事先我也有所告诫,虽无反复强调,但你该留有印象。”魏老摇头,看不上这“敢做不敢认”的态度,“既然心思已昭然若揭,连第二家族都上门求证,你也不必急于推脱,扭扭捏捏就失了大家之风。我的态度明确:将来,整个魏家,包括人脉、资源,都会归你所有。”
魏老的这个心思,魏诚风早有察觉,更期盼已久;可真等说出了口,还是叫他心潮起伏,坐立难安的激动。
“就这件事而言,如果没有退路,在当今格局下,我带你去翼云家先一步认错。主动的态度,才不影响日后的发展。”魏老语重心长,也规划清晰,“但如果你的背后已有了亲信团队,就可以博一把,激流勇进,胜者为王。”
魏老开门见山,掷地有声;他开始犹豫:机不可失,是否该和盘托出?
一刹那,话题卡壳。
“我的话说急了:你还年轻,所有的人脉还在建设、培育中,没有余外的团队支持,很正常,不用有压力。”魏老及时收住,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自主想到了十几年前,自己在书院讲学时遇到的一个学生——优秀、卓越,所领导下的家族,一时间风光无两,竟有资格与第一家族相抗衡。”
“谁?能入得了您的眼。”他问得小心。
“凤凰族竺家,竺择麟。”魏老答得敞亮,“那场龙凤争霸,结局是两败俱伤。只是第一家族的根基更扎实,至下而上格局稳固,虽受了重创,也会缓慢恢复;而竺家不一样:崇尚能者当道,所有人不遗余力地争相向上,但平庸、一眼到头的下层建设,无人问津,而且又缺乏能稳定人心、一呼百应之人。就像空中楼阁,一朝核心人物陨灭,后继乏力,就格局溃散,一蹶不振。”
“您说得对。”他神色凝重。
“我其实很欣赏他。”魏老惜才,更从家族利益考虑,“有时我会想:假如当时,我助力竺家,也许魏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微风过境,魏老的叹惋,深重得不容置疑。
“假如有机会重来,您是否愿意援助凤凰族?”魏诚风发出邀约,略显突兀却真挚,“今后,您是凤凰族的座上宾,无人敢撼动魏家的地位。”
这话——魏老郑重考虑,也疑惑:“你暗地里是何身份,敢打这样的保票?”
未等作答,魏老已心中明了:“你十四年前来到魏家,当时正值龙凤争霸结束,难道你是凤凰族人?”
魏诚风恭敬行礼,泪光隐隐:“家父原是凤凰族的旁系第一支,家母甄氏。”
“甄氏擅长幻术,所创的幻术流派,足以与‘凛月派’相媲美。”魏老唏嘘,“只可惜结局不好。”
此话一出,气氛渲染得凄凉——
“所以那些曾经亏欠的、污蔑的家族,我要统统讨回。”魏诚风说得平淡,且有浅浅笑意,恨意却夺眶而出,“他们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就斩了他们前程。一报还一报,这才公平。”
这话才起了头,魏老却不想再听。
“家族重排,倒是有点意思。”魏老话锋一转,“竺择麟,活着吗?如果他在,我可以加入;不然,我兴致寥寥。”
魏诚风点头,没有犹豫。
“我果然猜得不错。他是多聪明的一个人,瞒天过海,根本信手拈来。”魏老欣喜若狂,重提一壶酒,“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消息!来,换这个喝——”
大坛的老酒灌下,魏老热泪盈眶:“世间很多东西,成与败、生与死,臣服与倒戈,从来只在一念之间,由不得人,也怨不得人。”
魏诚风不解,顺着魏老的目光看去是一席屏风下的花团锦簇。
“何事伤怀?”他问。
“没事,这酒深埋地下近二十年,一口气喝下,痛快!”魏老抹去眼泪,指着花丛说,“每逢佳节,五湖四海的学生念我是孤家寡人,就会带着花卉与字画,与我作陪。期间,说一些恭维、奉承的话,意图推我做标杆。”
“我很受用,但从不当真。”魏老的话里话外,透着引导之象,“因为其中没有一个是被我看中,可以实实在在为魏家所用的学生,我何必出头?倒不如颐养天年,一个人照顾好我的花草。”
一个人?魏诚风相伴多年,心照不宣。
“承蒙您栽培多年,他日我定为魏家鞠躬尽瘁,绝不让您孤单!”他双膝跪地,“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就等这一句!”魏老大喜过望,“事不宜迟,就趁我雄心壮志燃起,召集竺家人与其他家族的有识之士,我们商议下一步计划。”
……
魏诚风离开。
魏老呷一口茶。激情褪去,他不过一个失落的老头儿,背影里满是孤单。走到屏风之后,是一间古雅静室,里面挂着一幅画像——他的孙女魏晴怡。四年前的暗部之殇,叫年仅17、风华正茂的她香消玉殒。
“是不是很可笑?他(魏诚风)果真是年轻有为,账做得好看,话也说得好听。”魏老点一炷清香,“可惜就为自家的崛起,献祭那么多条年轻生命,他竟然没有一点的愧疚。都说‘认贼作父’,我若应了他,岂非颠倒黑白?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分不清是谁叫我老无所依。”
画中的魏晴怡,美丽、娴静,压下了三分张扬,不容小觑。
“今日喝了原本预留给你出嫁的‘女儿红’,太上头了。我之前一直觉得当年的事,都是于暐暐的过错,是她判断失误才导致的全军覆没,可是如今回头看来,谁又不是粗心地忽视了隐患。连续隐患的叠加,才导致了最终的无力回天。”魏老抚着画像,浮尘往事涌上心头,“所以她尽力了,是我们失职了。”
……
屏风外、书房里,暗卫等候,见到魏老半跪行礼:“魏诚风去了第九家族,我们的人正小心跟着。”
“他处事谨慎,有人跟着,很快就会发现;再跟进一个家族,即刻动手。当心他对自己人发出预警。”魏老年迈,大家之风赫然,叫人臣服。
“拿下后,如何处置?”暗卫问。
“当场绞杀,不留活口。”魏老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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