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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代价:一个是真敢要,一个是真敢给


未时,魏诚风房间

        漫长的书房会面结束,他返回。宸珠晞已醒,正怀抱膝盖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窗外是欢声雀语,你喳喳、我啾啾……和乐一家亲,叫人莫名的向往。房间里迷雾萦绕,她泪眼氤氲,尽是迷离,一派说不清、道不明的楚楚动人。

        “早醒了?”他走近。

        “这段时间,我睡不踏实。”她点头,答得浑然失神。

        “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房间各角落,寻找‘麟符’的另一半吗?”他笑得好看。(注:麟符,双片成势)

        “麟符?”她一脸困惑,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哦,我是想下床来找它。但今日的山雀太吵,吵得我忘了要做什么——”

        话音未尽,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她惊惶无措:“我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放轻松。”他把她从迷雾里拉出,拥入怀中。

        他安慰的手法轻柔、娴熟、小心翼翼,还施以玄力,似乎想抚平她内心的慌张。这样顺其自然的全身抚触,在明眼人看来,实则与“搜身”无异,只是更冠冕堂皇,不易察觉。

        她依旧木木然,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只得打开窗,曰“锁灵”的迷雾随风而逝,空气清新起来。

        宸珠晞的眼前,虚灵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思念、悲伤、患得患失的情绪散开,她这才镇定下来。

        “走,我送你回家。”他说——

        申时,僻静山谷

        她指间的玄粉挟制将将解除,行动缓慢;两人同行,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迁就。

        天色渐暗,他有些不耐烦,就蹲下身子,直接将她背起:“山路曲折,还是我来背你。”

        她点头。

        遂,两人向着山谷深处挺进——

        熟悉的迷茫感,再度向她袭来,且有加重的趋势,更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为何走山路,不走我来时那条路?”

        “这条是捷径,很快就到宸家。”他走得四平八稳,也答得无懈可击。

        昏暗的天色,浓重的迷雾,山花遍野,偶有一声清厉的鸟啼,却无法打破沉寂;珠珠被背在肩头,昏昏欲睡。

        “别睡啊。”他抖抖肩,放她下来,下来这山雾缭绕的悬崖峭壁。

        她懵然无知。

        “今日的山雾太大,我辨不清方向,你在此稍等,我探探路就回。”他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放轻松,就像哥哥宽慰妹妹,“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太熟悉、太怀念的兄妹情深,她扯着他的袖子哽咽:“别走,哥。”

        他自然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却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她的眼中满是“哥哥”,满得四处回望,皆是“他”的影子,还有一个近在咫尺地招手:“我在这里,过来……过来呀。”

        她一脸悦然地走近。

        “嘶!”贯心的痛,她瞬间清醒:眼前的一步天堂,却是一步地狱。这漫天的山雾,带着强烈的蛊惑,与魏诚风房间里的迷雾,如出一辙,叫人迷离,叫人不由自主。此时,若非体内的一针“定”重新活跃,明心清神,怕是一命归西了。

        她捋着发尾,暗自庆幸。发尾编起,系有一根发绳,乌黑、其貌不扬,曰“墨”,可复染、存刻整一册的《四书五经》,何况一本小小札记——

        (今日宸珠晞的魏家一游,目标自然不是“麟符”,它是一个幌子,左顾而言他;她所要的是一本札记,记录“人情往来”:世间的人情最为复杂,也难以理清,但若要长久巩固,那么欠过谁,又给过谁,一笔一笔都要铭记于心。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心思细腻的人都会留有一本札记)

        此时“札记”到手,复存完毕;她接下来要做的是:摆脱魏诚风。

        思路清晰,但谈何容易?他素来谨慎,肯定就在附近观望;若她行迹有一丝的可疑,他起了杀心,磨刀霍霍。

        思前想后、深思熟虑,与其被动受袭,不如主动“坠崖”,落下时若能及时抓住周围的枝干作缓冲,说不定可绝处逢生。于是,宸珠晞狠下心,向前迈去:别慌,跳!

        身子已擎出崖外,风呼啸在耳旁,一双手把她稳稳拉回。

        “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他叹息——

        黄昏,宸家院外

        管家等候多时。

        魏诚风放她下来,与她话别:“宸珠晞,如果这一次,我能覆局重来:之前亏欠的,定加倍偿还;你要的,我绝不推诿;你一个人撑不下来时,我会尽心扶持,不叫你孤单,也不叫你冒险。”

        这话里,没有胁迫与利诱,没有幻境渲染,是全然的坦荡与真挚。夕阳下,他的俊朗,何等骄傲,又何等亲切,亲切得就像宸喆跃然眼前——那个无底线偏袒她的哥哥、那个叫她“珠珠”的哥哥啊,她眼泪迷蒙。

        见此,管家心里发怵。

        进屋,宸珠晞解下“墨”,把资料备份,然后寄给翼云天。

        管家这才舒一口气:“我以为小姐会心软,他作别时的那番话,听起来没有恶意,好像值得信任。”

        “是挺好的,刚才我假意堕崖,是他及时拉我上来,不然我此时就遍体鳞伤地躺在崖底,等你来寻我。”她既肯定,又有些不屑,“但那又如何?杀人不眨眼,就不值得姑息!”

        “小姐,辛苦。”管家心有余悸。

        “我还好,但暐暐不一定了:我体内的游针,由她玄力摄控。这一局,拖得时间太久,也意味着要持续的玄力输出。”宸珠晞开始担心,“她重伤初愈,迷雾又接连袭来,不知她是如何与之抗衡。”

        “既知‘重伤初愈’,小姐为何强人所难?”管家不可置信。

        “我之前与暐暐说‘不用在意后果,我会坦然接受’(前一章);意思是如果游针已无力抗衡,就直接地破体而出。”她说得轻松。

        “破体而出?若游针定在筋、脉、颜面之处,破体就有偏瘫、破相之危。四年前的‘暗部之殇’,于小姐直面亲密战友的离世。这种后果,即使小姐说可以‘坦然接受’,但她怎堪承受?”管家连连摇头,“所以于小姐势必苦撑,不计后果!”

        不计后果?宸珠晞心里“咯噔”一下——

        ……

        视角切换——

        午后,暐暐院落

        暐暐一身居家服,懒洋洋地沐浴阳光下;奶娘应约而至。

        “怎么了?”奶娘一脸关切。

        “我计划要好好地睡一觉。”暐暐撒娇,“千万别叫人打扰,入睡不易。”

        奶娘吃不消这撒娇,一概答应。

        “包括我父亲,他来得勤快,弄得我一惊一乍。”暐暐笑得慵懒,还特别嘱咐,“还有那些时常进出我房间的侍从们,都不许靠近。”

        (在于家,能进出暐暐房间的侍从不多;而“时常进出”的,更是只有一人。)

        “指的是小丫头?”奶娘警觉起来:之前的遇袭,于穆昇在暐暐院外,架设三层结界;对手潜入,却未留下足迹。究其缘由,势必有人临时移动了结界的中心位点;而中心位点就在暐暐房内!(《簇拥》第74章)

        奶娘点头:“我绝不允许旁人靠近!”

        “那我安心休息去了。”她笑得小小狡猾——

        (所谓避重就轻,暐暐拿捏得很好——的确不想被人打扰,但不是为了“安心休息”,所以确切的说是“不想被人知晓”。被人知晓的弊端甚多:首先,父亲决不允许暐暐冒险;其次,父亲会将宸珠晞视作不速之客。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暐暐就不会涉险,所有的不良后果,与之无关,也无需承担责任——站在不同视角下的利弊衡量,孰是孰非,见仁见智;但抉择权握于自己手中!暐暐的选择是:避开旁人,为宸珠晞房内守阵)

        未时,暐暐房内

        此时的宸珠晞被魏诚风送进他房间休息。

        暐暐面前一盆清水,其上一片青叶,自由、平缓地漂浮,曰“摄”;对应宸珠晞体内的那枚冰针,也静静游离,犀利的痛,明心清神,曰“定”。如此,才使得她能在被玄粉制动、房间内又迷雾萦绕之时,仍游刃有余地脱开束缚与蛊惑,寻得他的札记,印入“墨”,编扎发尾。

        前后已逾一个时辰:暐暐虽感乏力,尚能勉强应付——

        与此同时,暐暐院外

        于穆昇走近,发觉玄光隐隐。欲推门,奶娘上前阻止,也把暐暐所交代的一并陈述。奶娘觉得合情合理,阐释重点偏向“提防不良人士的肆意滋扰”上。

        于穆昇却听得火冒三丈:“分明是避重就轻!所有该提防、该避忌、值得信任的,我都重新甄别,任何身份有疑与连带人等,统统隔离,不会再有机会靠近。暐暐叫你驻守,说‘不想被人打扰’的,实际单指我一人!”

        奶娘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悦:“两父女一脉相承,讲话都一样难懂。”

        见此,于穆昇缓了缓口气,细细说来:“宸家一时间丧了两条性命:一个是法纪至尊的哥哥,另一个是掌握实权的母亲。虽然场面上,第一家族压下了舆论,看似风平浪静;私下里,各家族众说纷纭,有看笑话之嫌。宸珠晞作为继任掌门,压力自然不小,急于找到突破口:她与翼云天走得近,知道魏诚风有嫌疑,就将他视作了突破口。”

        奶娘认真貌。

        “但宸家人不团结,且良恶难辨,所以昨夜,她突然造访,与暐暐长谈——所以就有了今日的这一出。”于穆昇能理解,但更心疼重伤初愈的女儿,“两个胡闹的小姑娘:一个(宸珠晞)是真敢要,一个(暐暐)是真敢给。”

        “朋友之道,本就是窘迫时的拔刀相助。”奶娘也心疼,但更能理解,“四年前的那一战,暐暐失去了至交好友(魏晴怡),从此很少与人交心。昨日里,与宸小姐对饮谈天,很多话都脱口而出,这是好迹象。”

        “好友?”于穆昇叹一口气,踱步道,“去嘱咐宸家的老管家:准备随时接应自家小姐;如果不放心家里人,可以直接向于家要求,会竭力相助。”

        “还有一件事——”于穆昇顿一下,几分的忿忿然,“暂时把宸小姐列为‘不受欢迎的朋友’。”

        “小气。”奶娘笑得柔和。

        于穆昇走向左老房间——

        申时,暐暐房内

        此时的宸珠晞,正被魏诚风领入山林。山雾缭绕,是他房间迷雾的十倍加乘,好似千臂修罗,蒙蔽身心。

        暐暐调集周身玄力,仍难以抗衡,且深受反噬:凌乱的一幕幕,伴随嘈杂的声音,从周围呼啸而过,又反复而来。

        此时水盆里的青叶(摄)静止,渐渐沉没——

        破局,几乎只有一条路:让她体内的游针(定)破体而出!但,如何做得出?游针正在颜面近颚部,一旦破出,就叫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殆尽,从此面目狰狞——这个后果,暐暐怎堪承受?

        于是,暐暐拼尽全力,所有潜在的、滋养的玄力,以折损为代价,速生、拔起;同时,自体气血怒张,一浪高过一浪地翻涌。

        僵持之下,有人推门而入,暐暐来不及回头,只觉得后肩承了一掌玄力:烈烈如虹,灌注全身;之前的焦躁、煎熬,无以为继的窘迫,被轻易拭去。水盆里的青叶,又自由漂浮起来;对应着,山雾里、悬崖口,遇见“宸喆”的宸珠晞,顷刻清醒。

        暐暐歇一口气,回头:杜言卿!

        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模样未变,更显大气:大概也有磨难困于心头,却能从容应对了;始终不变的是看着她的温和,满溢得洋洋洒洒又点到为止,然后轻松地笑出来:“别太勉强,力不从心时,就找我收尾,像从前那样。”

        她惊喜,刚要起身招呼,岂料气血冲顶,再无以自抑: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陷入昏迷——

        ……

        夜深,于穆昇返回书房,一队人正反复核查魏家账目与相关人士的行迹。此举目标明确,针对魏诚风一人,此时的他位居魏家的高层,容不得空口无凭。可惜一无所获:他形迹端正,账目干净。

        于穆昇心烦。

        “这小子聪明得很,进出账目大笔且频繁,但明细干干净净,无一坏帐。”手下报告,“实在毫无破绽。”

        “无一坏账?”于穆昇蹙起的眉头松开,“那就可以了,再整理一下,明日去一趟魏家。”

        手下疑惑:“是否要在台本上动些手脚?”

        “有时,没有破绽就是最好的破绽。”于穆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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