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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番外14改写命运(SE完)


李朗就这样走了。

        那么的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唯独被留下的,那些关心他的人们则被迫承载着遗憾和悲痛继续活着。

        当具申炷打开李砚公寓的家门时,自动感应的灯光照得宽敞的室内一片明亮,却始终无法转换那种无可言喻的压抑感。

        “宥莉,别站着了。快进来吧!”具申炷柔声催促道。“还记得我跟妳说的话吧?妳就听话点,嗯?”

        奇宥莉没有回应,只是目无表情地傻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具申炷无可奈何的呼出一口气,然后便将手上的行李箱和袋子给集中起来放在其中一只手,接着就用空着的右手将奇宥莉给半推半拉的领进家门。

        “妳可总算来了。小狐狸,妳叫宥莉,对吧?”不知何时出现在玄关处的李砚轻声打着招呼。他的模样看起来也十分疲惫,就如同奇宥莉一样,面色黯淡无光,双眼也有些红肿。

        奇宥莉反常的没有回应李砚,只是继续呆呆地站着,像是一座精致的陶瓷娃娃一样。

        具申炷见状便立刻用手肘推了推奇宥莉,道:“宥莉,李砚大人在跟妳说话呢。没听见吗?怎么不回话啊?”

        闻言,奇宥莉总算难得有了反应。只见她一脸苦闷地低下头,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像是随时又要哭的样子。具申炷立马慌了,连忙劝说道:“宥莉啊,算我拜托妳!妳可千万不要再哭了!妳这些日子每天以泪洗面,妳自己看看,哭得眼睛都肿了。听话些啊!不要这样子了,要是李朗知道妳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他一定也会很心痛很担心妳的。”

        具申炷不劝说还好,这一劝说又提到了李朗的名字,奇宥莉便再也克制不住的嚎嚎大哭起来。奇宥莉蹲下身子,也不管此刻自己身在何处是什么状况,反正她就只想继续大哭一场,把心里的所有悲伤都好好发泄。

        一脸惊慌的具申炷手足无措的看向李砚,卻见李砚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具申炷先好好安抚着奇宥莉。具申炷怎敢怠慢,立刻就将手上的行李箱和袋子给暂时放在地板上,然后想尽办法去安抚奇宥莉的情绪;而李砚则独自一人再次回到自己的睡房,将门关上后,奇宥莉撕心裂肺的哭声却依然掩盖不了。

        李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床坐下。这时,手机正好响起了南智雅的专属来电铃声。李砚花了几秒钟整理好思绪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放心吧,我没事。”李砚说。“啊!那是小狐狸的哭声。大概她是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然后水土不服吧?”李砚故作幽默地用无良的玩笑话打趣道。

        “没关系,妳真的不用再过来的。这几天妳一直往我这里跑也不合适啊!况且妳的父母亲才刚回家,也需要妳的特别照看呢。反正我这里有申炷陪着我们哪,放心,不会有事的。”李砚仔细聆听着电话那头儿的声音,好半晌后,才接着说道:“好,我知道了。智雅,谢谢妳……”

        一结束通话后,李砚便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客厅那里依旧有些吵杂,但奇宥莉的哭声减缓,不似刚才那么尖锐凄凉了。

        又过了一会儿,具申炷匆匆地跑来敲李砚的房门。

        “李砚大人,宥莉她说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李砚闻言后便立刻坐直身体,然后二话不说地走去开门。

        “她人呢?”李砚问道。

        具申炷指了指客厅的方向,然后轻声提醒道:“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可能的避免提到李朗……”

        “哼。”李砚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然后挑高眉毛对着具申炷说道:“我现在的情绪也很不稳定。再说了,我跟小狐狸除了李朗的话题外,确实也没什么话聊。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去避免提到李朗啊?”

        “可是…可是……那个……”具申炷欲言又止。

        李砚摆了摆手,道:“别可是、可是的了。行了,我会看着办的。申炷啊,虽然有点抱歉,但是你就暂时先回避一下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小狐狸聊聊。”

        具申炷虽然有自己的顾虑,但却不想拒绝李砚的请求。

        “好,我知道了。那……李砚大人,我看我就先去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些宥莉她可能喜欢的零食吧!或许等下让她吃些零食,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一些。”具申炷道。

        李砚没有阻止,会意地点头默许具申炷的提议。

        见具申炷走到客厅跟奇宥莉小声交代了几句话就出门后,李砚这才慢慢地走去客厅,正式地跟奇宥莉重新打了一次招呼。

        “嗨,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不过,小狐狸妳是喜欢我叫妳的名字呢?还是希望我继续喊妳小狐狸?”李砚看着那个此刻卷缩着身子倚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的奇宥莉,心里不知怎的勾起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随便你怎么叫都好,我无所谓。”奇宥莉低声说。

        李砚微微叹息,然后开始走近奇宥莉,再学着奇宥莉环抱自己双腿的姿势,选了隔着一小段距离的位置,坐在离奇宥莉不远处的地上。奇宥莉有些纳闷地盯着身旁的李砚,不明白他干嘛要学自己。

        “你干嘛不坐沙发?”奇宥莉问。

        “就不想坐呗。”李砚回答得理所当然。

        奇宥莉撇了撇嘴,但也没多加纠结在这话题上。

        “小狐狸。”李砚轻唤一声。

        “嗯?”

        “妳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闻言,奇宥莉微微叹气,然后突然站起来走向刚才具申炷拿着的其中一个粉色行李箱。尔后,奇宥莉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向李砚,在李砚困惑的目光中打开了行李箱。原本李砚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堆女人衣服杂物或日常用品什么的,但是,偌大的行李箱竟然放的全是男人的东西。

        李砚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等待着奇宥莉自己说明情况。

        “这些都是李朗的东西……申炷说叫我帮忙整理的,然后要我交给你……”说着话的同时,奇宥莉忍不住又哽咽了。

        李砚心头一紧,这次眼明手快地拿了一个纸巾盒递给奇宥莉,道:“小狐狸,你知道吗?当一个生命逝去之后,往生者的灵魂是不会马上就离开这世界的。而在世者的眼泪……都只会成为往生者的负担吧了。”

        “什么?”奇宥莉很是困惑,一时都忘了哭泣。她不明说以的歪着头细细听着李砚说的话,却不明白李砚干嘛突然说这些给她听。

        李砚不疾不徐地缓缓道来:“啊!就拿一个空瓶子做比喻吧。妳想一想,假设往生者死后灵魂就被困在一个结界里不能随意移动或离开,就跟一个空瓶子的空间大小一样。然而,在世者的眼泪却会如流水一样的倾泻而进,一直流到往生者的维度空间里……”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奇宥莉老实的说道。

        李砚难得有耐心地沉住气继续解说道:“我们狐狸一族不是最怕水的吗?所以,妳想一想。如果说,李朗他现在就被困在那个空瓶子里,而妳一直哭泣,一直往里面加水,那么李朗他会怎么样?嗯嗯,懂了吗?”

        似乎总算开窍的奇宥莉失声惊叫道。“喔莫!天啊!那如果我一直大哭的话,李朗他不是会被我的眼泪给淹没吗?那太可怕了!”

        “没错。而且妳哭得这么厉害,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雨水了,可以说是大雨,或者是更糟的,像是海啸之类的,妳知道吧?”

        “天啊!那、那我该怎么办啊?李朗他不会有事吧?”奇宥莉吓得立刻寻求李砚的意见。

        李砚只是莞尔一笑,然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奇宥莉的头,安抚道:“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为了李朗好,妳只要不要再哭就可以的了。知道吗?”

        听了李砚的话后,奇宥莉心情郁闷地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砚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奇宥莉几秒钟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李朗的遗物上,轻声问道:“李朗的东西……就这些吗?”

        “房子里还有很多呢。只是,算得上随身私人用品的,应该就这些吧!申炷说你还会抽空去那里看看,然后再收拾的,对吧?不过,申炷也说,让我把李朗的一些私人物品或随身重要的东西带来,好像说是……你会需要用到?”奇宥莉并不是很确定地看着李砚。

        李砚没有回答,只是径自随手翻了翻行李箱,然后拿出了一套李朗的私人衣物,还有一些李朗的贴身饰品,像是手表和项链什么的。

        “可以问问吗?为什么你会需要用到这些啊?”奇宥莉好奇地看着李砚。

        李砚只是耸了耸肩,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给奇宥莉,道:“总之有用处就对了。”

        奇宥莉听了之后就紧皱着眉头,完全想不出任何答案。

        待李砚拿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就把行李箱给关上了。然后,他轻声说道:“小狐狸,申炷应该已经跟妳说了吧!我想让妳暂时搬到这里来住,或者让妳暂时搬去申炷那里的想法。”

        “说是说了……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奇宥莉有些纳闷。

        李砚卻微微叹气,诚实地说道:“因为不放心妳一个人。李朗生前那么照顾妳,所以,我也想延续李朗的心意。”

        奇宥莉听了之后又忍不住一阵鼻酸,眼见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李砚沉着的声音在耳边提醒道:“喂,别哭了。妳难道真的希望李朗的世界一直淹水吗?”

        “当然不希望!李朗他最怕水的了,加上他又不喜欢带着雨伞出门。平时如果在外头碰上下雨天,他马上就会躲在一个地方,然后立刻给我打电话向我求救呢!”奇宥莉说着说着,还不自觉的比手划脚起来。她的表情生动,肢体语言丰富,说话的语调充满孩子气,天真又直率。回忆起跟李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奇宥莉完全打开了话闸子,开始跟李砚分享各种关于李朗的趣事和经历故事。

        李砚专心地听着,心情不自觉的变好了。看着奇宥莉的模样,不知怎的,李砚又一次想起了年幼时期的李朗。那时候的李朗,好像就跟奇宥莉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呢。不是外表相似,而是说话表达的方式,还有纯真善良的直率性格。

        奇宥莉所分享的那些故事,她认知里所认识的那个李朗,都是李砚所不熟悉的。这让李砚莫名的有些新鲜感,也对自己能深入了解李朗在私底下对待奇宥莉的面貌感到庆幸,从而有了更加立体的想象画面。

        ‘这就是李朗私下的样子……原来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啊!奇宥莉所形容的李朗,跟我记忆里的李朗并没有多大出入。还是那个善良有正义感、却同时也胆小又爱逞强爱面子的小家伙……’

        李砚不自觉感到宽慰不少,他看着还在那个依然喋噪不休的奇宥莉,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李朗要收留奇宥莉了。

        “都是一个模样啊。”李砚喃喃自语的评价道。在李砚的眼里看来,奇宥莉和李朗小时候可谓是相似极了。

        “你说什么?”奇宥莉好奇的问。

        李砚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认真询问道:“对了,妳想好了没有?究竟是想住在我这里呢?还是要搬去跟申炷一起住?”

        这个问题倒是把奇宥莉给问倒了。

        只见她沉默着,然后神情突然又黯淡了不少。

        事实上,奇宥莉两个选择都不想做。或者可以说,失去了李朗之后,奇宥莉等于失去了人生目标,也同时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如果李朗再也回不来的话,那么也没关系,反正奇宥莉已经下定决心会追随李朗的了。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有李朗的地方,就有她奇宥莉。

        似乎看穿奇宥莉的想法,李砚突然沉声道:“小狐狸,不准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啊……”奇宥莉语气闷闷地反驳道。

        李砚无奈叹息,道:“我知道妳在想些什么。但是,不要那样做。李朗他不会希望妳那样做的,所以,妳就听话些,乖乖地活下去,知道吗?一定要把李朗未完成的那部分,给踏踏实实的走下去,开心的活着,跟亲人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除了李朗,我就没有亲人了。李朗他就是我的家人,我唯一的亲人啊!”奇宥莉说这话时,又忍不住想哭了。

        “笨蛋。谁说妳没有亲人了?我不就活生生的在妳的面前吗?既然妳说李朗是妳的家人,而李朗又是我的弟弟,这么说的话,妳跟我也就是亲人了,知道吗?所以,不准再说妳没有亲人了。听清楚,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妳的亲人。”李砚道。

        “这是真的吗?我、我可以吗?真的可以把你也当作亲人?”奇宥莉难掩心中的惊讶。

        “当然可以。还有,妳知道我和李朗和好了,对吧!李朗他……又喊我作哥哥了。所以,妳以后也叫我一声哥哥吧!就像李朗一样。”

        奇宥莉禁不住兴奋地想笑却又同时哭丧着脸,伤心地对着李砚呜咽地开口道:“呜呜呜~~~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想哭……可是,我又不想让李朗受苦,等下他那里淹水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是我害他淋雨什么的,一定会生我的气的……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好想哭哦……”

        看着又哭又笑,又一脸苦恼的奇宥莉一直在隐忍想哭的冲动,李砚就忍俊不住的摇头失笑。“说真的,妳还是别哭了。妳该照照镜子的,妳现在的模样,可丑了。”

        “坏人……”奇宥莉忍不住抱怨道,感觉更加伤心了。

        但不知怎的,看着这副模样的奇宥莉,李砚的心情却反常的变好了。尔后,他柔声说道:“小狐狸,妳就安心的住在我这儿吧。当然,申炷肯定也会非常欢迎妳过去他那里的。不过,我觉得妳呆在我这里也挺好的。有我亲自照看妳,李朗肯定也会比较放心的。”

        见奇宥莉沉默不语,李砚接着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说如果……要是李朗能再次回到这个家的话……或者说,就算他没办法再回来……反正,他要是看得见或知道我们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互相照应着,他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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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途川。现代的名称亦被唤作‘來世出入境管理事务所’。

        李砚拿着一个袋子推开门走进玄关时,悬衣翁立刻就迎上前来打招呼了。

        “小砚,你来了。”悬衣翁下意识地瞟了李砚手上的袋子一眼。

        “东西我都带来了。”李砚说。

        悬衣翁点了点头,按捺不住担心地轻声问道:“你真的确定要那么做吗?”

        李砚没有搭话,只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他迈开长腿走进办公室,坚毅的视线直接对上了夺衣婆那犀利无比的眼神。

        “婆婆。”李砚朗声唤了一声。

        夺衣婆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开口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弄到手了。不过,这个方法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也可能后无来者呢。”

        李砚抿唇一笑,道:“那正好。我一向都喜欢走先锋位置的。”李砚打开袋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到夺衣婆的桌子上。

        夺衣婆用美眸冷眼将桌上之物扫了一遍。那些都是李朗的整套贴身衣物和一些随身饰品。

        “我要的东西呢?”李砚问。

        夺衣婆闻风不动般地坐着,然后轻声反问道:“我开的条件呢?”

        “这不是废话吗?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的!所以,赶紧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吧!”

        夺衣婆耸了耸肩,道:“真是个急性子。当年好像也是这副模样来为初恋请命的。现在,为了弟弟究竟又可以做到何种程度的牺牲呢?”

        李砚翻了翻白眼,有些不耐烦地回话道:“无论什么都可以。直接把契约拿出来吧!”

        夺衣婆卻摇了摇头。“你这一趟过去,搞不好连命都会丢了的。”

        “所以呢?现在是怎样?婆婆,妳该不会现在才来反悔吧?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了。还是说,那东西妳最后都没能拿到手吗?”李砚开始细细打量着夺衣婆。

        这时,悬衣翁也走了过来。“小砚,婆婆也是为了你好。其实,我们俩都觉得你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有没有结果我自己会看着办。但是,总不能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吧?”李砚淡淡地瞟了两位长者一眼,然后才缓缓地说出心里话:“婆婆,爷爷。我知道你们两个心疼我,但是,李朗他可是我弟弟啊!况且,你们也都知道的了……李朗尽管犯了杀戮之罪,但他确实有悔改之意,而且,他也是身不由己才被绑定契约,必须被迫服从恶人的指示的。最后,他也的确为此付出了代价,全都是为了我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的……”

        “所以,无论什么罪责,都不该只是由李朗独自承担。李朗身上所背负的罪孽和血债,本来都该算上我一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所谓自杀者,正是指本身有强烈寻死意念的人。但是,李朗他只是为了不想伤害我,而决定违背契约,也才会受到惩罚的。这样的李朗,明明就心心念念的想要继续活着,只是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才只好选择一条不归路的。既然如此,又怎能说朗儿是自杀者呢?按我看来,朗儿只是个被现实逼迫的‘牺牲者’吧了。”李砚感慨的说。

        夺衣婆和悬衣翁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

        之后,夺衣婆语带无奈地开口道:“是啊,不是自杀者,而是牺牲者。你就继续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一口咬定吧!不要到时见了上头的人,才来被逼得哑口无言,没了立场又输了据理力争的实质证明。”

        李砚闻言只是静静地发出无声叹息,眼睛凝视着李朗的遗物若有所思。

        “小砚,你这一趟过去,不管怎么说,肯定都会落得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罪名。要是想要改变心意,现在还来得及。”悬衣翁好心地提醒道。

        李砚微微一笑。“谢谢爷爷的好意,只是……我一点都不后悔,也不想改变心意。无论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李朗一定还在那里等着我呢!”

        见李砚都这么说了,悬衣翁也不再出声劝说。

        然而,夺衣婆却有自己的打算。

        只见夺衣婆优雅地站起身,然后抬手一挥,桌上原本放着的那些李朗的遗物,都一并的随着一道蓝光消失无踪。

        李砚见状大惊,忍不住质问道:“婆婆,妳这是干什么呢?东西呢?妳把东西藏哪儿去了?”

        夺衣婆微微叹气,她似乎可以预见李砚会有如此的反应。尔后,她朗声回道:“这一趟,我陪着你去。我多番仔细思量与斟酌之后,的确,你说得对。李朗的事情,确实跟我那无缘的孩子的情况不同。既然李朗诚如你所说的一样,不过是身不由己而被迫选择一条不归路,那么他就不应该被判处永生永世无□□回投胎的最高刑责。”

        李砚闻言挑了挑眉毛,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一向来都以冷血闻名,铁面无私的夺衣婆竟然会为了他们小辈的事情而破戒?

        这时,悬衣翁呵呵的轻轻笑着。“说的对极了。老婆,我的想法跟妳的一样。”

        李砚一脸感动地看着两位长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夺衣婆突然话锋一转,轻声说道:“但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李砚,要是我真的能帮你成功让李朗得到重生机会的话,那么……你这次跟我所签的契约,将会是最为苛刻的条件。若是这样的话,你还会想要去救李朗吗?”

        “我说过的,无论什么契约条件都好,我李砚愿意全部接受,绝不反悔。”李砚扬起自己的左手,一道象征着契约绑定的金黄色光环浮现在他的手指上。

        见状,夺衣婆和悬衣翁又一次饶有默契的相视一看。

        夫妻俩的眼神里参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但想法难得的一致。

        “我们走吧!”夺衣婆道。

        —————————————

        李朗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梦。

        从他的出生,到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和每一段过去,他都又重复地经历了一次。一直到他生命消逝的那一刻,那个情景也又一次发生了。

        李朗意识像是被人强行的困在另一个自己的体内。他无法发出声音,也做不了任何改变,只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又一次见证每一个场景的发生。无论好坏,无论他愿意与否……他很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历史,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的。

        这种感觉令李朗感到害怕和无助。

        当死亡来临,他的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原来这并不是最后。因为他惊愕的发现,眼前的画面和场景又一次转换,全部都又重新发生了一遍。从他的出生开始,一直到他成长的阶段,然后再到他做过的那些深痛恶绝的事情,眼前的画面不停地转换,一直发展到他的死亡为止。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让李朗感到害怕极了。死亡并不是最后,这或许是上天对他开的另一个玩笑吧?为什么不是到地狱去受苦呢?就算是什么皮肉之苦,也总好过这样没完没了的重复那些过往经历吧?

        而令李朗最难以接受的是,每一次重复过往的经历一遍,那些李朗费劲了大半生才勉强忘得掉的过去,那些令他难受又厌恶的回忆,现在因为不断地重复经历和复习,所有的感受和细节都变得特别深刻和清晰。

        此刻,李朗又一次刚刚经历了自己的死亡。

        然后下一秒,眼前画面又一次转换,他再次以第一人称视觉,看见自己的出生画面。

        “朗啊!”

        忽地,一声熟悉的声音闯入了这个无限循环的空间。

        “朗啊——”是李砚的声音。

        李朗想要挣脱出来现在他在经历的画面,却怎么样也摆脱不了。

        他目前的意识个体,完全的被困在了另一个自己里头。

        就这样,他怀着忐忑又害怕的心情,看着饿鬼朝自己扑来。

        该死的!被咬的伤口真的好疼!

        可是李朗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又一次,将过往所有的经历都又体验了一遍又一遍的。从出生到死亡的场景,不停地重复着,无限的循环。

        “朗啊,快醒醒!”又是李砚的声音毫无预警的闯入了李朗的自我意识,在这个异度空间里显得如此突兀。

        “朗啊——!”李砚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甚至完全的穿透进来。这时,李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被一道强烈又刺眼的光芒所覆盖,把周遭的全部画面都变成一片金黄色的光亮。之后,李朗只觉得头昏脑涨的,意识渐渐地涣散,慢慢变成一团黑色。

        一片寂静的黑暗。跟刚才那不断重复发生的无限循环炼狱相比,此刻的黑暗,这种感觉反而让李朗的心平静了不少。

        ……

        当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李朗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李砚的房间。

        “哥?”李朗不确定地轻唤了一声。

        他看着那个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李砚,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朗啊!你可终于醒了!”李砚激动地张开双臂,立刻就把李朗给紧紧拥入怀中。

        被李砚这样紧紧抱着除了感觉快要窒息之外,还有难得的真实感。

        “难道说……我还活着吗?”李朗喃喃自语道,尔后又忍不住傻笑出声,他怎么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呢?他早就死了,好不好。而且刚才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着从出生到死亡,那可谓是地狱阎王最低级的恶趣味了。

        “朗啊,谢谢你回应我的呼唤。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并不是你心里所最为牵挂的人。”李砚如此说着的同时,把李朗给抱得更加紧了。

        那之后,李朗才从李砚的口中得知。原来在现实里,他是真的死过的了。只不过,李砚在三途川的两位长者帮助下,才得以成功的争取到一次改写李朗命运的机会。

        “只有跟你有着最亲密羁绊的人,才能有足够力量去呼唤你的灵魂,把你从无限循环的自杀者炼狱拯救出来。本来是无法去到冥府的,但多亏了夺衣婆的帮忙,她的阎罗王哥哥才答应重新审视你的案子的。最终的裁决出来了,他们坚决不肯承认是误判……所以,在生死簿的记载上,你依然是个自杀者呢。”李砚说这话的同时,气息还有些不稳,似乎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缓和下来。

        李砚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据说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真情感动了上天,所以奇迹发生了,他们承诺将以特殊情况来重新处理你的案子。现在,最新的审判结果是:你的灵魂终于恢复自由,得以重新步入轮回之道,不用再继续呆在那个永生永世无限循环的炼狱了。”

        “是吗…?可就算真如你说的那样子好了,那么……我应该也是个死人了。既然如此,我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跟你说话呢?”李朗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李砚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然后缓缓地拉起李朗的左手。“朗啊,原谅我吧!我擅自替你做了主。”说这话的时候,李砚和李朗的左手食指都出现了代表着契约绑定的金黄色光圈。

        李朗惊怔地瞪大双眸,立马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跟你绑定契约的?难道说,亲人之间互相帮助也能算是恩情吗?”

        李砚卻摇摇头。“确切来说,并不是你跟我,而是我们跟三途川。从今往后,你和我一样,我们都跟三途川的神结下了永生奴役契约。”

        等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奴役……契约吗?

        呀喂,确定是亲哥吧!你自己当奴隶也就算了!怎么还把我也拉下水!?

        你这么做的时候,擅自替我做主前,问过我的感受了吗?

        我去!这是在开什么恶趣味的玩笑吗?

        慢着,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关键重点。

        啊!对了……

        过了片刻之后,李朗才慢三拍地恢复常态,毫无形象的怒吼,道:“缔结契约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是‘永生的奴役契约’啊!?”

        接下来,李朗激动地对着李砚表达救命之恩的感谢之情。

        “李砚,我要杀了你——”

        这就是狐狸两兄弟相爱相杀的永生故事。

        漫长岁月,兄弟相伴;丰功伟绩,流传千古。

        【特别篇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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