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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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广场里排队，队尾蔓延到了大路的尽头，挡住标有尼布尔海姆五个字的的小牌子。

        “你多大了？”

        “14岁。”

        登记台后的两个工作人员互相交换着眼神，就男孩是否能达到入伍的标准这一问题无声的讨论着。

        五台与联邦的关系紧张，随时可能发生冲突，上层开始分批向缓冲带输送更多的部队，其中包含了隶属塔下的大量觉醒者。萨菲罗斯和杰内西斯也在其中，有几位高等战力坐镇尼布尔海姆，如果要全面开战，联邦将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五台的防御，大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

        尽管有充足的兵力，当宣传部在小镇落脚后还是迅速在中心广场贴出了三位觉醒者上将的广告，并配以鲜红的横幅，标上金黄的字样。

        像无数热血青年一样，克劳德立刻被那副海报吸引了。海报中一左一右分别是杰内西斯上将和安吉尔上将，位居中心做出伸手姿态的男人是少年从小就敬仰的萨菲罗斯上将。

        克劳德回家扔下装果子的篮子，急火火的加入了参军队伍的末尾。队伍里环肥燕瘦的人来自各地，尼布尔海姆是个小地方，并且因为联邦的征用人走了大半，单凭本地居民是不会有这样的长队的。

        人是不大缺的，但招牌要做响。征兵处的康赛尔看着一脸渴望的克劳德左右为难。那孩子个头太小了，年龄也不大，从体格上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他的眼睛太亮了，崇敬和殷切都要溢了出来，没人会不喜欢这种怀抱梦想的苗子。

        另一个同事帮康赛尔做了决定，他用身高不够打发了克劳德，并高声呼喊下一位来逼走满脸不服气的少年。

        康赛尔有些惋惜，但认同克劳德太稚嫩，再安全长大对他来讲是更好的道路。

        但男孩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到了第二天，康赛尔再次在桌前看到了克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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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菲罗斯作为名义上军区内最高的领导者，每日的行程都比较充实。他需要一一查看来自各个部门的报告文书，分析五台的动向计划，还要抽时间亲临指导士兵们的训练。

        而当将军感到乏味时，罕见的一个人溜出了军营，漫步在城镇有些冷清的居民区。闲适的环境让他感到身心舒畅，只是很快听到另一端穿来的争辩声。

        “我看过公告了，我马上就到了年龄线了!而且还会长高。”

        “但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剥了皮的小土豆。”

        康赛尔再次叹了口气，男孩在被拒绝了三次后仍不死心，今天这是第四次。他锲而不舍的排队，然后被轮班的不同同事无情pass。

        噪音突然消失了，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康赛尔一抬头，就看到万千少年少女的梦正停在自己跟前。

        “怎么回事。”萨菲罗斯无视其他人的眼光，拿起桌面上的登记簿。

        康赛尔猛的起身敬礼，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没想到将军会有空来搞突然袭击，暗中想着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否存在怠工的嫌疑。

        “报告将军，这个孩子已经来了四天了，但我们认为他不符合要求。”

        将军颇有兴趣的低头俯视着金发男孩，高大的身躯挡住阳光，打造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下去。

        “克劳德·斯特莱夫？”萨菲罗斯对照着纸上的名字念出声来。

        “在!”少年被吓了一跳，手指紧张的缴着水蓝色的牛仔裤，僵硬的站了一个军姿。

        将军真人比电视中的更伟岸一些，男孩悄悄想着，心脏咚咚狂跳，把雀跃的心情一遍遍挤压吞吐。

        “为什么这么想加入军队。”

        克劳德咽了咽口水，悄悄给自己打气，然后勇敢的抬头，对上萨菲罗斯锐利的眼睛。“我想成为您这样最强大的战士!”

        萨菲罗斯并不常与未成熟的幼崽面对面谈话，他有时会从杰内西斯和扎克斯那里听说自己在民众中非常受欢迎，其中包括幼童和青少年人。对此他并未感到开心和自满，因为他只是按职责完成工作，成为宣传大使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14岁是刚刚塑造价值观的年纪，人们在这时开始学会独立的揣摩世界，心性也多黑白混杂。但萨菲罗斯是最出色的向导，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土豆所说话中的热切和期盼，以及被少年强压下去的羞涩。

        那份感情太单纯了，像一杯鲜榨的橘子汁，每一滴都是果肉的真心。萨菲罗斯有些意外，当习惯了感知各种糅杂的情绪，他对这杯橘子汁有些好奇。

        “你知道最低要求也要到16岁吧。”

        那颗头发乱翘的脑袋迅速蔫了下去，每一个尖角都表达着失落。

        “嗯……我最近想从小培养一个……助理？看起来今天遇到了不错的人选。”萨菲罗斯琢磨了一下，心血来潮的提出了一个邀请。他看着克劳德毛绒绒的脑袋一震，抬头露出惊喜的小脸。

        满意的看着少年湛蓝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萨菲罗斯向康塞尔点头示意一下，就把克劳德拎出了队伍。

        “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回去和你的家人商量一下。”

        “我愿意，将军先生!我会和妈妈讲的。”克劳德在将军话音刚落就做出回答，急匆匆的样子生怕男人改变主意。

        萨菲罗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克劳德后知后觉的有些脸红。自己表现的太鲁莽了，少年有些后悔，先前的言行举止一遍遍回放在脑中，让他感受到一丝尴尬。

        “那么就这样定了，三天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会有人来接你。这样没问题吧？”

        “好的!将军。”克劳德从自我世界中抽离出来，兴奋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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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头有些疼，萨菲罗斯先生好像看出我的不在状态，体贴的让我去沙发上休息。

        将军的办公室并没有很大，里面摆了一个书柜一个一张桌子，桌子上的文件也安置的井井有条。我没有在屋里找到一丝能看出将军喜好的东西，这里配备的所有物品都是后勤部计划清单中的，没有一个是后被安置的存在。

        我感到有些内疚，我在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就搞砸了，我平时身体很健康，一定是哪个恶魔为了让我出丑，才在今天对我下了魔咒。

        门被轻轻叩响，我想至少要有点作用，就抢在将军起身前打开门。门口是个穿着红色皮衣的人，看到他红棕色的短发时，我认出了那是另一位将军杰内西斯。我退到一侧，学着印象中的样子敬礼。

        “噗!都在传言说萨菲罗斯将军带了一个私生子回来，看起就是他吧。”杰内西斯关上门，揶揄着银发的同伴。“嗯，长得是很可爱，你还挺有眼光。”

        “杰内西斯，你这么闲不如回去和安吉尔打电话。”萨菲罗斯把笔扣上盖子，扔在签完名的文件上。

        “哦，我们已经不是热恋期了，你知道就算是精神结合的哨兵和向导也应该给彼此留出足够的空间。”

        “恋爱圣经？它还不如《loveless》，至少歌剧听起来没有带着酸臭味。”

        我一直敬着礼，直到杰内西斯将军把我的胳膊拽下来。我想两位将军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于是抱起一边的水壶向萨菲罗斯上将请示。在得到许可后马上离开了屋子。

        “嗨，这不是克劳德吗，要去做什么？”在我迷失在弯弯绕绕间后，幸运的遇到了扎克斯，那个接我入营的战士。

        他说话嗓门不小，但相当幽默有趣，我对他很有好感，因为相处起来很轻松自然。他带我来到开水间，一路上都在讲些有趣的八卦。路上经常有士兵和他打招呼，导致他的故事总讲一两句就被打断，然后苦恼的挠挠头回忆下方才的进度。

        我注意到我们正路过训练的操场，那里有很多人在跑步，也有些在两两互搏，直到一方把另一方压倒在地。

        “啊!那边是普通兵的训练场，你以后感兴趣可以去看，直到你到15岁。”扎克斯见我一直看向那边，就顺便解释了一下。

        “普通兵？扎克斯不在那里训练吗？”

        “我是哨兵啦，哨兵和向导有单独的训练室，算是特权之类的。怎么？感兴趣吗”

        “扎克斯也是吗，真好啊，我也想变成哨兵!”我感到十分羡慕，也有些失落。“哨兵更强大更厉害，但我现在都没有觉醒……”

        “喂喂别打起精神来啊，我相信你钉子头，你才14岁，还有很多机会。”

        被人认可的感觉十分美妙，我被扎克斯的话鼓舞了。我一直想成为哨兵，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知道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在搬走前都觉醒成了哨兵后，我就一直暗中期盼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扎克斯是在什么时候觉醒的？”

        “我想想,大概也是十三四的年纪吧。”

        我接着小心翼翼的打探道:“那萨菲罗斯将军呢？”

        “这可问倒我了，嘶……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知道，哪天我们偷偷去问杰内西斯吧!”

        扎克斯弯腰轻轻用手肘戳了戳我，神神秘秘的发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崇拜萨菲罗斯啊？”

        “那是当然的吧!所有哨兵都会以萨菲罗斯为榜样，虽然我还不是哨兵……”

        扎克斯愣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后，用手狠狠揉着我的头发。我费力的双手拉住他的手腕，听见他语调里带着浓重的笑意。

        “哈哈哈哈年少无知，萨菲罗斯他可是个向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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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克斯风风火火带着我的小助理从门口闯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我多次提醒他对待脆弱的设施要轻拿轻放，可黑色的小狗在激动时总会忘掉长官的训诫。

        我和杰内西斯的目光一起向那两人射过去，克劳德似乎收到了什么打击，一直躲在扎克斯的背后。

        “看来安吉尔不在没人给你上紧箍咒了，小狗。”杰内西斯懒洋洋的陷在沙发里，扭回头去继续翻看手里的报表。

        “咳,报告长官!”装模装样的用了私下从不会用的敬语，扎克斯表现的煞有其事。“我申请在空闲时间对克劳德进行技巧训练。”

        我感觉眉毛不受控制的上挑，对不同物种间快速搭建的友谊习以为常。“你的热心总让人猝不及防。”

        “有什么关系!克劳德想成为一个最最最强大的哨兵，我可以提前给他为他打个基础。”

        “像安吉尔教你那样？”

        “没错!怎样怎样？”

        面前的小狗脸上写满了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他身后的黄金鸟眼神里也透出渴望。我原本就打算日后慢慢加给克劳德一些训练，既然扎克斯主动提出来，我便把这件事交给他。

        挥手以表同意，扎克斯雀跃起来，克劳德也露出笑容，长舒一口气。

        等俩人推推搡搡的出门，杰内西斯漫不经心的开口了:“你对那个孩子很上心呢。”

        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我对自己的精神探知有绝对的自信。我能肯定克劳德不是来自五台或别的反抗组织，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睛下撒谎。但我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明明是个普通的孩子，却对我有奇怪的吸引力。那是很难描述的感觉，与契合度很高的哨兵向导间的拉力有点相似，尽管我从未遇到那样的哨兵，但我找不到更好的例子来形容它。

        希望不是件坏事，我不是个恪守现状的人，当未知的变化发生，我往往会迅速适应它们，并找到自己的位置。这对让一个孩子停留在我的身边是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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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近些日子都有些飘飘然。上午我会呆在萨菲罗斯先生的办公室，做些递送文件、盖章复印的杂货，下午若扎克斯得了空闲，会带我去秘密的空地做体能训练。

        晚上我会赶回家里，妈妈会准备好饭菜，我也能踏实的洗个澡。在小时候的邻居们陆续搬走后，我已经很少像现在这样充实了。联邦早先调来了军工部，后来用运送来了各式武器，最近军队也驻扎进来，小镇早就不适合普通平民居住了。母亲似乎很是固执，她当时不愿和镇长家一起离开尼布尔海姆，坚定的守着家里的老房子,到现在也未曾改变。

        母亲睡下后，我爬上离家不远的水塔。我曾在那里邀请过村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很多次，最终成功了一次，在她将离开的前夜。

        而我原本也打算离家去米德加闯荡，在听说有征兵办后改变了主意。其他男孩们都逃离了家乡，而我会留下来成为战士。不仅是普通的士兵，我会成为与众不同的哨兵，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投来漠视的眼光了。

        起初从扎克斯那里得知萨菲罗斯将军是向导的事实时，我惊愕了一整天。一直列为榜样的男人和自己所描绘的样子有所不同，但在近距离观摩将军的手把手指导时，我认识到自己的浅薄。

        将军轻而易举的打退五六个一拥而上的士兵，仅凭手里的长木棍，就让他们被击打的皮肤青紫一片。我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像起了一阵风。

        事后我悄悄向扎克斯询问向导究竟是什么样的物种时，刺猬头的大男孩大吃一惊。他说了大段关于向导的传统描述，还许下带我认识更多向导的约定，并告诉我不要把萨菲罗斯当成参照物。

        因为将军是特殊的。

        说那话时的扎克斯有些纠结该如何表达他的意思，但我想我能明白那代表的含义。

        萨菲罗斯不单是一个人，更是一种代号，一种信仰。所以不会有人以哨兵或者向导的单一身份来为他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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