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遇见对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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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钱想吃火锅,林池去超市买了一堆菜,准备在家里做个鸳鸯锅,刚把蔬菜泡水,门外的铃声响了。
“是忘带钥匙了吗?”她以为是曾有钱。
打开门,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江词站在门外,外面的雨太大,他从头到脚被淋的透,手中拎着很大的纸袋子,淋了雨的缘故,纸袋子惨不忍睹。
他有点儿狼狈:“我不知道故阳市下了这么大的雨,从机场过来的,先去了你的店。”
他的白色衬衫粘在皮肤上,还在往下滴水,站在门口,很快就弄了一地的水。
“先进来吧。”她从鞋架上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他脚边。
江词换鞋的功夫,林池才发现他脚边还有个小型行李箱。
“有衣服吗?换一身别冻感冒了。”她又说。
他点点头:“我带的有。”
江词去卫生间草草洗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依旧是衬衫,蓝色的,很简单的款式,一看质地柔软考究。终究是身材高挑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他走过来,见林池正坐在地板上同曾帅搭乐高。一大一小的两个小脑袋挨在一起,两人做着同一副表情,拧着眉头。
他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你陪他玩吧。”林池听了这话跟烫手山芋般即刻丢下手中的小轮子。
小孩子的乐高,零件太少,跟他平时玩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太简单,几分钟不到他就拼凑完。曾帅用着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叔叔,你可比我干妈聪明太多,她太笨了。”
江词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去厨房看看。”
开放式的厨房,很小,她平时很少用来做饭,许多碗碟都落了灰,搁在水池中等会洗。
先切好了牛肉,裹上蛋清,在撒点调料腌制入味,曾帅不能吃辣,所以她没放辣。在准备切鸭血,江词走了过来。
他挽起衣袖,拧开水龙头,将水池子里放着的碗碟冲洗干净。
几分钟的安静后。
他说:“为什么又删我微信?”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没回他。
“是因为我半个月前没回来,”他停了一下:“生气了吗?”
她继续保持着切菜的动作,依旧没回他。
能感受的到她在生气,并且气还不小,以前就这样只要生气就闷着声,怎么跟她说话就是一句不搭理。
他叹了口气,还是没变。
骨节分明的手蓦地覆上她的手,湿漉漉的:“我来切吧。”
她抽出了手,这才正儿八经地看他一眼。
“临时出了趟差,不是我故意爽约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地:“别气了,好吗?”
门被拉开,曾有钱走了进来,视线正好落在厨房一对身影上,两人的身体近乎贴在一起,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火锅通上了电,咕嘟咕嘟翻滚着。
曾有钱也淋了雨,在卫生间随便冲洗了下,换了一身衣服,这里他有时候也会过来住,有备用的衣服。刚来故阳市的时候两人合租,后面他谈了个女朋友,林池就主动搬了出来。不过两家离的不远,同一个小区,不同楼而已。
江词对曾有钱在这儿放的有备用衣服这事,很不是味,看了两人几眼,没说话。
不过,曾有钱搂着曾帅坐他对面,林池在他的右手边。
心里的不是味也散了大半。
有小孩子在,不存在安静。曾帅一会吵着要吃牛肉卷,一会闹着要吃午餐肉。曾有钱拿着筷子不停给他夹菜、煮菜,忙碌着,自己还没吃上几口。
江词和林池两人倒是安静的,只低头吃东西。
“喝点酒?”曾有钱提议。
林池说:“啤酒吧。”
“买了没?”
“冰箱里有。”
“喝什么?”曾有钱目光落在江词那儿。
“我也啤酒吧。”江词说。
曾有钱起身,从厨房柜子里抬了半箱啤酒出来,搁在脚边:“天冷了,不喝冰的。”
没用杯子,罐装的,一人面前搁着几罐,曾有钱噼里啪啦开了几瓶,丢在桌上,林池随手端起,灌了口。
江词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没吭声。他发现今晚曾有钱的情绪很低落,同上次比简直就换了个人,有点沧桑、有点忧愁,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最近工作很忙吗?”
曾有帅一口气灌下一瓶,才回他:“是挺忙。”
他说:“钱是赚不完的,没必要那么拼命。”
曾有钱点了点头。他向来只分喜不诉苦,不喜欢向他人抱怨什么,日子再苦再累,说出来有用?活了30来年,事实告诉他,没用。走到今天这步,成也好败也罢,都是他自己。
但是现在……
他心里闷,实在是没心情同他多说些什么。
从辣锅里夹了一块鸭血,曾有钱向来不爱吃这东西,丢到林池的碗里:“今天心口还闷吗?”
“是胸闷吗,多久了?”江词放下筷子,紧张地望着她。
“快一个星期了,一直闷地喘不过来气,前天晚上还去医院吸了袋氧。”曾有钱替她回了。
“胸闷气短是很明显的症状,这个手术必须尽快做,明天跟我去医院。”江词很认真地说。
“没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回了句,掂起酒瓶,刚放嘴边被江词夺了过去:“不要喝酒了,喝酒只会引起血管痉挛,加重你的胸闷,让你呼吸困难。”
手中的酒瓶没了,林池看了他眼,无所谓地说:“你们医生就爱大惊小怪。”
“池池,江医生说的对,还是尽快做手术的好,明天跟他去医院。”曾有钱替她做了决定。
她敷衍句:“过几天去。”
“过几天是几天?”江词固执着。
“过几天就是过几天。”
这一晚,桌上的菜没怎么动,倒是酒喝的不少,半箱啤酒两个人还不够分,曾有钱又从冰箱将剩余的后半箱全拿了出来,隔在桌面。
江词的话不多,他今晚又没心情。两人闷着头,只管喝。
吃到最后,曾帅都洗过了澡,躺在林池的臂弯里呼呼大睡,两人还在较着劲。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了风,狂风暴雨,啪啪地打在玻璃上。林池望着窗外说:“差不多得了,喝这么多回头胃该难受。”
曾有钱很明显的大舌头,嘴里的话绕来绕去就那么几句越说还越不清晰。反观江词除了脸颊微微发红之外,看不出醉意。
而他的手边,堆了十几个瓶子。
“我送他回家吧。”他对林池说。
照着曾有钱现在醉的样子,她其实想让他睡在这儿的,不过想了想,说:“我送他回去吧。”
江词已经起身,越过她,鞋柜上放着的一串钥匙拿了过来,又将曾有钱整个人搭在肩上,不容拒绝的语气:“几号楼,房间号?”
“对面那栋,7号楼903。”
曾帅已经睡着,外面又下着大雨,林池将他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开始收拾碗筷。一个锅几个碗,收拾起来也快。喝过的易拉罐全丢进箱子里,明天早上再丢掉。
江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林池微微弯着腰,擦桌子。室内灯光明晰,温馨而又温暖。
这个场景像极了以前。
林池转头,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江词从淋的不成样的纸袋子里拿出几件衣服,白色的毛呢大衣,还有衬衫、裤子,一整套。
他说:“我在机场的时候看到这套衣服就觉得你穿上肯定漂亮,不过淋了雨,我明天送去干洗下。”
她大学学的环艺,花销很大,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林振国只管她学费和生活费,其他的一概不管。两人在一起时她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全是他买,各种乱七八糟的花销都是他。
那时的他也只是个一毛不赚的大学生,妈妈去世,爸爸在外又成了个家。
他又比她好多少?
林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相比半个月前,头发又长了点,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脸有点泛红。
她胸口又闷又疼,默了半响,说:“我去睡觉了。”
转身,江词捉住了她的手腕,带着灼热人的温度。手腕处凹凸不平的触感,他骤然一紧,低头,凝视着。
虽然纹上一圈蓝色的海浪极力掩盖着,但他是医生,又怎会摸不出来。
“自杀过。”他说,语气里很肯定,带着不想压抑的火。
“嗯。”她痛快承认。
滚烫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腕,蓝色的海浪,妖艳,他沉了许久,久到林池以为他要发脾气,可出了她的意料,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串粉色的手链,冰凉的触感,他很认真的扣在她的手腕上。
镂空的星星,粉色的琉璃珠,串在一起,梦幻而又童话。是潘多拉。
珠子很多,整整绕了一圈将她手腕的蓝色海浪掩盖其中,若隐若现。他拧上安全链说:“上次回去的时候就见有小姑娘手上戴着这个小玩意,很可爱就买了,没想到耽误了半个多月,不过过两天天晴了也是可以戴。”
手腕处他滚烫的手指摩挲着,过了会,他见林池不说话,就说:“去休息吧,我睡沙发。”
晚上贪嘴吃了不少辣的,半夜胃烧的厉害,她疼的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喝了床头一杯凉水,还是疼。
她起身,轻手轻脚的去开门。
本以为客厅会一片漆黑,没想到江词并没有睡,他坐在沙发上,笔记本放在膝上。
屏幕上淡蓝色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闻声抬头,看到她,微微拧了拧眉:“吵到你了?”
林池才发现他居然戴着一副眼镜,黑色细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显得他温润谦和,儒雅斯文。
斯文败类,这个词在林池脑子忽然闪现。
她咽了咽口水:“胃痛,找点酸奶喝。”
江词看着她,将笔记本搁在沙发上,起身,打开客厅的灯。整个客厅骤然明亮清晰。
“胃怎么不舒服,跟我说说。”他站在她的面前,很是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手腕处空空的,只有蓝色的海浪。很明显手链被取了下来。
在满室灯光下,林池才发现他的蓝色衬衫换成了白色的居家服,短袖和短裤。
“晚上吃的辣不太舒服,喝点酸奶就好。”她不自然地别开脸,顺便将手抽了回来。
“不要喝酸奶,喝了只会加重症状,是有胃炎吗,我去给你买胃药。”说着他就去沙发处,拿起他的外套。
夜深人静,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她说:“不用买,家里有胃药。”
江词从锡纸药板上扣下一片药,塞她手里,他手中还握着一杯温水。奥美拉唑,吃了也不见得能立即止住疼。
“疼的厉害吗?”他问。
“疼。”她说。
“那我陪你说会话?”他说。
“困了。”她回。
江词笑了笑,将沙发上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对她指了指沙发,示意坐上去。
租的公寓,沙发本就不大,她睡上去勉强能撑的开手脚,对于他,很是拥挤,睡的憋屈。
他将夏凉被盖在她的肩膀以下,露着脑袋,秋天来的太过突然,气温骤降,在下着雨的夜还是有点凉。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他挨着她身旁坐下,面对着她。
室外风声、雨声,啪啪作响。室内静的可怕。林池往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其实,不太冷的。
“我现在还是一个人。”他先开口,又将被子往上掖了掖。
“哦。”她疼的头上微微冒着汗。
“准确来说,我已经单身七年了,你懂我的意思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她头发太长,垂落下来几乎挡住了半边脸。江词伸手捋了捋,将她的发夹在耳后,抬起她的下巴。
面容几乎没什么变化,却又像变了。以前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那是不加修饰的爱意。现在漆黑的眸如同一池清水,一个波都不起。
他又靠近了点,闻道她头上的香味,很淡,但很好闻。
林池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沙发也就那么大位置,再挪,能挪多远?
江词凝视着她,眸光里有着浓浓化不开的情愫。默了会,他说:“你还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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