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黑狗与列车告白

在那之后，赛德娜很经常地逛对角巷。

        逛街的愉悦，并不只来自于购入物品时花钱的畅快，仅仅是让不多见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迷了眼睛，也是能让人放松的。

        “虽然莱斯特兰奇家族在古灵阁的储蓄不算少，但也经不得你几百加隆几百加隆地花。”

        在见证闪烁艰难搬运一大袋崭新塔罗牌进仓库后，奈哲尔开始注意起自己姐姐有时候如流水般的花钱。

        赛德娜认真地思考过后，也对她的自我控制能力产生怀疑。她决定只在身上随身带着几枚银西可逛对角巷——开学所需的书本与衣物她都已经购置好了。这银西可的用处最多够她应付午饭和买杯冷饮解渴。

        这天，她从弗洛林冷饮店中走了出来。手里的巧克力口味冰淇淋上淋了杏仁碎，浓郁的可可香气随着冷意滚进赛德娜的口中。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她边品尝着冰淇淋，边悠闲地在青砖石地面上漫步。

        一个熟悉的人掩在了巷口拐角的阴影中，她背对着赛德娜，只露出半截身体。

        赛德娜依旧能认出那是拉尼亚凯亚。

        偶然遇见好友的喜悦让她欢快地往那里走去，她忘记了，拉尼亚凯亚特意待在阴暗无光的地方想必是为了不被打扰。

        女孩躲在阴影里，她紧张地朝里面张望。狭窄小道中隐约传来窸窸窣窣，像是有人正在翻找什么的声音。

        赛德娜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她靠近了拉尼亚凯亚，后者戴上了面纱，还没能察觉自己好友的靠近。

        “拉尼，你在这里干什么？”

        即便赛德娜生怕吓到好友，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拉尼亚凯亚的肩膀还是激烈地颤了颤，她回眸，惊魂未定地看着赛德娜。

        “是你……”认出来人后，拉尼亚凯亚松了口气，她的面纱被喷涌的气息撩起少许。随后她紧张地蹙起眉，再度把注意力投进巷子深处。

        赛德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在颤动的铁皮垃圾桶旁边，有一只很大的黑色犬类动物，正用它的鼻子凑近一样样被扔掉的垃圾。

        流浪犬在垃圾桶附近找可吃的食物填饱肚子——而这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疑惑缓缓升起，但很快又有一份记忆浮现来回答了疑惑——拉尼亚凯亚似乎正在寻找一条大黑狗来着？

        “这是你要找的……狗吗？”赛德娜小声地问。

        拉尼亚凯亚点了点头，幅度很小。她微微地抬起脚跟，而后又放弃地落下，这一动作重复了几次，她在踌躇着什么。

        “能帮我个忙吗？赛德娜……”拉尼亚凯亚犹豫转向自己可信任的好友，她说，“能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吗？”

        他？

        用这个词来代指一条狗有些怪异，但赛德娜决定暂且不管。她接过拉尼亚凯亚手中的东西，些许油腻感伴随热意沾上她的指腹。那是一个出炉不久，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热狗。

        即便没有被特意嘱咐过，赛德娜也知道流浪动物的危险性。长期的饥饿会激发动物的野性，她即便会魔法，但不用魔杖，她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在面对一条饿疯的大狗时，她没有能力保全自己。

        赛德娜的担忧过于明显。拉尼亚凯亚表示理解：“我能保证它不会跟别的流浪狗一样愚钝……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是正常的，那便当我没说吧。”

        拉尼亚凯亚落寞地垂眼，打算拿回那份食物，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那只握着热狗的纤瘦手臂却往后缩了缩。

        “我答应你，但……回头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哦？”

        纠结出现在拉尼亚凯亚的眼睛中，她闭了闭眼睛，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昏暗狭窄的小道中，属于人类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黑色大狗停住自己的觅食动作，敏锐地抬起头。他的耳朵抖了抖，脚步声越来越近，食物的香气也随之愈发浓烈。

        他能够判断出脚步声属于一位年纪幼小的巫师，或许是一位女巫。这也是他没有立即逃走的原因。

        在距离还有一两米远的时候，黑狗龇起了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威胁地露出锋利的牙齿。那个女巫停了下来，她迟疑地弯下膝盖，半蹲在离黑色大狗一米远的地方。她朝前方直起手臂，一只香气四溢的热狗被握在她的手中。

        “有人托我给你的。”赛德娜暗自希望这只黑狗能听懂自己的话。

        黑狗警惕地缓步靠近，他嗅了嗅热狗，眼睛里划过一抹绿光，但他仍然没有立即去咬，而是又抬眼看了看赛德娜，确认她态度友善后才慢慢地张开嘴，叼住了热狗，随后步伐迅捷地藏到了垃圾桶后方。

        吞咽的声音在那里响起，确认黑狗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后，赛德娜便回去找拉尼亚凯亚了。巷子口的布莱克小姐被另一种焦虑纠缠，她烦扰的神色在赛德娜说明完情况被缓解了许多。

        “好了，接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

        拉尼亚凯亚说完后，喉头干涩地滚了滚。克利切适时地端着一盘茶水出现了。拉尼亚凯亚接过有着繁复花纹的考究瓷杯，感激地对这位家养小精灵点了点头。克利切惶恐地垂下脑袋，将另一杯茶递给了坐在旁边的赛德娜。

        氤氲热气袅袅升起，清香逐渐弥漫开来。赛德娜回过神来，她现在才完全消化掉自己的好友告知自己的信息。

        “那条黑狗是位阿尼玛格斯，”赛德娜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听到的话，“你认识他，但你能告诉我的只有——他是一位男性阿尼玛格斯。”

        阿尼玛格斯在巫师界中并不多见。一位能够掌握这种高深魔法的男巫，又怎么会沦落到在垃圾堆中觅食的地步？

        “没错。”

        赛德娜举起瓷杯，扑面而来的热气与细小液体蒸发留下的冷意交错，稍稍使她冷静了些，滚烫的热茶流进她的肚子中。

        “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托我给他食物？”

        悲伤浮现在拉尼亚凯亚的面上，她显然是料到会被这么问，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她的眼中有倾诉的渴求和刻意压制欲望的苦楚。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已经知道未来了……”赛德娜说，“既然不是仇人，你又确实很想见他。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把他邀请进家中，让他安生住上一段时间。”

        拉尼亚凯亚沉默地听完，她的唇抿得发白，半垂的睫毛微颤。那只瓷杯已经见底，她的手指却仍然不肯放过地抵在杯壁上。

        “当然，我这有点像是在说风凉话了。你不肯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又能说什么来安慰你呢，”赛德娜顿了顿，“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可以再信赖我一些。”

        手臂被轻轻握住，女孩子白皙纤长的手指按在上面，汩汩热意从那里流了进来。拉尼亚凯亚盯着那只手，犹豫了半晌，才慢慢地回握。

        “我很相信你，但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拉尼亚凯亚的容貌逐渐被放大，她拥住了赛德娜的肩膀。

        “赛德娜，如果有一日危机距离我们足够近，那时，我会把一切都告知你的。”

        熟悉的纸墨气息萦绕在鼻尖，赛德娜微微地笑了：“说话算话。”

        之后的日子里，赛德娜依旧是没事就去对角巷逛逛，起初她是为了练成守护神咒，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现在她则是应了某个布莱克的委托，看看有没有一条通人性的黑色大狗在小巷子里翻垃圾吃。顺带一提，那位阿尼玛格斯的餐费由拉尼亚凯亚全数报销。

        一来二去，赛德娜也跟那条黑狗混熟了。至少在靠近他时，她不会再听到犬类的低吼声，也不再见到阴森的利齿的威胁。赛德娜甚至隐隐跟他结成了一种约定，他会在某个固定的时刻出现在那条狭窄甬道中，等待赛德娜的喂食。

        烤肉的香气四溢，赛德娜无所事事地蹲在一旁，观察着黑色大狗进食。他的动作有一股刻入骨头里的优雅，即便他现在只是条脏不溜秋，上顿饱下顿饥的流浪狗。

        锋利的牙齿轻巧地撕开烤熟的肉排，他谨慎地一边咀嚼，一边不时地抬眸，眼睛永远警觉地盯着巷口。过了一会，黑狗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向了一直在旁边注视自己的小女巫。

        “吃完了？那明天见。”

        完成了一项任务后，赛德娜直起膝盖，如被细密的针扎，酸痛感泛上她的肌肉。与黑狗道别后，赛德娜走出了小巷。

        轻柔的风刮过，吹拂起她一直以来披下的黑色的，垂到腰部的长发。不远处似乎传来的少年的高昂兴奋的呼唤，赛德娜循声看去。黑棕色的卷发下是一双天蓝色的眼睛藏在圆框眼镜之后，他见到好友的惊喜雀跃是玻璃镜片无法阻挡的，他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穿过人群小跑过来。

        “哈利，”赛德娜喊出了他的名字，她弯起唇角，扬起手臂，在空中小幅度地挥舞，宛若纤柔坚韧的柳枝在打招呼，“你也在对角巷啊？”

        “我最近住在这里。”

        等哈利靠近，赛德娜不习惯地抬头，与男孩对视。明明才过去一个暑假，曾经跟她在同一水平高度的哈利却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

        沉浸于感慨的赛德娜没有立刻应声，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略微局促地开口：“哦，是个好主意……德思礼那家不太好说话。”

        在暑期，拿到哈利寄住的麻瓜家庭的座机电话后，赛德娜曾经拨打过一次。在长久的等待后，接起电话的女性的声音透着不耐，在赛德娜提到哈利的名字后，对方警惕而不善地询问起她是谁，赛德娜微微迟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歉称自己打错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提起德思礼，哈利面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他跟赛德娜抱怨起他糟糕的生日，和在魔法巴士上的旅行。

        “你还遇见了一条黑狗？”

        “是啊，真是恐怖而不详……”

        赛德娜的眼前浮现了那条皮毛肮脏，在垃圾桶旁优雅进食的黑狗，她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说了，你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男孩的神色变得期待，他的眼中甚至隐隐闪着讨好的光。赛德娜忍不住笑了，她点了点头，抬起的手指指向一家有着透明玻璃装点店面的商铺——弗洛林冷饮店。

        “我们去那里，慢慢看你的羊皮纸。”

        过了几天后，出国旅游的罗恩和赫敏也回来了。他们互相交流着自己的假期经历，期间赫敏暗示自己的生日即将到来，赛德娜也主动地透露了一些她给赫敏准备的礼物的信息，估摸着这很合格兰杰的心意，她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登上特快列车前，赛德娜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段时间。等她眼含热泪地与奈哲尔告别，提着箱子登上列车后，已经没有空无一人的车厢了，布莱克小姐与赫尔曼先生与两个叽叽喳喳的新生挤在一个车厢，他们生无可恋地与包厢门外的赛德娜对视，后者留给他们一个名为保重实为幸灾乐祸的眼神。

        放下沉重的行李箱，赛德娜活动了一番肩膀。一路走来，她经过了不少包厢，很多人的面孔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要前往哪个包厢呢？

        。

        。

        。

        。

        [伍德]

        某个人的脸庞出现在她的思考中，难以挥去。一个暑假后，他本就英俊的容貌更为深邃成熟，棕色的眼瞳明亮有神，在谈到魁地奇后，他眼中的光执着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赛德娜艰难地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的时候，原本坐在里面的弗雷德和乔治猛地拉开门，骂骂咧咧地一并挤了出来（两个人谁也不愿让谁）。看到有个不怕死的斯莱特林女孩似乎打算进入这个包厢后，他们的眼神诡异起来。

        “没想到真有人不嫌那根木头烦啊。”

        “没想到那个人是你啊。”

        “不过也不奇怪。”

        “不奇怪。”

        一唱一和，他们的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

        “小莱斯特兰奇，可别被狮子吃掉了哦？”弗雷德不怀好意地提起嘴角。一旁的乔治仰头笑了一声，自然地接过哥哥的话头：“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抢先一步把那头狮子吃了。”

        “你们打什么谜语呢？”

        被闹得烦了，赛德娜压制住了内心隐隐作祟的，想要从口袋中掏魔杖，让这两兄弟跳着踢踏舞离开的欲望。

        “你们在——”弗雷德和乔治像是被谁从身后推了一把，一个人也因此得以进入赛德娜的视野。他的目光在触及莱斯特兰奇后，原本正要说些什么的唇突然顿住了。

        “赛德娜？”伍德挑了挑眉，他不善地剜了旁边的双胞胎一眼，“快进来吧。”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紧贴在臂膊上的衬衫袖子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伍德自然地把行李箱拖进去。

        一起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后，赛德娜感激地笑了笑。她听到身后的两人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啧叹声音。

        伍德翻了个白眼，他直接把包厢门拉上，以作回应。

        在柔软舒适的软座上坐定后，赛德娜按摩起自己胀痛的小腿和手臂，对面的伍德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他似乎欲言又止。

        “你变化很大。”他说。

        得到意料之外的评价，赛德娜勾了勾唇，她问：“有吗？”

        伍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认真的态度反而让赛德娜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古怪的寂静拉出尴尬的沉默空白。不适感如蚊虫叮咬，一股痒意攀上了她的心脏。她跟其他好友两人相处时，从来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陌生的隔阂，宛若轻薄的纱帘阻在他们当中，近乎是一阵风就能刮开，但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去做第一个掀开的人——暂时的。

        “我明年就要毕业了。”

        正看着窗外的伍德轻飘飘地开口，语气很随意，随意到像是不在说自己的事情，但他轻微晃动的瞳仁暗示他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

        “恩……”赛德娜滞涩地开口，“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要说的只有这个吗？其实不止……

        伍德没有动，他斜睨着她，喉头滚了滚，犹豫地问：“你没有别的想法吗……？”

        别的？当然有……

        更加奇怪的感觉，类似于潮湿粘腻的感觉堵在心口，赛德娜不安地抿住唇，她的面庞上浮现了迷茫的神色，像是闯入了未知领域的小动物。她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处理。

        那就将自己的情感直接表达出来吧——或许对面的人会知道呢？

        “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但是……我有些不舒服，是因为舍不得你吗？”赛德娜恳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包厢内另一人的呼吸停了一瞬。伍德的表情变得相当纠结起来，他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列车减速了，与往年的平缓减速不同，这次像是被什么缠上了而不得不急迫地减速。惯性让赛德娜跌入了对面男性的怀里，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与男性荷尔蒙气味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包厢内的灯不祥地闪了闪，随后熄灭了。黑暗笼罩了这个狭小房间，不对，不止他们包厢，整节列车的灯都诡异地熄灭了，她听到附近包厢传来不安的交谈声。

        “不对劲，你别乱动。”她听到伍德的声音从极近的距离传来，他的呼吸紧贴她的耳边。

        阴森的半透明雾气从门底的缝隙间钻入，门被刷拉一声突然拉开。

        一个身披斗篷的，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包厢门口，兜帽盖住了它的面庞，但赛德娜能察觉它在注视着她。它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苍白，黏液和斑点附在上面。

        伍德松开了她，挡在了她面前。

        ——那是摄魂怪！

        学习守护神咒时，她阅读的书本中，曾有一幅有关摄魂怪插图，绘制的斗篷抖起令人不安的弧度，与面前的人影如出一辙。

        女孩纤柔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伍德的腰部，不顾男性身体倏然僵硬，她抬起魔杖对准了摄魂怪，目光冷然。

        在这一瞬间，很多记忆划过了她的眼前，哈利和罗恩的笑容、赫敏落下的眼泪、拉尼亚凯亚的拥抱、奈哲尔温和的注视……最终停在她眼前的是，那个穿着红色魁地奇球衣，不自然地把亲手制作的甜点放到她手里的男生。

        甜点的香气很浓郁，即便已经过了将近两年，她还是记忆犹新。

        “expectopatronum——”

        一道耀眼的银色光束喷涌出来，冲退了摄魂怪，银白的烟雾缭绕，凝结成了一只样貌熟悉的独角兽，她高昂地抬了抬蹄子，头上尖锐的角威胁地指向了摄魂怪。

        难以描述的情感点燃了赛德娜心里的火焰，积压了多年的执念、对陌生情感的彷徨在这一刻全都变成守护重要的人的渴望。

        “不允许伤害他！”

        银白的魔力从角端爆裂地涌出，砸向了摄魂怪。黑色的斗篷一闪而过，摄魂怪仓皇地离开了。

        独角兽转身，微微弯曲前足，像是行了一个礼，随后化为了银白色的魔法颗粒，消散在了空气中。

        白色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后这节车厢再度恢复光明。赛德娜后背的冷汗近乎浸湿衣服，她惊魂未定地微微喘气。

        环抱着的身体轻轻动了动，赛德娜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伍德，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抱歉，情况紧……急……”

        伍德的目光炽热，沐浴在这样的视线中，赛德娜不由得放慢了语速。他温柔坚定地注视着赛德娜，棕色的眼瞳中只倒映着她一人。奇怪的氛围再次漂浮，环绕着他们。

        “我为什么不说呢，真是搞不懂在顾虑什么，”伍德小声地念叨了一句，他似乎是对自己感到无奈，他的嘴角勾起温柔笑意——赛德娜从来没见过他的这副表情，这副坦率地即将释放情感的表情。

        “怪了，明明今年就是最后一年了，我应该忙另一件事情的，但一见到你，我就觉得这件事才是更为急迫的。那么，遵从内心……我很喜欢你，赛德娜，能与我交往吗？”他的眼睛明亮真诚，其中的欢喜与爱意浓稠的如同厚实的焦糖糖浆。

        赛德娜听到了怦怦的跳动声，她按住胸口，生怕自己即将跳出身体的心脏砸到伍德的脸上。

        他喜欢自己，意识到这件事，雀跃的情绪随着血液流遍她的全身，赛德娜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但她也想不出答应的理由。她刚刚产生的那些情绪，过于朦胧缥缈，那更让她捉摸不透的，稍纵即逝的爱意也难以判断是不是错觉。赛德娜很珍惜她的朋友，她能够接受伍德的喜欢，并同样地回馈给他爱意吗？

        踌躇之间，那份犹豫及时冷却了伍德，他微微抿唇，又想说些什么时，一个成熟温和的声音插入了。

        “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一位面容削瘦的中年男人站通道口，他身上的长袍虽然破旧但打理得整洁，看上去是位生活贫苦但积极生活的男巫。

        “我是即将担任你们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莱姆斯·卢平，”卢平迟疑地顿了顿，他看见那个格兰芬多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如果不介意，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他摊平的手掌礼貌地翻转向上，朝着赛德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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