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

如果说我妈的命运是噩梦的话，那我爸的命运就是可惜。

        我爸生活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这里的富裕仅仅是相对于那个年代的一般家庭，比一般家庭稍微好点。那时候人民干活工作还都是集体制，一个家庭除了老人小孩，所有大人都是去村里一起干活，在大多数人还都是普通的人，没什么技术时，我爷爷就会开拖拉机修拖拉机了，所以他算是村里的技术工种，拿到手的钱自然多一些。我爷爷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两女也就是我的大姑和小姑，我爸排老二。

        由于我爸是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所以从小，家里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给我爸优先享用，他也算争气，在上学时代，成绩是三个孩子最好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全村成绩最好的，这点为我爷爷脸上争了不少光，对他更加宠爱有加。

        本来这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家庭，爷爷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三个孩子的学费，加上男孩也比较争气，成绩从小就非常好。村里对这个家庭甚至都有点羡慕。可麻绳总挑细处断，一场意外让这个家庭彻底了轨迹。

        那是一个下午，男孩和往常一样和小伙伴们玩，也不知道谁起得头，说，“谁能爬上这个棵树，谁是我们的老大。”众人一致赞同，前几个小伙伴都失败了，轮到男孩时，他当然不愿失败，就准备一鼓作气爬上去，谁知一脚踩空，后脑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场昏迷。小伙伴们吓坏了，纷纷叫大人来，我爷爷抱起我爸就往医院跑，我奶奶在后面边跑边扶边哭着。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算是醒了，但医生说，人无大碍，但大脑可能有损伤，至于是什么后遗症，现在暂时说不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爷爷和奶奶听了非常失落，只能抱着男孩回家，回家以后，目前一切正常，休息了一两天就去上学了。但就在半个月后的一次课堂中，男孩突然瘫软在地，手脚抽搐，面部狰狞，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得不轻，校长听闻也匆匆赶来，看到之后赶紧联系了我爷爷，将男孩抱回家。第二天，校长就登门将这学费退给我爷爷了。我奶奶希望校长能通融通融，但校长无奈地摇摇头。那个年代，如果真的在学校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但放到现在的话，这种病是完全可以继续上学的。

        就这样，我爸因为一次意外，导致大脑损坏，患上癫痫，上学上到初二被学校辞退，后半生需要一直服用安神的药，好在政府有报销，但顶多算是控制，减少发病次数，却不能治愈。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以我爸当时的成绩，妥妥的大学生。但命运谁都预料不到。

        我爸刚被辞退的几年，家里经济还好，因为我爷爷奶奶那时候年轻，可以出去挣到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加上劳动集体制的废除，如何挣钱，如何养活一家人成为了我爷爷奶奶摆在面前的问题。好在两个女儿到了出嫁年龄，各自嫁了出去，家里少了两份支出，极大地缓解了当前的压力。

        剩下的，就只有我爸的婚姻让我爷爷愁了，由于癫痫，是不能干重活的，那个年代，文化不够，还不能干重活，是肯定没有工作的，只能在家务农，所以基本可以说是没有收入，家里也因此在前几年被村里定为低保户。所以能不能娶到媳妇，还真不一定，即使我爸长得不错，即使我爸上学时代是公认的成绩好，但这都没有用，在疾病面前，在没有劳动力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一年又一年，一个上门说媒的都没有。我爷爷是一天比一天愁，也经常在和亲戚邻居闲聊时让别人说媒，对于女方的要求是一次比一次低，只要愿意接受这样的就行。

        某天的早上，事情迎来了转机，我一位亲戚，突然登门，非常激动地说：“我隔壁村子有位适龄女孩，两个人年纪也差不多，我觉得也挺合适，可她有一点……不知道您……”

        我爷爷立马回应道，”但说无妨，我们条件也不算好，只要她愿意接受，我们就愿意。”

        “好，其实那个女孩身体没问题，只不过由于从小收到虐待，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但日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我爷爷听了，脸色并没有太动，只是想不到，如今和平年代还有人收到虐待。随即答应了下来，我爸听了也没有抗拒的意思，默默不吭声。

        就这样，两家约定了一个时间，第一次见面，一拍即可，女方养父是很乐意尽快将”扫把星“送出去，男方是很愿意接受她的到来。两家定了个黄道吉日，成婚了。自此，女孩的生活迎来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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