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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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推开了楼下那扇大木门。巴基抱着油纸袋,跟着她踏上扶梯,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声音。他上次怎么没听见有声音?
“所以为什么你每天都去海边?”
“嗯。”
“为什么?”安娜默数着楼层。
“安宁。”巴基跟着她进家门。
把油纸袋放在料理台上,拿出新鲜的牛肉,往上撒上粗盐和黑胡椒粉,安娜考虑了一会儿,说:“但那很孤独。”
“七十年来我都是一个人。”巴基帮她把食材摆出来。
安娜转着研磨器的手一顿,喉咙深处一阵锁紧,她立刻放下研磨器,转过身打开冰箱。她抓紧了门框,抵抗着咽喉处奇怪的感觉。
这是什么?酸涩、刺鼻。
她轻微地摇摇头,从冰箱里拿出黄油,扯开话题:“几分熟?”
“五分,谢谢。”巴基自然地答道。
然后他突然定住了,双手撑着料理桌,眼神放空,嘲讽地笑。
安娜打开火,把牛排放进热好的平底锅里,“呲”地一声,黑胡椒颗粒爆到了她的眼角,她按住微热的眼角问:“怎么了?”
“没事。”巴基看着堆满食材的料理桌,冒着烟的锅子,和暖光下更加明亮的橘红发,他退后几步,一边摇头一边说,“对不起,但我不该在这。”
安娜摘掉眼角的胡椒粒,迅速放下料理夹,可她也只看到了合上的房门。
她站在客厅里,身后的煎锅还在呲呲作响,越来越轻的声音提示着她应该翻面。她慢慢抬手揉搓着肋骨相交、胃部之上的位置。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所有的重量都到这里来了?
眼角的位置还在发热,应该是香料的作用,咽喉处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叫他回来。
安娜听见自己这么想,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想要叫他回来?
她突然冲到飘窗前,拉开白色的纱帘,低头望出去,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紫色。沿着海滩建成的公路上有一个背影,速度很快,步伐很大,风吹过他的头发很轻盈。
然后巴基消失在夜色里。
嘀嘀嘀!————
刺耳的报警声瞬间响起,安娜猛地回头,平底锅上已经冒起白烟,顶上的烟雾报警器闪着红灯。
惊吓过后的心脏抛弃了前一份情绪,只是负责任地快速跳动着。
她先是打开了窗,然后撑着料理台的边缘,轻盈一跳站到了上面,用脚背踢开食材,抬头将顶上的报警器拆了下来。
电池被卸下后,报警器发出了最后一声“嘤”,然后被安娜抬手丢到了冰箱上面。
牛排已经不能吃了,下半部分焦黑,上半部分还冒着血水——刚好五分熟。
第二天的早晨,安娜被楼上男人的呻、吟声吵醒了,看来是止痛剂的作用过了。她保持着醒来时的那个姿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夏门的声音听上去硬气很多,她在说“是我救了你”。
安娜眨了眨眼,他为什么突然跑了?
她猛地扎起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九点四十分。她冲到窗边,手按在了冰冷的玻璃上,手指周围立刻映出一圈雾气。
他不在那里。
她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很好,但他不在那里。
再次按住肋骨的相交处,那种感觉又来了。一颗心脏,两片肺叶,食管,胃管,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这一个拳头大小的位置。
她应该去哪找他?
安娜一愣,不能。她找不到他,她不知道他住哪里。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然后什么东西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安娜偏头过去,看见一个彩色的信封。
她走过去拿起来,上面是漂亮的花体,邮戳,邮票,地址一应俱全,是从市中心送来的。
“【保罗的音像店】半价大促销,找到你喜欢的音乐。ps:招聘售货员”
保罗?安娜来回翻看着手里的宣传单,哦,那家品味不怎么样的音像店。
一小时后,安娜穿戴整齐,拿着宣传单站到了保罗音像店的门口。里面只有零星几个顾客,大部分都是背包客,还有一个穿着蓝色毛衣的男人。
安娜推门进去,之前被摆在正中心的那张专辑已经被放到了最底下,代替的是……她定睛一看,不是,是同一张专辑,只不过不同的版本。
难怪生意不景气。
穿着蓝色毛衣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到来,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了过来,“上午好女士,有什么能帮您?”
“保罗?”安娜疑惑地问。
保罗的视线转到了她手里的宣传单,答道:“是的,我就是那个保罗。”他指着门上的标志。
“我来应聘。”安娜指着宣传单上的招聘信息。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轻轻地踮脚,说:“之前有做过类似的工作吗?”
安娜点头,保罗又问:“你一周能工作几天?我们这需要周末也有人。”
“我周末很闲。”
“棒极了!你能给我笑一个吗女士?”
“安娜。”
保罗舒心一笑,“你能展示一下微笑吗,安娜?”
为什么要笑?她并不愉悦。
安娜扯开嘴角,尽力模仿着。
“棒极了!”保罗双手一拍,带着她走到柜台前,“妮可,认识一下你的新同事。”
叫做妮可的女孩立刻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妮可·西蒙。”
“安娜·梅。”她轻轻握住女孩的手。在哪见过她吗?有些熟悉。
“很好,安娜,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12欧一小时,工作日三点下班,周末七点下班,18欧一小时。”保罗宣布道。
“早上呢?”他没说几点上班。
安娜并不关心薪资,她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偷走路人银行里的存款,但这不是普通人会做的事。而她需要成为普通人。
所以,像普通人那样关注几点上班。
妮可突然插进来:“哦,你不是法国人吧?11点,不,11点半,不能再早了。”
安娜看过去,然后发现了女孩面前桌子上的一顶毛线帽。原来是她。
“是的,11点,不能再早了。”保罗挑起眉毛夸张地讲,“现在,是你们的时间了,我需要去赴午餐。”
说完他轻快地走出了店铺,安娜皱着眉头看向出去的男人,她想她知道为什么生意不景气的原因了。
“别担心,保罗的家不在这,他通常不来这。”妮可以为她在担心查岗的事。
“那在哪?”安娜环顾着四周。
“摩纳哥。”妮可再次把耳机挂到了脖子上。
安娜回头,就看到妮可点着头看着她。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担心生意。
“上次我见过你对嘛?”妮可低着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安娜看着她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又看了看满屋子的cd,说,“什么时候?”
“你看,这可不行,你得对客人有印象。就像我记得你这样,不过说回来,你这一头红发也很难让人忘记。不记得了吗?”她带起桌上的毛线帽,扬起微笑,“这首歌怎么样?”
“哦!”安娜尽力装出惊讶的样子,“是你!”
妮可一把抓下毛线帽丢在桌上,“是的,是我。谢谢你的推荐,那首歌还真的不错。”
她不是在说谎,所以安娜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着她周围的空气,她踌躇了一下,笑了笑:“是吗?”
尴尬,和窘迫差不多,却没有这么强烈。
看她还站在这里,妮可摆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还在这干什么?回家去!明天再来!别早过11点!”
安娜没有走,她找了一家靠近主干道的咖啡店,要了一杯浓缩和一块提拉米苏。她坐在那里观察着路人,希望能找到些解释。
她看了很久,但似乎这种情绪并不多见,或者又是一种“暧昧”的情绪——人们不会表露出来。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安娜按住肋骨相交处,回忆着那种压迫感。
她的椅子被撞了一下,回头看到一个金色的头顶从她的身侧走过,他的前面还有一个高挑的女人。
“你答应过我的,每天只能吃一块糖。”女人在金发的孩子面前蹲下。
“可那是蛋糕。”白嫩的侧脸回答道。
安娜听母子俩争论着,然后惊喜地发现那只胖胖的小手此时揪着肚子上的衣服。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没错,是这个地方。算上幼儿的身高,肋骨交汇处就是这里。他在下意识揉搓这个地方。
找到了!
安娜咳了几声克制住心口的悸动。小男孩听到声音转过了头,然后安娜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泪水。
为什么?这种感觉没有难受到需要哭啊?
“别失落了,家里有冰激凌,我允许你吃冰激凌。”女人拍着孩子的背,两人走出了咖啡厅。
失落。她知道这个情绪。
她转头看向路边正在发传单的男人,他的双眉紧皱,嘴唇紧抿,那是低落。难道他现在的内脏也挤在一起吗?
因为是孩子。安娜突然得出结论,因为是孩子,所以才不加掩饰地失落,而成年人学会了克制。
她的本能是克制。
回去的电车上,安娜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要失落,冬日战士不过是没有留下来吃饭。
她的脑袋放在车窗上,车轮压过铁轨的震动联动着她脑内的神经,右侧头颅的酸胀感若隐若现。
生活在这个抑制器没坏之前更简单些,指令、任务和服从,没有犹豫和情绪。现在……这些情绪太耀眼了——她无法应对。
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究竟为什么会产生情绪,契机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有一些她很快就能找到答案,可有些她总是不能明白。
比如为什么要失落。
要多久?半年?一年?还是23年?如果23年前她没有被装上抑制器,是不是她也能完美地理解所有的感情?
电车的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然后摇着车铃驶过,被挡住的视线逐渐开朗。
安娜抓住空档穿过马路,然后在公寓的围栏外停住了脚步。
他在那儿。
冬日战士站在她的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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