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万大娘回去后，陈幼筠开始帮着母亲章云娘打下手，学习千层油糕的做法。
“千层油糕以清肥慢长起酵法，绵软甜嫩，层次清晰。”
“熟后切成菱形块，芙蓉色，半透明，糕分64层，层层糖油相间，糕面布以红绿丝，观之清新悦目，食之绵软嫩甜。”
“拿上好的猪板油撕去膜，切成方丁，用白砂糖拌匀，腌3天制成糖板油丁。”
章云娘一边说，一边拿已经提前腌制好的糖板油丁给陈幼筠看。
“用沸水化开食碱，加入酵种，揉匀后摘成核桃大小的块。”
章云娘将面粉放倒在案板上，中间扒窝，一面徐徐倒入温水，一面将酵种块与面粉搋揉成生面筋状，当可拉成韧性较强的长条时，再揉成面团，静置一小会儿。
陈幼筠帮着母亲取来面粉撒在案板上，章云娘放上面团，翻滚几下，待面团不粘手时，用擀面杖轻轻擀成长方形面皮，边擀边撒面粉，防止沾粘。
然后在面皮上涂抹一层熟猪油，均匀地撒上白砂糖，再铺上糖板油丁。
然后自右向左卷叠成16层的长条形，用两手托起将其轻轻翻身，横放在案板上。
用擀面杖轻轻压一遍，可以防止擀时脱层，再用擀面杖自面团中心压向四边，边压边擀成长方形。
再将左右两端各折回一点压紧，以防止蒸时漏出糖油，对叠折回后，用擀面杖轻轻压成正方形油糕坯，每折16层，共为64层。
章云娘一边做一边轻声细语的细心讲着重要的地方。
然后取来大蒸笼一只，垫上湿布，章云娘两手捧入糕坯并平糕面，均匀地撒上红瓜丝，盖上笼盖，置旺火沸水锅上蒸约两柱香的时间，将千层油糕端出，倒案板上晾凉，用刀修齐四边，切成相等的四十块菱形糕。吃的时再上笼复蒸。
午后，厨房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章云娘母女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第二天要卖的东西。
自从去年肖婶子败在章云娘手上，梁府再也没有人会小瞧了章云娘母女。
她们母女二人行事方便了许多，进进出出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赚了钱，也时常拿些小钱给厨房，门房等人。
虽然后来梁老爷还照常赏了肖婶子银锞子，但是肖婶子面上挂不住，找个由头辞了出去。
恰好梁老爷和梁胤赶着回京都，并没有多理会。
自从陈幼筠出手应对高家包子铺降价风波后，高家包子铺勉强撑了两个月后，生意惨淡，第三个月只能将铺子退租转手。
在趁机打开渡口码头销路，开始卖千层油糕后，陈幼筠开始不再满足于使用推车卖包子糕点。
现在局面已经打开，陈家包子的销量蒸蒸日上，收入也颇为可观。现在每天蒸的包子的数量比之前增加不少，每天在梁家厨房做好要占用很长时间，而且做好后要运送出去卖，实在是不方便。
在与章云娘商议后，陈幼筠开始留心哪里有铺子可以租，最好是前面开店后面可以住人的，这样她们母女也可以搬出去居住。
陈幼筠将外出卖包子收钱一事全权交给万大娘负责，每日运出去卖的包子、糕点数量都是定好的，每天卖完收摊后，万大娘直接跟陈幼筠对账。
当然，万大娘的工钱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了！
在街市上转了好几天，陈幼筠还是毫无头绪，万大娘就带了牙人李昂到陈幼筠面前。
陈幼筠将要求讲了出来，李昂听了回去寻摸。
不到三日，牙人带着陈幼筠，章云娘，万大娘去看铺子。
这铺子位于昌平路和南大街两条街的交汇处，门脸小小的，位置不算好，在街角转角，里面有些许陈旧，墙角有蜘蛛网，地上有几张叠放的桌椅板凳上面落满了灰尘，墙上墙皮也有脱落。
“这铺子长久无人租，难免衰败，胜在地势平坦，毗邻主街。”牙人李昂看陈幼筠打量着，连忙解释着。
“小娘子，您看，这靠里面盘的有灶头，后院虽窄了点，但是有口水井！”中人李昂打起帘子。
穿过前面的店铺，后面有两间小小的屋子，可以住人。一出后门，是围墙围起来小小的一个几步见方的院落，靠西南角有口水井。
“有了这口井，小娘子不管是自用还是做吃食都方便！”牙人李昂指着水井说着。
陈幼筠打量了这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点了头，交了租金，立了租约。
铺子租赁了下来，陈幼筠请了人来，刮了墙皮，简单刷白。将桌椅板凳，里里外外，包括灶头、案板都洗刷干净，水井也请人淘洗干净。
陈幼筠又去市场上重新买了新的蒸笼等用物。
一切都准备妥当，陈幼筠开始找人制作木牌，木牌上正面画包子，反面用楷体写着“陈”字。
又自己写了“陈家包子铺”五个大字，拿出去请人做成牌匾，等开业当天挂上。
新店开张前五日，万大娘给来买包子的前五十人发放木牌，并说明：“……陈家包子铺新店开张，开张那日，拿着木牌到陈家包子新店，可以免费领一份十个包子和一份十块千层油糕！”
木牌发完后，有的人没有抢到，还问起他人卖不卖！
新店开张前三日晚间，陈幼筠在厨房摆酒宴请梁家所有的下人，感谢这些时日对她们母女的照顾。
第二日，陈幼筠亲手写了书信，拿给管事转交给梁老爷。
收拾好东西装车后，陈幼筠扶着母亲章云娘跟车一起搬到租的铺子里面。
卸下行李，母女二人一起将东西收拾摆放好，将陈安平的牌位安置好，上了三柱清香。
看着简陋的房间，陈幼筠和母亲章云娘禁不住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陈幼筠擦干净眼泪，也为母亲擦去眼泪。
”娘，咱们辛苦这么久，终于有了安身的地方，虽然是租的。”陈幼筠看着母亲轻声说着。
“筠儿，这一年多来，真是辛苦你了！”章云娘摸着女儿的头发伤感的说。
“娘，我不辛苦，全靠娘的手艺，咱们才有今天！”
陈幼筠拉着母亲的手，摸着上面的茧子，心疼的说：“娘，你的手都粗了！爹爹要是在，肯定会说我没有照顾好您！”
“你这说的什么话！”章云娘嗔道。
“等我们这铺子生意稳定下来，我们就买个小院子吧！”
“好！咱们买个小院子，然后每日给你爹爹上柱香。这些日子来，在人家家里，不好安置你爹爹的牌位，也没有烧纸，你爹爹在下面也不知道钱够不够花！”
“娘，我听人说杭城灵隐寺很好，忙完这阵儿咱们去给爹爹点长明灯吧！
“好”章云娘一口答应。
“再捐点香油钱，请僧人帮着照管！”
“哎！娘都听你的！”
“等买下小院，就像是咱们的家一样，里面种上你喜欢的牡丹花，芍药花，爹爹喜欢的海棠，竹子，再养一缸金鱼，养一只猫……”
“开一个可以做菜的小店，娘你做你拿手的小菜！你还有很多手艺没有教给我呢！”
“等到院子置办下来，咱们就可以立女户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陈幼筠和章云娘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伴随着炮竹的噼里啪啦声，万大娘丈夫爬上梯子挂上牌匾，陈氏包子铺正式开张。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个来！”万大娘招呼着前来的客人们。
“新店开业，多谢大家捧场！”
“这是您的包子和千层油糕，您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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