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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锋


第二日她醒转时,裴煊已经由太监伺候着收拾停当准备早朝了。大夏以黑为尊,是以皇帝的龙袍是极深的玄黑,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尊荣。暗红色流云纹配以金线刺绣的飞龙,衬得面前男子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皆是自然流露的天家贵气。

        以许寄芙现代的审美来看,这一身打扮的配色是很有品位的,比前世某些电视剧里皇上亮得刺人眼睛的明黄色龙袍好看多了。她蜷在被子里笑:“皇上怎么起得这样早,也不叫嫔妾。若不是嫔妾恰好醒了,再晚些便找不着皇上了。”

        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有点闷闷的。裴煊转过头,许寄芙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头,两只手攥着被角,如瀑青丝在身后铺洒开。这个女子,连醒来后见不见得着他都要斤斤计较,倒像个粘人的小孩了。

        裴煊淡淡道:“你昨夜劳累,是该好好休息。朕瞧你睡得熟,便没吵你。”

        许寄芙听了他的话,蒙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双善睐的黑眸,却是亮得出奇,一个劲儿咯咯笑着。他诧异:她竟不害羞?裴煊脑中不由得闪过了几个昨夜的欢。好片段。绯红帐幔,满室春情,可她的一双眼睛也是这么明亮,带着天真与明艳混合得恰到好处的笑意

        他的后宫中,比她美艳,比她出尘,比她有风韵者皆众。可许寄芙倒真像极了她的名字,如一朵初夏时分,迎风摇曳的水芙蓉般,清丽,妩媚,更重要的是那股鲜活动人的劲儿。饶是东西六宫美人无数,许寄芙也自有她的好处。就像她爱吃的那些新奇小点一样,清新,更重要的是:足够美味。

        裴煊眸中笑意更甚,常常一副淡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促狭,伸手去扯那锦被:“芙卿大胆如斯,真可谓是女中豪杰。”

        听了这话,许寄芙腾一下想起,被子下的自己只穿了件鸳鸯肚兜一双手,立刻死死扯住被子不放手。奈何她到底是女子,裴煊轻易便把蒙住她面颊的被子掀开,才发现,许寄芙此刻的面容红得灿若云霞,方才一番吵闹,她面上渗出薄汗,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却误打误撞,对上了昨晚那些暧昧的回忆。

        裴煊伸手去揉她头发:“还捂在被子里,脸闷得这样红,以后你宫里的胭脂都不必发了,往被子里一蒙便好,还省去许多麻烦支出。”

        她气不过,顺手拽住落在她发上的袍袖:“皇上好没正经!让嫔妾没脸便罢了,还与小女子争意气,削了婢妾宫里的脂粉,真真是个促狭鬼!”

        促狭鬼…怎么她现在骂人变得这么文气,许寄芙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前世古装剧和古言果然坑人,把她没得熏陶成这个样子。可听到这话,裴煊几乎要失笑:“你说朕是促狭鬼?胆子倒是大得很。妄议君上,可是死罪。”

        听到死字,许寄芙仿佛是怕了,面上惊恐神色一闪,连忙放了手,连面上的红晕都褪去一点:“陛下陛下是明君,”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古时圣上吸取城北徐公的教训,广开言路,传为美谈。陛下也要以史为鉴,广纳忠言才是。”

        裴煊脸上的笑意原本是三分,听她如此嚼舌,更是笑得几乎打跌,看得许寄芙也是一愣一愣,连怕死都忘了。笑完了,他蹲在床榻边伸手戳一戳她的脸:“什么城北徐公,那是邹忌讽齐王。芙卿一言,真是胜过前朝许多老朽长篇大论。不若朕今日上朝便颁了法令,广纳忠谏。宗正常卿尤擅书法,不如就让他替朕写块匾,常悬高堂之上,以时时自勉,如何?”

        许寄芙正为着初中语文课本里的文言文记岔了而汗颜,听到皇上巴拉巴拉一堆,随口问:“陛下要写什么,忠言逆耳,还是以人为镜?”

        “都不是,”裴煊笑意有些莫测,但肩膀一抖一抖,仿佛憋得疼:“只上书三个大字:促狭鬼。”

        上朝的一路,裴煊都在回味方才的笑闹。

        她居然说他是促狭鬼,好像天子威仪,尊卑顺序不过是空谈。后宫里的女子哪个见了他不是温顺乖巧,偶尔大胆一点的,也不敢逾矩,毕竟他时常板着一张脸,看起来还是很有些冷漠无情的。就连皇后,在他身旁也都是小心翼翼,万万不敢乱说。这个女子偏偏不同,他们不像皇上和妃嫔,倒像是寻常的一对爱侣。

        他自然不知道,许寄芙披着古人皮,内心住的却是个人人平等民主时代的现代人。对他的一番笑骂,倒真不是有意做作,而是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

        然后他又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她这里也有些丢了正形,方才同她嬉笑,装得一本正经捉弄她,那股子快乐的冲动,是发自内心的。

        她说:“皇上是明君,大夏朝谁人不晓得陛下贤明仁厚。婢妾之所以敢同皇上这样讲话,是知道陛下宽和大度,定不会和婢妾这样的小女子计较,更不会随意杀伐。”

        倒是会给人戴高帽子。可就算知道她这不过是在拍马屁,她的姿态也放得很好,拍得硬是地方,叫人舒坦。皇后和容妃也常常称他是明君,说这样的话时,她们的神态往往谦恭而柔顺,可是听起来却远不如许寄芙的信口胡诌来得自然真切。

        又想起她最后,被他耍了一道,气得很,差点把锦枕朝他掷过来——他看得真真儿,许寄芙的一双手已经抓住了枕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便怂了。只是仍板着张脸,也不顾自己香。艳的形象了,坐在床上气咻咻赶他:“皇上快些去早朝吧,误了时辰耽误了陛下的朝堂大事又要杀头,这样的罪责婢妾可担当不起。”

        他一边走一边淡淡扔下一句:“赶了朕跑,可别后悔。”她又嚷起来:“今日送客,陛下以后可不许不来。”实在是怪好笑。

        她自称小女子,可就是这小女子,明媚娇憨,别有一番风情,教他心悦。

        直到确认裴煊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许寄芙才松开绷了半天的一张脸。常年活在镜头下的人,就算生气也要气得可爱,气得让人心软,想要怜爱。她长舒一口气,一时间也不想再唤丫头进来,只把自己扔在舒服的软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

        她当然看得出他发自内心的愉快和受用,网红做到她这个档次,空有美貌是不够的。察言观色,滴水不漏的高情商,属于必修的基本功。

        只不过,任谁常年披着那副营造出的完美人设皮,都会累的。许寄芙伸了个懒腰,复又坐起身来,握住床边的小锤,在金磬上敲了一敲。宫女们这才鱼贯而入,伺候贵人梳洗。

        还得去给皇后请安——这宫里破规矩颇多,她前身算是个自由职业者,从没尝过苦哈哈赶着早八上班打卡的滋味。穿越时空,换了份工作,自由度锐减,至少早晨不能随着性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了。不过至少打完卡也就解脱了,回宫了养养花,打打牌,倒是可以随便醉生梦死,一天也就是这么混过去。

        由怀雪扶着出了寝殿,抱月正给她拣选着今日出门要穿的衣裳。两个丫头都神采奕奕,面上红光焕发,显然很是开心。不单她们,整个绛雪轩都一扫之前的颓唐,仿佛精神为之一振似的。毕竟主子得了宠,下人们脸上有光,在外边说话做事也能有分量些。

        抱月手上拿着一条藕荷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式样很是素雅。许寄芙皱了眉:“这件样式我不喜欢,去换柜子里那条丁香色蝴蝶花的,再配粉蓝色的罩袍。”

        抱月略有些犹豫,却也没有多言,去柜子里拿衣裳了。怀雪毕竟是公里的老人了,开口劝道:“小主,您头回承宠,到皇后娘娘宫里请安,穿得素净些,或许叫皇后娘娘看着喜欢。”

        许寄芙懒懒一笑:“我自有主意,你们只管拿来便可。”

        抱月和怀雪便不再多言,只规规矩矩伺候她换上衣裙不提。见她神色似乎胸有成竹,怀雪的心也放下了些。这些天来小主似乎确实是和以前不同了,瞧着她的眼神是很有主意的,处事也老练稳重不少,而且刚刚病愈便得了皇上的恩宠。怀雪隐约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偶然。现在许寄芙说什么,只要看着她神色坚定,那么照着她的话来,一般都错不了。

        挽上一个流云髻,插着八宝玲珑钗,许寄芙看着镜中因为色泽鲜嫩的衣裳而显得格外娇嫩妩媚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贵人在短短三日内受了封赏,承宠,破例晋封,头一遭去见那些平素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无论穿得再是素雅低调表现着自己的无心争宠,总归招人不爽。嫉妒心是一种可以师出无名的情绪,纵使你千般好万般乖,讨厌你的人总能挑出错儿来。顶流网红,见惯了那么多恨她黑她酸她的人,这点道理早就悟得透透的了。

        而且,依她前世的经验来看,相比起大肆招摇,大部分女人反而更讨厌故作矜持,天天作出一副清淡如莲与世无争模样的人。她们圈子里,也总是清纯系的女郎招黑最甚。后宫里嘛,谁不是仰仗着皇上过生活,没有宠爱等于没有地位,活得难受。你说你不争,也要别人肯信才是。

        再退一步,就算你真心不愿意争,万一皇上偏偏就看上了你,和那些老套玛丽苏里面的霸道总裁一样觉得你特别不食人间烟火愿意天天往你这儿跑呢?说穿了其实大家也不是嫉妒你,只是嫉妒皇上来找你。你无宠,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金戴银也无人为难你;你得宠,日日素净到接近透明,也总有人咬碎了银牙想整你。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装。日常怎样便怎样,也就没了日后惨遭扒皮的隐患。平常人刻意低调,她偏偏还要高调些。只是会被人家认为是恃宠而骄还是胸大无脑,就要看她等会儿的发挥了。

        这几日她有事没事就想该怎么应对总会到来的这一天,在脑子里重放了好多遍《刘四好》《银枝欲孽》《靓女心计》还有《贾环传》,一边由衷感激编剧的才华,一边将女主女配们的三十六计好好儿的学以致用。

        打点停当,许寄芙换上一个驾轻就熟的完美笑容,向着皇后的景央宫迤逦而去。

        从她的绛雪轩到景央宫需要穿过宜春苑。宜春苑也是皇宫的后花园,只是规模比御花园小,所种的以春花居多,而少树木。宜春苑毗邻的是岚音阁,许寄芙才行至宜春苑,便看见岚音阁的柳婕妤扶着侍女的手出来,正要往景央宫去。

        柳婕妤位份不高,刚入宫时也曾经得宠过一段时日,算是有些资历的嫔妃。但是现今相比起其他宠妃,恩宠也不盛,皇上不过几月去瞧她一回。今日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百褶裙,远远瞧着郑瑾瑜粉蓝的罩袍,微微含笑,却是有些讽刺在眼底闪过。

        “这不是新承宠的许妹妹么,往时不曾注意,今日细细瞧来果然是姿容清丽。白白叫这样的资质埋没了那样久,好在老天终是不负妹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话实在是冲得很。无非就是告诉许寄芙,一来,你那点伎俩兴许瞒得过皇上,可后宫众人谁不知道你平白获宠必然有些猫腻;二来,位分低的宫嫔,平时大家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一次承了宠也别把自己当个人物看;最后呢,讽刺她入宫有些时日,偏偏等了这样久才初得圣眷,少得意!

        许寄芙也笑:“承蒙姐姐谬赞。妹妹不过蒲柳之质,哪里比得上姐姐呢。姐姐瞧,同样是蓝色,姐姐穿着,看着便比妹妹多了几分雍容成熟的气度。”

        嘁,衣服撞个色而已,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她年轻漂亮就是有资本,这样的嫩色穿着就是好看。而要细细论起资历来,自然是早入宫的姐姐更具成熟风韵,我们嫩的没法比。

        柳婕妤看着许寄芙笑得一脸无辜,心下恨恨。年龄向来是宫中女子的逆鳞,谁不怕红颜弹指老,君恩日渐薄?这新晋的舒芳仪,可真是半点亏不肯吃。再者,她先出言讽刺,许寄芙一个简单回敬,她做到婕妤一位,向来自恃身份,不愿与低等宫嫔再多牵扯。许寄芙表面也只说她“雍容成熟”,真要细论起来,“雍容”可也是形容皇后娘娘的词呢实在不好发作,柳婕妤只得勉强一笑,转身拉着侍女便走,也不再多言。

        还没到主场呢,就先来了个热身。这是道行浅的,两句话就给噎住了。怼完了人,许寄芙心情松快,一壁走,心中一壁盘算,等待着接下来重磅人物的一个个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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