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和乔幸道了别，金钰随手拦一辆出租车，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出租公寓。

        中午十一点半，任之初的电话如期打来，她望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恨不得直接关机当个缩头乌龟。

        然而，爱一个人有时候真的令人无奈，即便她那么害怕面对他，可只要一想到他找不到她会担心，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拒接这通电话。

        “宝儿，我已经到你楼下了，你收拾一下就下来吧？”

        她沉吟片刻，声音低哑地说：“我现在没胃口吃饭，你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关切：“怎么突然没胃口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你先挂了电话在家等着我，我这就上来。”

        “你别上来了，我不想见你。”

        “……”任之初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一下才轻声问道，“怎么了，上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金钰心里纠结得要命，可是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却又什么都不想追问。她沉默着，而他则在电话那端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放弃了在这个时间点与他纠缠不清，直接回绝了他的关心：“什么都别问了，等我想好了怎么说再打给你吧，就先这样。”

        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金钰第一次自作主张挂断任之初的电话。她心里难受，难受得头脑不清楚，而且还无端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然而，她早该想到，任之初才不会就这样算了。

        电话刚挂断不到三分钟，敲门声已经一下接一下地响起。

        任之初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金钰，你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她狠下心来，冷着声线对他说：“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清楚总好过自己生闷气啊！”他是真的急了，素来波澜不惊的他，连讲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运筹帷幄的德鲁集团总裁，那慌乱的样子倒像是考试没考好被老师责罚的毛头小子。

        他很担心她，急得一直在敲门。

        “金钰，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你开开门，别为难自己，行吗？”

        不知不觉间，任之初的声音里竟带了点哭腔，落在她的心头，犹如千万把刀子在心脏上划出一道有一道伤口，那么疼，那么不忍。

        她终究是爱他的，还是心软地打开了公寓大门。

        看到他的一刻，她心里什么怨气都没了。那个淡定从容的任之初，那个她发誓要用心守护到永远的如同信仰般的男人，竟然为了她微微湿润了眼眶，而他的右手也因为刚才敲门时太过用力，显得红肿不堪。

        就算心里再怎么责怪他，可是当她看到他受了伤，仍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不要，只希望他好好的，不要难过，也不要痛。

        为一个人心疼到胸口抽痛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而今，金钰真的懂了。

        他甚至没顾上关门，直接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双修长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不论她如何挣扎，他都不肯放开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心里难受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他颤抖着说，“金钰，我看不得你难过，真的……”

        只是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话语，就足以令她哭得不能自持。

        金钰一边流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个混蛋，让我那你怎……怎么办才好啊！”

        “我错了，你别哭了，我错了……”任之初反反复复地向她道歉，虽然，他到现在依然不明白金钰到底为什么而生他的气。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委委屈屈地问：“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他犹豫了片刻，将她抱得更紧，然后低低地答道：“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冲我发脾气，但我想，既然我惹你生气了，那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金钰的戳气还没止住，想不到竟然被他这个简单粗暴的逻辑气乐了。

        “那我告诉你原因，你愿意想办法解决吗？”

        “这还需要问？！傻丫头，你是没看到我为你着急成什么样吗！”

        “唔，好像看到了。”她在脑海里思索着应该如何措辞，怎么想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听没风度的，最后干脆也懒得兜圈子，直接说道，“今天上午，我和林诗音见面了。”

        听到“林诗音”三个字，任之初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金钰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好不容易才有所回暖的情绪，又在一瞬间跌回了低谷。

        “她说她是秦臻的女朋友。”

        “……嗯。”

        “她还说，你是她的初恋。”

        “……是。”

        金钰猛地用力推开他，忍不住拔高了声调对他嚷道：“所以任之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这个女人，又为什么一直和秀利集团针锋相对，以及，上午去见秦臻，真的那么怕我跟去吗？！”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连一点委婉的余地都不肯留给彼此，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心底所有的质疑都和盘托出。

        她退开一步，冷冷地望着任之初，等待他的答案。

        他紧紧攥着双拳，削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久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金钰心里所剩无几的期待也随着时间一起逐渐流失，他的沉默就像是一剂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悄无声息地扼杀了她所有的甜蜜。

        他们沉默地对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金钰终于难以忍受这样的窘迫，率先败下阵来。

        她低着头，任之初看不到她面容上的哀伤，只听到她轻不可闻地问了一声：“任之初，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我的感受。”他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脸，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视线，“金钰，我喜欢你是真的，你相信我吗？”

        “我真想说‘我信你’，可是任之初，我该拿什么相信你呢？”她苦涩地笑了笑，“我已经付出了一颗真心，到头来，却连你一句解释都换不回。”

        “哎……”他轻轻叹息一声，回身把公寓门关上，而后搂着金钰的肩膀将她带到沙发这边，不容拒绝地把她抱在腿上。

        这一次，金钰很乖顺地没有反抗，搂着他的脖子，脸蛋离他的脸很近很近。

        任之初平静了一下，才将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

        “我想你一定能理解，一个人如果对感情很认真，绝不会是从某一年开始突然变成这样，而应该是一直有这种全心投入的觉悟。所以我不能不承认，当初和林诗音在一起的时候，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就像现在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你身上一样。”

        “唔，那现在呢，你还喜欢她吗？”

        “……我不是刚说了么，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的，脑子里想的、心里惦记的，无一不是你这个傻丫头。”

        “那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这个女人和我妹妹一样，都是刻在我心上的一道疤。过了这么些年，虽然已经没那么痛了，但我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去撕扯它。”

        “戳到你的痛处是我的不对，可是如果你能坦诚一点，主动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刻意去揭你的伤疤。”金钰顿了片刻，又继续说，“我那么爱你，怎么守护你都嫌不够，又哪能真的故意让你难受呢……”

        “我知道我不该瞒你，我只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提及那些往事，尤其林诗音和茜茜不同，我怕你吃醋。”

        她倒是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我会吃醋？没错，我就是吃了好多的醋，所以才不愿意理你，不想接电话，也不想开门见到你。”

        “还敢提这个！金钰，你究竟知不知道，刚才你真是快要把我折磨疯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女人闭门不出，自己躲起来偷偷地哭，任之初就觉得心里生疼。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堆积在胸腔里，一点点转化成难以言喻的不安全感。

        他害怕失去她，害怕自己无法掌控、亦无力挽回。

        “我知道错了。”金钰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仿佛全世界最委屈的就是她。

        “什么难题我都可以和你一起解决，哪怕是大吵一架，只要我们是真的相爱，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他心有余悸地吻吻她哭红的小脸，疼惜又爱怜地说，“以后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准再一个人躲起来了，要哭也只能躲在我怀里哭，知道了么？”

        “嗯。”她轻声应着，觉得恋人所给予的甜蜜感觉又回来了。

        原来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没有智商可言，只要他稍微丢来一点甜头，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像抹了蜜糖一样甜，而一旦感情出现小小的波折，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洪水猛兽，连人生观都要跟着坍塌了……

        此时，金钰静静凝望任之初的脸，忽然觉得很欣慰。

        不论如何，他现在拥着她，爱着她，这就是世间最难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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