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魅影之父

“不是要让你真金白银地来交易。”陈光荣说道：“你只需要用你本来的能耐，帮我研究一样东西就行。”

        说着，陈光荣把一份化学实验项目资料丢给他。许慈拿起来一看，吃了一惊，这居然是一份毒品研究项目。确切地说，是结合了毒品跟药物的东西。

        “不行。”许慈立即拒绝：“这东西太丧心病狂了，我不想参与。”

        “你不参与也不行。”陈光荣冷冷说道。

        许慈想了想，说道：“我老婆做手术的钱，我会一点点还给你。”

        陈光荣笑了笑：“得了，就算你能还得起，你老婆也等不起。”

        “什么意思？？”许慈皱眉道。

        “你老婆做的是换心手术，现在虽然还好端端的，但是这东西维持不了几年。”陈光荣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许慈喝道。

        “你老婆换的心脏是我们提供的最新机械心脏，唉没办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匹配心脏。但是这机械心脏，却比人的心脏要好用并且寿命还会更长。”陈光荣说道：“本来确实是这样，只是我们给你老婆的心脏里做了点手脚。”

        “你们！”许慈愤恨不已，然而面对选择，也只能同意参与这项目。

        于是，就有了雪花秘社的毒品研究项目，也有了多年后的魅影系列。

        ……

        看到这里我无力吐槽。

        “看来也有不少人被逼上梁上啊。”我摇头道。

        “但是为什么非要拉上他呢？”孙棠看完说道：“没看出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可能并不知道，但是，他多年前的专业就是毒理学。”赵攸真说道：“赵翰在家的时候，特别喜欢研究这些，什么毒品之类的犯罪。对国内的毒理学专家，他也查过。我也跟着看过那资料，多少有些印象。这个人为什么入狱呢——现在想想也未必就是医院找替死鬼，可能是有人拿走了他的实验成果，于是干脆将他冤枉入狱。”

        “恐怕这个人比简明还难找。”我说道：“魅影的研究需要藏很深，我们可能找不到他。”

        “那就找他的老婆。还有亲人，”老何说道：“查查这个女人，可能会找到蛛丝马迹。”

        “我查过了，现在他老婆已经被陈光荣的人控制起来了，不知道藏在哪儿。”陈非说道：“我没找到任何资料。”

        老何想了想，回头看了看赵攸真：“小赵，那几天你藏起来我们也没找到你——你是藏哪儿了？”

        “酒吧老板娘那里。”赵攸真笑了笑：“您是觉得有人会把他老婆藏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比如黑帮旗下经营的场所？”

        老何说道：“对，既然这个许慈夫妻难找，那陈光荣做什么生意之类，总会有资料可循。找找他的场子，我们挨个查过去。”

        这倒是很容易查了。陈光荣做生意，杂七杂八的行业都投资，由于有黑帮背景，也投资开了不少夜总会。我们几个觉得，也许这女的就被藏在这些地方。毕竟在那藏着，第一，基本没人会注意，人来人往的。第二，现在风声紧，但是放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陈光荣开的几个夜总会都在帝都，这倒是方便我们调查。接下来十多天，我们几个都分散在帝都，调查陈光荣的场子。

        最后，我锁定了一个目标，林小慧。林小慧是我在欢场中见到的最有意思的人之一。

        林小慧33岁，是湖南岳阳来的，在帝都陈光荣的一家夜总会做了两年“小姐”后，便在同区的另一家夜总会当起了“妈咪”。之后她又利用自己积累起来的人脉关系，逐渐成了那一片的“地方头目”，包揽了地区大大小小的事务，手下还有一帮“马仔”听候召唤。

        按她的话来说，“在帝都，我可以保证就算警察把你弄进去，第二天早上就能把你弄出来吃早餐，我是说了算的。”她在那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她跟陈光荣关系似乎非同一般，跟一般的女人与陈光荣的关系不一样。于是我计划接近她看看。

        于是我是通过一位媒体朋友认识了当妈咪的林小慧。他恰巧认识林小慧的丈夫冯仑，一个做生意的。林小慧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一个如此“纯良”的男人。

        林小慧和冯仑的相识十分机缘，有一次冯仑和朋友到深圳出差，手机被抢了。他的朋友就打电话给林小慧，林小慧仗义地说，“在我的地头，保证你没事！交给我吧！”

        她发动了自己手下的所有马仔，吩咐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抢手机的人，并让手机贼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归还给冯仑。她交代下面的人，以后不许再“欺负”他们，“他们是我的人了。”

        这件事后，冯仑觉得林小慧仗义直爽，于是来往也多了起来。虽然人人都觉得林小慧的背景太过复杂，而且还出身风尘，但是冯仑却觉得她比起一般的女子更单纯。

        最初，林小慧对冯仑在追求中表现出的兴致缺缺，还有点看不起他，觉得他不如自己厉害。后来来往了几次，觉得彼此都不错，俩人就结为夫妻。虽然冯仑并不介意小霞的背景，但冯仑的家庭并没有接纳这个另类儿子媳妇。

        跟林小慧混熟了之后，她向我抱怨：“有一次我生病了要去医院，他家人却连3000块都不肯给。”林小慧说，虽然自己很爱冯仑，但面对这样的家人，还是让她非常苦恼。

        于是家庭矛盾多了之后，林小慧就在外面有人了。新男友也就是这陈光荣。因为老公常不在，做生意要全国各地地跑，每次老公一走，林小慧都与陈光荣出双入对，到夜总会一起吃饭，还会把他带回家。对此，她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觉得对不起老公，另一方面，又觉得对陈光荣的感情和老公不一样，因为怕被发现反而而有一种“偷情的快感”。

        “我老公对我很好，我觉得心里挺暖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但他给了我安全感。陈老大是另外一种感觉，很新鲜，反正不一样。我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对，但好像没办法。老公不在的时候他就来陪我，那我就整天都有人陪。我就喜欢这样。”林小慧笑道。但是与冯仑家庭成对比的是，陈光荣的手下则对林小慧非常好，虽然只是情人关系，但大家对她都照顾有加毕恭毕敬。

        于是林小慧常常跟朋友和手下说，陈光荣送了什么东西给她，请她上哪里吃饭，又夸他人如何如何好，自己多么幸福。对她来说，跟陈老大有这样密切的联系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东西，让她更有了一种优势感觉。

        林小慧跟陈光荣的关系日益密切，后来大家基本没见过她老公，反而次次见到的她跟陈光荣在一起。陈光荣虽然是黑帮老大，但是对这个大姐大型的女友显示出服服帖帖的姿态，每次到夜总会都相伴左右。林小慧讲的话他也能快速领悟，然后顺其意吩咐手下。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又能及时出现。

        几个月后，林小慧怀孕了，但孩子不是冯仑的。她琢磨着是不是要流掉孩子，不是因为它的非婚性质，而是她担心之前吸毒，会对胎儿不好。犹豫没多久，林小慧就做了流产。她很快又恢复了之前在区内叱咤风云的生活，她常常出现在港口码头，指挥着收购海鲜的生意；有空时到酒楼吃吃新到的货；隔几天出现在夜总会里看看新来的小姐。

        林小慧了腿上、胳膊上、肩膀上各处都有疤痕，她说自己全身都是疤。她告诉我，为了拿到做海鲜的权利，她把自己原来的一头乌黑长发剪成了不超过一寸的板寸，还染成了金黄色，因为这样“像个男人婆”，可以不使控制海鲜市场的老大的老婆对她心存芥蒂。

        我琢磨着许慈的老婆就在她那，但是却没有办法探知。于是，我研究了下她的喜好，选了几件品牌衣服送给她。一件是亮闪闪的短连衣裙，露背，圆领系带的，适合去蹦迪，比较性感；一件黑色的半身裙，她说配靴子好看，有时客户会喜欢她穿的职业一点；另有一件短袖娃娃装上衣，身上都是荷叶边，花花的；还有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A字裙摆雪纺料，都是在品牌专卖店买的。

        这些也都是孙棠给选的。顺路我也送了她好几双皮鞋和凉鞋，有高跟的、蛋糕鞋和黑色平底鞋。她左右摆弄了半天，却嘟着嘴说，“可是这些衣服我都是喜欢却不能穿，我现在是大姐，穿成这样怎么上街啊？”

        为了接近林小慧，我特么假装了很长时间的GAY，好不容易跟她当了闺蜜。这会儿她倒是真放下心防，变成年轻女孩子，在宿舍里高兴地试穿衣服，谈论什么样的款式好看，什么样的颜色适合对方。有一天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她送给我一条细银链，说是还礼物。

        她变化无常的脾性，让人时刻要猜测着她的心思——假如她不高兴，什么都可能做出来。有时候我觉得她一次送给我的东西太多，以致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收下，摸不准她的心思。真的把东西拿走了，显得太贪心；如果不拿走，她兴致勃勃送的，又显得没诚心。这是我跟林小慧相处在一起一直有些为难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假装才好。她变化无常的脾性，让人时刻要猜测着她的心思。

        但是在跟她来往的这一个多月里，我都没看到陈光荣，直到有一天，林小慧说港口新到了一批海鲜，留了最新鲜的，叫我赶紧跟她去吃，是他们自己人开的店。

        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巷子，吃饭的酒店原来是巷子深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排档，不到十平方米。店里亮着白色的光管，墙上沾了黑乎乎的油烟，店内只有两张小桌，桌上铺着轻飘飘的一次性塑料薄桌布，在3月的微风中发出嗤啦啦的声响。

        林小慧使出一贯的命令语气说，“给我弄一篓大螃蟹来！今晚我有朋友过来。”凡是经关口进来的海鲜，都归一个老大管，一下船就被分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特意叫人留下来才有的吃。她管着天津某些地方的港口货物，但是常年在北京活动。这次东西从天津送来，这货就找我这个GAY蜜来尝尝鲜。

        林小慧介绍说，留给她的都是最好的海鲜，有一次，一条值3000多块钱的大石斑，人家硬是没叫她给钱。“谁叫我是大姐呢？在这一带只要说起大姐，无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尽管来。”林小慧笑道。

        很快上了一桌子菜，我俩吃得不亦乐乎。为了吃林小慧夹给我的一大碗澳洲濑尿虾，我用了一筒又一筒卷纸。林小慧笑我太斯文，她抽烟多，嗑药也多，不停地往地上吐痰，把虾壳、蟹壳、烟头等剩余垃圾都往地上扔。

        我踩在一堆垃圾上，脚底滑腻腻的。过了几天，我在林小慧的场子里目睹了一次“戏剧性”事件。倒也正是这事件，让林小慧对我彻底信任起来。

        主角是一个叫戴莎莎的年轻“妈咪”，刚到这个场不久，按林小慧的话，可能是别的场混好了过来的，是以前被捧红过的小姐。到这里来，自己带几个小姐，也会亲自接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当时跟我们同行的一个帮派头头是她的常客，也是林小慧相熟的朋友，叫飞哥，两人在生意上有来往，他也经常光顾小霞的场子，每次去几乎都叫莎莎陪。

        那晚飞哥也点了戴莎莎的名，但莎莎来见了他一下就出去了，一去不返，许久都不见人影。半个晚上过去了，戴莎莎才终于再次出现在包间里。林小慧抓住她就问：“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让飞哥这样等你，你有没有搞错！”

        那个飞哥憋了一肚子气不说话，林小慧继续说道，“我是谁啊？虎哥是谁啊？你是怎么回事？”

        戴莎莎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啊，下回不敢了，下回真的不会了！”一叠连声的道歉。林小慧似乎看着飞哥的面子，没真的打算跟戴莎莎过不去，就说道：“你给我喝酒算了”。一旁的飞哥也发话了，“妈的，我看你是看不上老子了！从来没人敢不给我面子，今天算是给面子给你慧姐，你给我把这个酒喝了就不计较了！”说着，旁边的人立即递过一大杯啤酒，那酒里的泡泡多得像一团蘑菇云，显然是下了药。戴莎莎没说二话一仰脖喝了下去。紧接着又是这样的几杯。

        此后戴莎莎很快就倒了下去，没等多会儿便手舞足蹈，完全失去了自控力，如同一个短路的机器人在完全失灵停止动作前的抽搐晃动。她口中念念有词，满头是汗。眼见着戴莎莎完全失控，我担心她要出事，林小慧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照顾她，我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枪，静观其变。

        那位飞哥自顾自在旁边跟别的人玩，时不时往这边瞥两眼。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飞哥又瞥了过来，摇了摇头，猛抽了一口烟，似乎有点轻蔑，随即走了过来。

        他大概是看到戴莎莎没有动静，也有点慌了。我有点紧张，想知道戴莎莎到底怎么了，林小慧看到我过来，摇摇手示意让我不要管。

        我看到那个飞哥过去之后，让戴莎莎把头枕到自己大腿上，拍打她的脸，有时给她喝一口水，有时给她擦汗。过了不知多久，戴莎莎似乎好了一点点，能勉强站起来了。

        林小慧拿起自己的衣服，示意我们要离开了。此时戴莎莎站立不稳，像一只软脚蟹，双手乱舞脑袋晃动，飞哥一起把她架起来，拉着想往外挪。几个人正在商量把她往哪儿送，但是戴莎莎忽然一下瘫倒在地上，这时戴莎莎趁势抱住了一旁的我，又扯又拉，迷糊地问，“你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吗？”连声叫着“你说嘛，说嘛！”

        我皱了皱眉，突然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此时的戴莎莎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赖在包房里不肯走。

        我突然想起了魅影系列的毒品，于是想默默将那桌上的杯子顺走，给这来个人赃并获。却没想到那飞哥也是个眼尖的人，看到我的动作，一把抓住我要拿走那杯子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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