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另一桩疑案

我们顺着警笛响起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一辆派出所的巡逻车往这儿开了过来，开到街头的时候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好像出事了，我们也去看看？”我问道。

        孙棠点了点头：“走，看一眼再说，万一是出了什么命案，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忙。”

        我俩于是立即往那走过去。没想到孙棠的猜测是对的，还真出了人命案。

        这是一户杨柳青镇上的老居民，死去是这家的独居老人，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太太。

        这时候，这家人正乱成一团。派出所民警各种调停，我跟孙棠在一旁听了一阵，大体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户人家的老太太姓刘，刚才派出所接到家属报警称刘老太太突然死亡，其一本存折与两对玉石耳环丢失。现在，家属怀疑是侍候刘老太太的保姆宋吉明杀了老太太并偷走了耳环跟存折。

        我看着在院子里披头散发一脸冷漠的中年妇女，貌似她就是雇主说的保姆宋吉明。

        “我们是市局刑警，”我上前给派出所的民警们看了看警察证件：“能让我们看看死者么？”

        民警看过我们俩的证件后，点头道：“行，你们来的正好。老人家的遗体就躺在屋里卧室呢，没动过。”

        我跟孙棠立即去往屋里，只瞧见床上果然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可我俩走上去看了看，却发现刘老太太颈部有一条很长的勒痕。

        这特么太明显了好么，这是自然死亡么？！

        我跟孙棠互相看了一眼，立即给市局刑警队打了电话。

        由于专案组其他人都去忙调查，这次出警的是郭云带领的一队。

        家属也没散去，外头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居民。郭云带人分开人群走进屋里，看到我跟孙棠之后，忍不住叹道：“怎么又是你们俩？你俩是黑白无常转世的吧？走哪儿都有命案。”

        “我们也是碰上了好么。你看看，这人可不像是自然死亡，外面还有个保姆，家属说是保姆杀的。”我苦笑道。

        郭云站着正厅门口往外看了看那保姆的模样。我也打量了一下保姆，瞧见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身体挺康健结实，貌不惊人，穿着红色外套，扎着个辫子，头发可能是刚跟家属拉扯的时候散乱了。总之看上去有点土。

        “这保姆叫什么名字？”郭云随口问道。

        “宋吉明。”我说道：“听家属说是这个名字。”

        “宋吉明？”郭云有些愕然：“为什么我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名字耳熟，长得面熟，你怎么跟仇铭一个德行。”我笑道。

        “真的耳熟，好像有什么案底吧。”郭云皱眉道，回想半晌，好像恍然大悟一样：“对，这几天有人举报过，说是有个保姆照顾的老人，没出几天都死了。这保姆的名字就是宋吉明。”

        “这么巧？”我愕然道：“那看来保姆有很大嫌疑。”

        说着，法医已经取证完毕，殡仪馆的车来了，将刘老太太的遗体给抬上车去。

        回市局后，孙棠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验，结论是，发现刘老太太内裤上有血迹，血迹对应的臀部有三处可疑针孔。宋吉明已经被当成嫌疑人给带了回来，于是我们在她身上查获绳子一根，存折一本，可疑液体两瓶，注射器针筒、针头十几份及带有可疑血迹的纸巾。

        我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排东西，心中有些无语。杀人保姆？怎么有点像泰国剧？

        刘老太太的一双儿女已经哭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我们拉住了，估计刘老太太的儿子直接就将保姆给掐死了。

        我冷眼旁观，冷冷说道：“现在知道伤心了，平时你们怎么不多照看老人？”

        刘老太太的女儿哭道：“我跟我哥工作都忙，没空回来照顾，就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说是家政中介，于是就跑过去找了个保姆。谁知道这个保姆这么坏，也太变态了，老人怎么着她了，她就下这样的狠手，还抢老人的钱？？”

        郭云皱了皱眉，让刘老太的儿子女儿先候着，自己则进了审讯室去审讯这个变态保姆。

        这事儿遇上了，我也觉得好奇，便去了审讯监控室观看。

        本以为嫌疑人怎么也得抗拒几回否认几句，却没想到郭云一审，她便老实交待了。

        说是今天凌晨五点多，宋吉明趁刘老太太熟睡，用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鼠毒强等勾兑在皮蛋瘦肉粥里面，诱骗刘老太太喝下这有毒的粥。喝完没多久，老太太又呕又吐，开始大骂她给喝了有毒的东西。虽然老人家行动不便，但是嗓门很大，这一喊，让宋吉明有点心惊肉跳，生怕左邻右舍发现这情况，于是立即用两支自带的不同型号的针筒吸满了毒液，注射到了刘老太太臀部。

        可这个还不奏效，于是半小时之后，宋吉明又用尼龙绳勒何老太的颈部，致其死亡。她的供述跟法医的鉴定结果一致。刘老太太确实是被他人勒颈致窒息，以及口服及臀部注射剧毒毒液致中毒死亡。

        其实不只是这一桩。除了刘老太太之外，宋吉明还杀过别的人。如今一调查，才知道她每次都到雇主家里没几天，就在汤中投毒、用针管注射毒液等办法杀死年老的雇主，而对此的解释，宋吉明自称只是为了早点拿到工钱。

        如今查明，她在当保姆期间，还涉嫌制造另外七宗故意杀人案件，其但由于死者尸体大都已被火化，导致缺乏关键证据，目前未能认定并提起指控。

        我听到郭云在审讯室里问道：“你杀人到底为什么？”

        宋吉明抿了抿唇：“我杀人的理由就是为了提早拿到工钱。我跟雇主们都提过，如果不足一个月老人去世了，也要给足一个月的工资，一个小时，也要算足一个月，就为了轻松赚钱，我才想到这个。”

        “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郭云皱眉道：“那你是一个保姆，怎么还随身携带毒药？毒药哪儿来的？！现在国家已经限制一些药品倒卖，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我不是故意准备的。”宋吉明说道，“鼠毒强早就买的，没事就灭一下蟑螂什么的，我一直放在行李箱，十年前就有了。安眠药是我自己吃的，而绳子则是用来绑衣服的，一直都放在行李包里。”

        “那你怎么会携带针头、针管？”郭云问道。

        宋吉明没说话。

        这时候，我突然瞧见孙棠进了审讯室，将一份化验检验报告递给郭云：“你看看这个。”

        郭云接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对宋吉明喝道：“根据化验检验报告，你随身携带的针头、针管，不仅是检测出了鼠毒强和安眠药的成分，还有毒品的成分。原来你吸毒啊。”

        又是个瘾君子？我皱了皱眉。好像从今年办案开始，我们周围便总环绕着毒品贩毒什么的，简直幽灵一样。

        这保姆瞧见也不能反驳，干脆所有的都承认了，自己供述说，确实因为吸毒缺钱，就靠杀了雇主快速拿到钱走人。

        她的工资是每个月三千，没照顾几天就可以有三千块进账，于是宋吉明尝到了甜头，便屡次作案。

        杀了刘老太太后，宋吉明在屋里等到天亮，便去告诉刘老太的儿子，老人不行了，要求给她结算工资。老人的儿子到场清点遗物时却发现，老人的一本存折和耳环都不见了，这才怀疑保姆有杀人嫌疑，赶紧报警。

        我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家人，发现财物丢失才报警，那么明显的勒痕居然看不到？

        “那老人的存折跟戒指是不是在你身上？”郭云冷冷问道。

        宋吉明这才无奈地皱皱眉，在里衣里掏了掏，居然掏出了耳环、存折、戒指等物。

        我苦笑半晌，看来这货是将赃物藏在了文胸里。

        审讯特别顺利，保姆也没做抵抗，到现在什么都承认了。郭云从审讯室里出来，我也从监控室里走出。

        我俩在门外遇到，我却听到郭云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什么？”我笑道：“案子很难得这么顺利就破了。”

        “就因为太顺利，我才觉得不对劲。”郭云皱眉道：“首先，另外还有七个雇主都被杀了，家属却不报警，而奇怪的是，举报的居然是宋吉明的前任公司里的员工。中介都觉得奇怪了，家属为什么这么大意？其次，刚才我让人去调查过前几个死亡的老人的家属，当然只是电话询问一下，结果没有人觉得是谋杀，只以为意外死亡，而且特别快地就处理了老人尸体，因此无法进行法医鉴定和死因鉴定。”

        我笑了笑：“你可以理解为家属们对老人的关注并不多，所以没发现。就像是刘老太太的家里人一样。”

        我俩正说着，却见郭云队里的一个刑警同事走了过来，看了看我，说道：“队长，我记得你说过专案组正在调查什么高压锅里盛着尸体的案子。我刚从保姆家里回来，看到她家有个一模一样的高压锅，上面的标签还没去掉呢，新买不久，我就拍了个照片，看看你们能用上不。当然，可能毫无用处，只是巧合。不过高压锅，杨柳青镇，我还是觉得两点都重合了，也许不是巧合呢？哈哈总之你看着办。”

        说着，他告诉我说，高压锅给孙棠送去了，让验证一下是否有问题。

        听到这里，我立即返回审讯室问宋吉明，她家的高压锅哪儿买的。

        宋吉明说，是杨柳青镇上那五金店，就是我们去调查过的那地方。

        “那你是最近买的，对吧？半个月前。大概十一月十九号。”我问道，回忆着林静失踪的时间。

        宋吉明点了点头：“嗯，那天我女儿生日，买了高压锅给她炖牛肉吃。”

        “这么巧？”我有些惊讶：“你去的时候看到过其他买锅的人么？”

        宋吉明摇了摇头：“没有。”

        我盯着她，却发现她这次眼神有些闪烁，貌似在说谎，于是立即给宋吉明拍了一张照片，便立即开车火速去了杨柳青镇。

        等再度找到店主，我将宋吉明的照片放到她眼前：“你看，半个月前来买高压锅的是这个女人么？”

        店主皱眉端详半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好像是有她，但是她不是自己来的，好像带了一个朋友来一起买。她那朋友也买了一个，那天一共卖出去俩。”

        “你能记得住她那朋友的样子么？”我追问道。

        “记不住了，也是个四五十岁的女的，倒是挺瘦小。不过听她们聊天，好像是同一个家政公司的保姆，或者是工作认识的，因为我听的这个照片上的女的一直在骂她们前任同事。”店主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记得清楚的也就这点儿了。”

        还有一个人也买了，我顿时有些惊讶。而且俩人是认识的，一个杀了老人，另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丢弃高压锅的人。起初我以为捞上来的高压锅应该是旧物了，但现在想来，也许是半个月前丢掉的而已，毕竟河水浸泡，时间长了会让锅子表面看上去斑驳难看，就像是旧物一样。无论如何，得去查查这个女人。如果没有隐情，宋吉明根本不会撒谎，除非，这里面有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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