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最像意外的谋杀（下）

“我记得那个女孩叫陈小霞，父亲就叫陈军，天津人，因为打架斗殴盗窃等等罪行经常被抓进来。”赵攸真看着我说道：“你记起来了吧？前几天出狱的那个人，曹队刚刚结案的一个案子就是他干的。”

        “杀了李义的那人！”我惊讶地说道。

        “对，这个陈军出来就杀人，说自己生无可恋。”赵攸真说道：“之后就是化粪池爆炸，死的居然是当年欺负他女儿的人。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虽然巧合，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军跟这个爆炸有关，他可是在前一天就被捕了，这可是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我说道。都特么被抓进来了，再说跟爆炸案有关，这是给我们警察打脸么。

        “不一定他自己动手，很可能有别的帮手。”赵攸真说道：“先去排查一下小区里的目击者，也许能找到今天上午有谁行踪奇怪，在化粪池附近徘徊。”

        “如果真是谋杀，那这个谋杀方式真是别拘一格。”我摇头道：“就算有人丢了打火机进化粪池，那他得跑的速度飞快，否则不是会炸到自己么？但是爆炸的速度远快于人的奔跑速度吧。”

        “不管怎么样，调取监控，然后进行排查，看看是谁靠近过化粪池！”赵攸真说道。

        由于这“意外”居然跟陈军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几个便开始着手调查。我将乔米跟钱大宝送出门去，刚到门口，钱大宝对我笑道：“对了，你说的那件事我好像知道，就是陈军女儿的事儿。”

        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别忘了我什么出身。”钱大宝笑道：“我这出身你也知道，以前就是街头上混的。陈军本来就是个混混，我能不知道么？他那女儿在陈军入狱后就寄养在亲戚家，但是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好像是被人强暴了，也就没继续上学。当然，现在看来是方辛明干的，总之那事儿之后，陈军那女儿脑子就有点不清楚，没多久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什么，疯了？”我吃惊道。

        “对，后来就不知道了。”钱大宝说道。

        “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我惊讶地问道。

        钱大宝笑道：“最初陈军是跟我混的，后来他不怎么听话，就被我赶走了，说起来也算是老相识，他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一些。”

        “没想到陈军还有个女儿，还以为真像是他说的一样，孤身一人没有什么亲人了。”我皱眉道。

        如果是这样，那这种巧合就很微妙，可能这爆炸就不一定是意外了。

        钱大宝笑道：“知道了这个，想必你们查起来会简单点儿。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多谢。”送走乔米跟钱大宝之后，赵攸真让陈非跟孙棠查监控，我则跟着她去走访陈军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案子牵牵扯扯居然扯上了陈军，想必查到他女儿现在的地址，询问一下街坊四邻，可能会找到线索。

        静海县这地方不算大，陈军被抓的时候留下过地址，按照那地址找过去，很快找到了他当年住过的房子。

        如今人去屋空，这房子早就破败不堪了。跟街坊四邻一打听，果然各种八卦飞来。总结了一下我们听来的八卦，知道陈小霞当年是被她姑姑给带回家了。

        后来就是出了那种事，陈小霞便精神出了问题，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却没想到一住二十年。当然，多半是也没人想出那么多钱给她治病，所以往精神病院那么一扔也就算完了。

        前几天陈军出来之后，也到这个旧屋看了看，后来就走了。也有认出他的街坊邻居跟他打招呼，他却不不搭理，权当不认识。

        听罢这些，我对赵攸真说道：“看来陈军并不是真的没有牵挂的人，否则他根本不会回来看这个故居。”

        “去陈小霞的姑姑家一趟。”赵攸真说道，按照从街坊四邻那打听来的陈小霞姑姑家的地址，便就此找了过去。

        等找到陈小霞姑姑一问，证实了陈小霞确实是因为当年被方辛明非礼而脑子出了问题。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而是后来的事情。二十年前毕竟不如现在，出了这种事流言蜚语还是蛮多的。

        由于这个，陈小霞在学校里也呆不下去了，便休了学，而陈军在一气之下便要跟方辛明打官司，结果官司也输了。

        多重压力下，陈小霞疯了，陈军想杀方辛明来着，却因为谋杀未遂被警察抓过几次。再后来为了给陈小霞治病，陈军便参与了贩毒，最后变成炮灰被判入狱二十年。

        “陈军出狱后来看过你么？”我问道。

        陈小霞的姑姑点头道：“看过，问了问小霞现在在哪儿。对了，他还告诉我说，不要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是他来找我的事儿，也不让我把小霞的事情说出去。他，他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我叹道：“陈军杀人了。”

        “什么？！”陈小霞的姑姑愕然道：“他这是刚出来——”

        “对了陈太太，”赵攸真说道：“我查过户籍，你跟陈军的户口好像是分开的，如果不是他的街坊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是兄妹。这是为什么？”

        “我们确实是兄妹，只不过我是后来过继给了我妈的表姐，然后就改了户口。”陈小霞的姑姑说道：“在这个世上，他的亲人只有我跟小霞了，没有别人了。”

        “好，我们明白了，谢谢你。”赵攸真起身道。

        出了这家门，我说道：“组长，我们是不是要去查查探视过陈军的人都有谁？”

        赵攸真笑道：“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了。我刚才也在想，如果这两个案子有联系，那么陈军杀李义，便不是随机选择，而是有预谋，很可能是跟人有交易。”

        “对，他杀了那个人想要杀掉的人，而那个人帮陈军报仇。”我摇头道：“太神奇，这简直是小说情节啊。”

        赵攸真说道：“现实往往比小说更曲折。”

        我俩于是开车赶去关押过陈军的监狱。这次陈军是二进宫了，还是在这监狱呆着。

        我跟赵攸真见了监狱管理人员，要到了探视陈军的人员名单。

        这么多年来，除了陈小霞的姑姑来看过他几次，便没什么别人了。

        倒是最近一个月，有个人来探视陈军两次。

        这人登记的身份是：天津法制报的记者，曾鸿。

        我们问监狱管理人员，这个曾鸿到底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监狱管理人员说，对这个曾鸿也不是很有印象，就记得是个年轻男人，油头粉面的，长的不难看，却也不算多帅，实在普普通通，没太多特点。这人说是要给陈军做个采访，发在法制日报上，一开始陈军拒绝见面，曾鸿便写了一封信给陈军，陈军这才答应见面。

        “什么信？”我问道。

        “好像就是一封手写信。”监狱管理人员说道：“信件是犯人私人的东西，我们不能拆开看侵犯犯人隐私，所以都扫描一下看看是否夹带了违禁品。如果没有，便不会拆开。信件是什么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这个曾鸿很有问题。”赵攸真说道：“走，去天津法制报社问问看。”

        我俩于是开车去了天津法制报报社。询问之下得知，确实曾经有个记者叫曾鸿，但是早就被辞退了，因为曾鸿的新闻稿总是扭曲夸大事实来博取观众眼球，被人投诉过好几次。后来报社不想用他，就直接辞退了。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我问道。

        “大概几个月前吧，就今年的事儿。”主编说道：“怎么，他出什么事了？”

        “没事，”赵攸真说道：“那能给我们他的地址或者给我们一张照片么？”

        主编想了想，说道：“你们等等，我去人事部找找看。”

        没多会儿，主编拿了一份员工资料回来：“当时曾鸿入职的时候留下的，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文件上有一年轻男人的一寸照片。看那模样，倒是跟监狱管理人员跟我们描述的差不多。

        上面有地址，河西区。我记下了曾鸿的地址，便跟赵攸真开车直奔河西区而去。

        找到曾鸿的住址，我们立即上前敲门。没多会儿，门一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探出头来：“这么早敲什么敲？！”

        “这还早，都十一点了！”我皱眉道：“你是不是曾鸿？”

        年轻男人揉了揉眼睛，皱眉道：“你们是谁？”

        我冷笑一声：“警察，想找你调查点事情。”

        听到“警察”俩字，曾鸿立即直起身子瞪大眼睛。

        “你为什么去找陈军采访？”赵攸真问道。

        “我，我就是个记者，找人采访怎么了，犯法啊？”曾鸿冷哼一声。

        “可当时你已经从法制报离职很久了，为什么还要去采访陈军呢？”赵攸真冷冷问道：“我看你现在应该也没找到工作，那你有什么必要去找陈军呢？”

        一席话问得曾鸿愣了愣，片刻后他说道：“那怎么了，我以前在法制报，以后也想找同类报社，去做个专访怎么了，投简历的时候放作品也能增加成功率，这也犯法？”

        “说吧，是什么人让你去干的？”我冷冷问道：“现在陈军又杀了人进监狱，我们正在找他的同伙。如果你不想牵扯进杀人案，就得好好说清楚。”

        “什么？他杀人了又？！”曾鸿愕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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