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跟鞋的诱惑

“好了，你跟我来。”华岳将契约向空中一丢，那只神出鬼没的黑色鹰隼立即将契约衔走。

        华岳转身，沿着过道往前走。我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的背影，尤其觉得这男人身材挺拔，很是英俊。

        如果是在梦里，我这八成又是犯了中二病。

        将信将疑地被华岳带到了一排书架前，华岳从中间部分抽出一本书递给我。

        “怎么是书，不是档案么？”我惊讶地问道。

        “我这里的档案都是书的形式来记录。人的一生，不就是像一本书么。”华岳冷冷说道。

        我疑惑地伸手去接过那本书，不经意间触到他修长的手指，顿觉一股寒意从他手上袭来。

        这人的手居然冷冷冰冰，像是冰块一样。可梦里还会带触感的么？

        没等多想，我的注意力便被手中的书吸引了。这书的封面像是牛皮纸做成的，封面上只有林海两个字。但是居然是用篆体写成，颇有几分复古的意味。

        由于林海早逝，记录了他生平的这本书也因此很薄，我翻了翻里头的内容，跟我想象的并不一样，记录的格式跟史料差不多。

        某年某月某日，林海干了什么，就差来点历史意义什么的。

        然而林海的生平太普通，规规矩矩上学，毕业就工作，当个小职员。不过他的资料里倒是提到了陈娜。虽然不多，但是有一句话让我多留意了一下：陈娜此前居然是一个大明星的助理。

        这明星名叫岳歌，是成名已久的偶像实力派男明星，很有些名气。看到这里我有些惊讶，明星助理估计也不会赚钱太少吧，但是看林海跟陈娜住的地方——有点寒碜。而且明星助理显然要经常跟在明星身旁，但是陈娜的结案资料上写，她是个普通的打工者。可见已经辞掉了这个工作。

        “请问——我能看看陈娜的资料么？”我问一旁默不作声的华岳。

        华岳冷冷说道：“如果你还想交付出一分钟生命的话。”

        我苦笑半晌，说道：“你们这儿除了档案，还有什么？所有人的档案都做成这种书么？”

        华岳说道：“所有人都是一本书。只不过书的样子会有所不同，因人而异。除了书之外，地下室还有横死之人的照片。”

        “照片？这又有什么用呢？”我问道。

        “同样的契约，如果你付出一定的寿命，就会看到横死之人死亡之前所看到的景象，听到他听到的声音，甚至感觉到她的痛苦。”华岳冷冷说道。

        “这么神奇，”我愕然道：“可除了警察，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交易？”

        “有很多，但都是死者的亲友。”华岳说道。

        听到这个，我又来了兴致，这不是比看什么人物生平更直接么？于是我求华岳让我看看陈娜的照片。

        “同样是一分钟寿命的契约。”华岳冷冷说道。

        我想了想，反正就算少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妨碍，何况是两分钟，也便就此答应了。

        于是同样签了契约，华岳便带着我上了电梯，下到负一层。

        电梯门一开，我便迈进了一处神奇的空阔房间。

        这房里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一眼看不到尽头。一眼望去，只有黑漆漆深沉的一片，仿佛是宇宙黑洞。

        但神奇的是，这房间里居然有浮灯万盏，随着我俩迈步往前，浮灯一盏盏亮起，如漫天繁星一般。由此映照出两边墙壁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照片。

        每个照片上都有一个人，男女老少，喜怒哀乐。

        不时地有亮光闪过，随即一张照片便会多出在墙壁上。

        我看到那不断闪现的照片，便心中一凉，想必是世间又有一个横死的人出现。

        我叹了口气，心中却有些诧异，现在我居然接受了这里的一切，仿佛觉得这89号档案馆理所当然地就该存在。

        “就是她了。”华岳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

        我转头一看，就见右手边的墙上贴着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上的陈娜比我“看到”的要正常和漂亮许多。

        仔细端详，这陈娜鹅蛋脸，长发披肩，其实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

        “我要怎么看她死前的场景呢？”我问道。

        “集中注意力，把手覆盖在她的照片上。”华岳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想着陈娜，随即便将手覆盖住陈娜的照片。

        慢慢的，眼前的照片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装修富丽堂皇的——卫生间。

        没错，这地方就是卫生间，墙上挂着大镜子，洗手台干净明亮，还摆着几瓶精致的仿真绢花。

        我感觉我自己变成了陈娜，正俯身在洗手台上洗手。

        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仿佛有人贴了上来，正要转身去看，便感觉头上一阵剧痛传来，仿佛当即挨了一闷棍，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拖着，拖上台阶，丢到了某个地方。眼前昏黄一片，鼻端仿佛还有一股泥土混合了枯草的气味。对，仿佛我是被装在麻袋里。

        我，或者说陈娜挣扎半天，从麻袋口袋缝儿里往外看了看，发现周围的情景有些熟悉。

        我回忆了片刻，对，这就是林海家里！林海跟陈娜的家！

        这仿佛是洗手间，但是由于房子比较小，洗手间斜对面是一间小厨房，此时厨房的门开着，我看到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我眼前一亮，顿时注意力都落在了那高跟鞋上。

        当我还在刑警队的时候，我侦办过一桩案子。有个变态杀人魔，特别迷恋美女脚上的名牌高跟鞋。杀人之后，就将美女的原味高跟鞋保存在家里。

        当我抓到那变态之后，那货还曾很“诗意”地引用了《欲望都市》里Carrie的经典台词：“站在高跟鞋上，我可以看到全世界。”什么“爱情会逝去，但鞋子永远都在。”

        不过拜他所赐，我倒是对名牌高跟鞋有了相当的了解。

        出现在我视野里的高跟鞋是一双镶嵌着黑色玫瑰的精致凉鞋，红色的细高跟很妖娆。我知道这一款鞋子名叫RogerVivier，在欧美最受名媛淑女钟爱，甚或是英女皇伊利沙白二世在加冕礼堂中，也是穿RogerVivier的鞋子。RogerVivier的鞋以创新、前卫、现代著称。想必穿这鞋子的女人，不只是经济状况不错，本身也有一定的品味。

        我正想看看这鞋子的主人什么样子，却突然眼前一晃，再度回到这黑漆漆的房间里。

        “想必你已经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了。”华岳说道。

        “什么啊，就看到一双高跟鞋。“我无奈地说道：“这点线索——”

        华岳打断我的话：“一分钟的交易只能知道这些。”

        “好吧。”我无奈地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我到底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做梦？”

        此时，华岳正好站在一盏浮灯下。灯光映亮了他的脸，我甚至在地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华岳没说话，但是我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吃惊地发现我居然没有影子！

        于是我将手举到眼前，却见灯光透过手掌照到地上。

        我是透明的？！

        这个认知如雷霆一击，然而眼前顿时出现一道白光，随即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阵头疼传来，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瞧见我躺在一张大床上，有人正在拉开我这房间的窗帘。

        等我彻底醒了之后，看到拉窗帘的居然是穿着睡衣的孙棠。

        “这是哪儿？”我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疼得很，全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我家。”孙棠转过身看着我：“醒了？”

        我的头脑木然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晚孙棠扎我的那一针，不由怒道：“你昨晚为什么要给我扎针？！”

        孙棠惊讶地看着我：“什么针？我从来不给活人打针。你忘了，我是个法医！昨天你喝多了吧？看你喝成什么样了，分不清梦境跟现实？”

        我盯着孙棠的表情，发现他眼神坦然，一脸真挚，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微表情，这真诚一点儿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孙棠的坦然倒是让我起了一丝疑惑：莫非我昨晚真是喝多了，他给我打针那一幕也是梦境？

        于是我问孙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孙棠说，昨天他过生日，然而对于一个单身工作狂来说，别说没有女朋友，朋友也几乎没有，但是又不想一个人过生日，于是就找上了我，带着我去喝了几杯。

        可没想到我的酒量太差，红酒没喝完一瓶就醉了，于是他只好开车将我带到他家里来，住在客房里。

        我听着他的说辞，有些将信将疑。头疼得厉害，我便起身去洗手间洗漱，顺便检查了一下肩膀。

        但是我心中也清楚，如果我想检查一下自己肩膀上是否有针眼，那基本不可能。除非挂掉被推到法医解剖台上，才能看得出来。

        等洗完脸刷完牙，我的情绪也镇定下来。想想也是自己神经过敏。孙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给我扎一针？而且昨晚那场梦，也不可能是他操纵我去做的。那孙棠还当什么法医，直接去演盗梦空间得了。

        今天是周六，孙棠说他要回父母家一趟，问我去哪儿，是否需要送我过去。我端详着他住的地方，装修大气又不失精致，房子又不小，还是个别墅，这绝对不是一个小警察能买得起的。

        看来孙棠家境优渥，估计是个富二代。

        想起昨晚细致入微的梦境，我心中升起一阵疑惑，突然有了想要根据梦境一查到底的冲动。于是路上我问孙棠了不了解RogerVivier牌高跟鞋。

        虽然问一个大男人名牌高跟鞋有点诡异，然而我看孙棠养尊处优的，估计妹子也认识不少，指不定也买过礼物泡妹子，于是便提了提。

        “RogerVivier？”孙棠瞥了我一眼：“你干嘛，要买给女朋友？”

        “不是。你知道——算了，你也不一定知道。”我叹道：“其实我是想问，你知道哪个女星喜欢穿这种鞋子么。”

        “女明星？”孙棠失笑道：“你怎么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也对，你也不可能知道。”我说道。

        “巧了，这个我还真知道。很多女明星喜欢穿这个牌子，不过，有一个人最中意RogerVivier。这明星叫白卿，你知道么？”孙棠说道。

        “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悉。”我说道。

        “对啊，岳歌你总认识吧？最近他的剧挺火的。白卿以前总跟他拍戏。”孙棠说道。

        “岳歌？！”我顿时一惊。

        “对，你吃惊什么？”孙棠问道。

        “我之前调查过陈娜，她以前当过岳歌的助理。”我说道：“但是后来辞职了，再之后就不在娱乐圈工作，找了个普通公司当了个小职员。后来就莫名其妙被杀了。”

        “哦。”孙棠心不在焉地听着，随口问道：“可这事跟你要问的高跟鞋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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