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诡梦

我回头一看，就见孙棠站在我身后：“干什么去？走，跟我去喝一杯。”

        “不想去，我有事儿呢。”我笑了笑：“奇怪了，你怎么想起跟我喝酒，我不记得咱们以前有过什么深刻交情，你不还跟别人说我挺烦的么？”

        孙棠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倒是觉得你还挺可爱。别人都怕麻烦的案子，你却想去查。走走，今天我过生日，我请你吃饭。”

        我摸了摸肚子，心想也是，下班还没吃饭呢，正好跟着去蹭饭再说。

        于是便跟着孙棠上了他的车。孙棠开车找了和平区的一家酒店。我下车一看，这酒店他找得还挺别致，富丽堂皇的样子，但是却建造在一大片水池上。一个个小隔间将宾客隔离开，吃饭之余还能透过脚下的玻璃看到水池里的小鱼跟水景，很是漂亮。

        “这地方挺贵吧。”我啧啧说道：“几个人来给你过生日啊？”

        “就你一个。”孙棠看着我一笑，笑得我有点发麻。

        孙棠比我大不了几岁，长得挺帅挺文气，喜欢打扮，总之不太像是法医。如果在外面，恐怕很多人会以为他是世家子弟。

        当然，孙棠的出身我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单独约我出来过生日？

        我们进了这酒店，找个小包间坐下。

        座椅也很舒服，两人隔间，门一关，倒是很方便说话。我们选的是靠窗的位置，我的左手边就是窗户外头，能看到天津的夜景。

        开吃之后，我看着面前的孙棠，想听听看他会跟我说什么。总觉得这顿饭可不是简单的同事聚餐。

        然而半小时过去后，孙棠依然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儿，东拉西扯，闲聊半天。

        孙棠点了一瓶红酒，全是外文，我不懂，然而只喝了半杯，便觉得脸红耳热，有点意识不清，再看向孙棠的时候，便觉得他的脸在晃。

        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窗透透气，这一转头，突然看到窗外正贴着一张惨白色的女人脸！

        看到这女人的一张脸时，我立即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娜！

        陈娜的脸正冷冷地看着我，然而，她却没有身子，只有悬浮在窗户上的一颗头颅！

        “你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响起孙棠的问话声。

        我立即转过脸去，看到孙棠满脸微笑地看着我。

        “窗外有东西！”我说道，但是抬手一指，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窗户上什么都没有。

        外面只是一片霓虹亮起的夜景，窗户上浮着我跟孙棠两人的影子。

        “什么啊？”孙棠往外看了看，笑道：“你喝多了吧。来，喝杯蜂蜜柚子茶水解解酒。”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一只透明水晶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看着那茶壶，诧异自己居然没发现什么时候上了这茶。

        茶的香气确实让我精神一震，于是我端起茶杯将茶喝了下去。

        一股清甜的感觉袭上心头，我突然觉得全身放松，很想睡觉，于是起身说道：“今晚不说了，太困，咱们改天继续。”

        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穿上外套便往门外走。

        但是，出了酒店门之后，一阵夜风吹来，酒劲儿涌了上来，我便觉得头脑有些犯晕。

        孙棠立即追了上来，扶住我说道：“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说着，便拽着我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此时我简直跟得了重感冒一样，脑子一片混沌完全不能思考，也就只能由着他将我拽进车里。

        路上，孙棠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我总是半睡半醒，什么都没听清楚。

        仿佛过了好一阵子，车子才停了下来，我仿佛被孙棠拽出车子。

        一阵夜风吹来，我睁开眼睛，感觉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

        但是眼前的住宅却完全陌生。这根本不是我住的那个小区，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

        别墅带着一处小院子，夏风吹送来一阵花香，门廊前亮着一盏昏黄的门厅灯。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哪儿？”

        “我家，进来吧。”孙棠笑道。

        我皱眉看着他，闻到他身上透过来一股清爽的茶香。孙棠这货又喷香水。不过，我倒是莫名觉得这香味宜人。

        恍恍惚惚地被孙棠扶进屋里，丢到偌大的沙发上。

        一陷入那柔软的真皮沙发，我便再也不想起来，却不知为何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看着孙棠脱下外套扯开衬衫，居然就坐在我旁边，微笑看着我。

        “你把我带你家来干什么？”我感觉眼皮打架，周身围绕着一股快要睡过去的困倦感。

        孙棠突然俯身下来，一把扯开我的外衣，露出我的肩膀来。

        我心中无限草泥马奔腾而过，难道孙棠有断袖之癖？俗语：爱搞基？！

        然而我现在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全身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儿。我不由心头一寒，莫非孙棠给我下了什么药？可为了什么？搞基？

        我去，俗语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货不至于对我下手吧？

        正心中一阵恶寒之际，却见孙棠突然起身进卧室去了。

        片刻之后，他又再度回来，手上貌似多了一枚针剂。

        “你，你干什么？”我皱眉问道，突然发现舌头已经开始打结说不清话。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孙棠没回我，只是怪异一笑，一阵扎到了我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我瞬间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有了知觉，立即睁开眼睛。

        睁眼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中。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这处黑暗仿佛是一座黑漆漆的高楼。

        楼顶很高，足有五六米，甚至更高。几排书架书橱一样的东西摆在两旁，而我正躺在中间的空地上。

        我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是哪儿？我不是应该在孙棠家里么？

        天花板上亮着不甚明亮的灯，我看不清这两排书架上到底放了什么，于是便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可就在我没迈出几步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亮起一盏强光灯，一束明亮的光束投射下来，正落在我前方不远处。

        我看到光束下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

        我吓了一跳，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男人的模样。腿很长，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黑眼圈有些明显，但是从我这角度看去，居然像是画了眼线一样。

        这倒是不难看，反而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男人换了个更从容的姿势对着我。灯光落到他的脸上，映出一张冷峻的容颜。

        “你，你是谁？”我问道。

        “这里是89号档案馆。”男人冷冷地说道：“你叫唐彧？”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地问道。

        “来这里的客人，我都知道名字。”男人说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吃惊地看到他起身之后，座椅突然像是尘埃一样消失了。

        “我叫华岳，是89号档案馆的主人。”男人的声音很冷，似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等一下，89号档案馆是个什么地方？”我问道，越发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如果这是梦，那我的梦简直太有内涵，并且富有逻辑性，我这是加班破案后遗症吧？

        “这是一个可以查到任何档案的档案馆。”华岳说道：“你想知道的任何人，任何事件。”

        “这——”我啼笑皆非，但是突然来了兴致：“这算不算窥伺天机？按照一般的规则来说，嗯，我需要什么东西来交换么？”

        本来是开玩笑，结果华岳却说道：“没错，需要契约条件交换。如果你要看任何档案，那就需要遵守三条铁则。第一，不能对外人说出在这儿看到的事情；第二，不能泄露自己看过的档案内容；第三，你必须拿一样东西来交换。”

        “东西？”我愕然道，其实我心中确实想验证一下，在这儿能不能找到林海的资料。

        “对，根据你要查找的档案，来定你需要付出多少。”华岳说道。

        “这，都用什么来交换？”我问道。

        “什么都可以。有时候是寿命，有时候是亲情友情爱情，或者子嗣，财富。许多人为了知道一些事情，曾经拿十年寿命来交换。”华岳说道。

        “十年？！亏本啊。”我啧啧说道：“其实我倒是想查一个人的档案，一个叫林海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我需要给你什么来交换？”

        “哦，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华岳冷冷说道：“一分钟寿命就可以。”

        才一分钟？？我顿时心中动摇了。一分钟有个卵用，最后咽气的时刻，估计也得挣扎个一分钟。

        “好，我就要找他的资料。但是，我在警察局都没查到——”我说道。

        华岳没说什么，只是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

        立即有一只黑色的鹰隼飞了过来，将一份文书送到他手中。

        “签了契约书，你就可以看林海的资料。”华岳说道。

        我有些愕然，心想我这梦梦得也太细节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另一个空间，我闯入了这个地方？否则怎么来解释这一切？

        此时我想起了我腿上的血手印，更觉得三观颠覆。莫非何事佬一直信奉的怪力乱神并非空穴来风？

        一边胡思乱想着，我一边扫了一眼契约内容。大体上跟华岳说的差不多，只有一页纸。于是我犹豫着签了自己的名字。

        华岳甚至还递过来一盒印泥，我便印了大拇指指印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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