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蜿蜒起伏的斜坡在眼前铺展开来，踩在松叶上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打破这幽深的峡谷的宁静。

        程逸景回头看到紧跟其后的徐晓敏紧张道“你别动，你找一个平一点的地方站着，别跟我上来，这斜坡松叶多，容易打滑，小心别摔着”

        徐晓敏充耳不闻，她是村里出了名的能爬能跳，爬山还爬树，技巧更是一绝。只要进入这片森林，她可以自由出没在更处小山峰之间，无人能及。便信誓旦旦说道“这点小坡难不倒我，你脚后跟旁的重楼根很粗，肯定开过好几次花了，我找个落脚点要把它挖下来。”

        程逸景还未来得及出言劝阻，只见徐晓敏一脚垮在旁边一个小石头上，左手拉过头上垂下来的的树枝，正当抬脚找下一个落脚点。

        只听“咔哒”一声，徐晓敏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一阵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等不知滚了多长距离，徐晓敏意识逐渐清醒，明显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刺痛。

        所幸有惊无险，陡峭的斜坡下虽没有万丈深渊，可要是没有合适的阻挡物可想而知会像一个圆球会不停息翻滚而下。好在半路被一科粗大树所挡，没有继续往下滚，可腰上重重撞击在树上，她想尝试着坐起来，可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徐晓敏不敢轻易动弹。

        她滚了很长距离吗？

        程逸景应该会找下来吧！

        徐晓敏神智迷糊，她放弃挣扎，她被蜷缩在大树和和斜坡之间，动惮不得，等待程逸景的救援。

        然而，下一秒，身后传来程逸景忍痛呼喊声。

        “喂，徐晓敏，你有没有事？”

        徐晓敏脑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也跟着下来了？徐晓敏她在滚下来之前好像用手抓了一下四周物体，难道把他拽下来了，还是他已经找下来了？

        徐晓敏内心有个声音在呼喊，是他找下来了，她刚听错了声音的方向。

        然而事与愿违。正在她还在祈祷时，程逸景一瘸一拐出现在她眼前，脸色神情难看。似乎在忍受巨大疼痛。所以他还是摔下来？

        “可以站起来吗？”声音冰冰凉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不容易挣脱狭缝之地，徐晓敏目光随着身下传来的凉意吸引而去，等弄清缘由，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穿的白色运动裤裤缝线被树枝从腰带下面一点直接划到膝盖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徐晓敏脸上早已一片通红，她下意识地看向程逸景的目光，多希望他没发现这社死场面，她不去看她还好，抬眸间两人目光交错，只一眼，程逸景迅速收回视线，在慌乱中强装淡定。

        “那个，需要帮忙吗？”

        “你背过去就好。”

        徐晓敏慌乱扯下衣服系在腰上，挡住膝盖以上的肌肤。

        “那个，你怎么也跟着摔下来了？”徐晓敏心虚地试探道。此刻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把人给拖下来的。

        然而并没有等来程逸景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充满怀疑的目光，如像在看一个失忆的一样，看得徐晓敏直打哆嗦。她可以解释不是故意的吗？别人是遇到危险时会奋不顾身为队友阻挡一切，而她倒好，直接拉上垫背，这都多自私，说不是故意徐晓敏自己都不信。

        她慌乱低下头以表自己的歉意，好在程逸景并没有看她多久。否则她会无地自容的。所有丑事发生在一起不说还都被他发现，而她最介意被他发现。早知这样，何必逞一时之快。

        两人经这么一摔，几乎不可能继续沿途寻找各种草药。徐晓敏忍痛将所有被摔落的药草一一找回，而程逸景没她那么幸运只是皮外伤，他小腿虽没骨折，可也伤到骨头，不到一刻钟，显而易见的肿了一大块。

        “别担心了，没骨折，可能就是撞哪里了，回去擦掉药水就好。”短短几句话虽没减少徐晓敏的内疚感，却也使她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要是真出什么事她怎么跟王梅芳交代，而且还会耽误他回医院报道。

        到家时刚好午饭时间，王梅芳早做好饭等待二人，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回来，非但没有一丝担心的神色，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一脸笑意盈盈，喜笑颜开。难道现在的父母都这么放得下心已经孩子。但徐晓敏还是主动坦诚。

        “梅姨，对不起，我非但没帮上忙还拖了后腿，是我没抓稳害得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这不应该啊，男孩就得保护好女生，好在你没受重伤，他那腿躺几天就没事了。”

        程逸景被眼前自己的母亲的话弄得一脸无奈，他就出去了三年，回来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外人，不得宠的后宫妃子，他小腿肿得跟大腿一样粗壮了，还在想怎么安慰王梅芳，结果自己想多了。只得赌气般在一旁默默吃着饭，完全不加入两人的谈话中来。

        人这种东西一旦闲下来，哪里都是痛，刚明明还扶着一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程逸景时都没感受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到家反而哪里都痛。虽说都是皮外伤，可衣服所能触碰之处传来的刺痛让差点让她不顾形象掀开衣服让凉风吹进来抚平被树枝勾成线条的的肌肤。她回房换了一件宽松针织衫，使之尽量不触碰自己的肌肤。

        看着轻飘飘的衣物被她随手扔地上而无任何声响时，徐晓敏只听到咚咚的心跳声，那种恐惧瞬间席卷全身。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手机。

        衣服包里，客厅沙发上，她所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不到她的手机，心一瞬间跌落地狱。这手机她视如生命，那是她和外婆唯一的东西，这手机记录了她和罗秀娟每天的生活。

        那里记录得有她和罗秀娟的点点滴滴。如今外婆离她还不到一年，她就把属于她的一切都丢了吗？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模糊。关于父母的一切，早已时间的长河之中被淡忘，她能依稀记得的那滚烫的伤疤早也慢慢在愈合。可关于罗秀娟的一切那是她不想也不能忘记的，那个人用自己的一生将她灰色的童年涂满色彩。

        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就在她还在想最后一次见到手机的地方，脚步已经以平时的n倍速飞走。

        房间内，灯光灰暗。王梅芳一人在看连续剧《加油，妈妈》，果然，人到中年也改不了看电视哭得稀里哗啦的毛病了。程逸景摇摇头，将药置于茶几上。“你给她擦点药，先拿酒精消毒再擦这个要”

        程逸景口里的她自然指徐晓敏，她虽未说疼，可吃饭时小心翼翼的举动，想是被刮划得有点严重。

        “我又不是医生哪会治病，你是医生哪有将病人往外推的，你自己拿去给她好好擦擦”

        “妈，你能不能别胡闹，这只要是个人都会擦”程逸景压低声音不耐烦道。徐晓敏好多刮划在后背上，虽说医者面前无性别之分，可他学的毕竟是脑神经类，还未踏入医者这境界。他了解王梅芳的小心思，但只要他在这里跟她讨论，她便滔滔不绝，说得出一百种理由让他去擦药。索性将药直接放于桌上。

        “我脚还伤着呢，随你擦不擦，我去休息了”

        身后传来王梅芳骂骂咧咧的声音。“这像什么话，自己老婆还不好意思，以后”

        程逸景充耳不闻，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头也不回往房里走去，以他对王梅芳的了解，只要他不在，第一个慌张着给徐晓敏擦药的肯定是她。

        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王梅芳敲了两下门问道“小敏在里面吗”

        “没有啊，她应该在她房间里。”

        “不在，我都找遍了，浴室也没在”王梅芳声音里隐隐夹杂着几分紧张。

        程逸景放下手中书，漫不经心说道“可能去找朋友了，回来你再擦”

        “她出去玩一般会跟我说的，你快给她打个电话，我出去找找”

        手机通讯录里的那个无任何备注的号码安静躺在通讯录最下面，这号码还是一年前徐晓敏给他发资料而被保存下来的，之后日子里，它像被拉黑般躺在手机里，从未响过，而他也从未拨过。

        程逸景虽不认同王梅芳比较神经质的一出去就电话轰炸的操作，人家也有自己的自由，可还是鬼使神差般拨了电话。

        一阵嘟嘟后传来优美却机械的声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屋外，王梅芳急火攻心，内内外外被她翻个遍扔不见徐晓敏身影，懊悔道“这丫头该不会又回去捡石头了吧？”

        “什么石子，捡石子干嘛？”

        看着程逸景严肃的表情，王梅芳自责道“我刚跟她说摔到了魂容易被吓跑，要捡点石子回来魂才能找回来”

        “妈，你在干嘛，你是老糊涂了吗。”程逸景心里虽有个声音似乎在说“她不会有这种迷信的思想，可一想到这种思想既是他的母亲说的，说话声音不觉提高几度，眼神蕴藏着愤怒。

        “你先别说话，给她朋友打电话问一下她在不在，或问一下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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