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潮涌动

“他不是人类，少爷。”在收到夏尔去调查格伍德林斯家族的命令后，塞巴斯蒂安如实地说着，“至少他算不上一个完全的人类。”

        “那么，他是个恶魔？”这是很有可能的吧，既然那个家伙知道契约的事情……夏尔隐隐感到不安。

        “啊，原来少爷您觉察了啊，”塞巴斯蒂安却偏偏避开了这个关键问题，连他都没有具体掌握斐多尔的情况，他可不是个只会乱叫的执事，“那您居然还敢将自己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顽皮的少爷。”

        “切，”夏尔别过脸去，不再看塞巴斯蒂安那对待猎物般的眼神，果然么？除了对晚餐的执着，这个恶魔在他身边竟没有任何其他缘由，惯有的尊贵地位让他十分抵触和厌恶眼下的状况，“保护我，是你的责任。我似乎不该为此费心吧。”

        “说的也是呢。”塞巴斯蒂安稍稍弓了弓腰，一只手轻按在胸口，原本该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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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蓝与墨绿交织的主色调，充斥了整间别墅，完美的彰显出主人阴郁的性格。

        “德蒙，这就是本周的销售报表么。”斐多尔坐在凌乱的书桌前，一手撑着侧脸，一手拿着一张排满字幕的白纸，摇晃着，悬空的一只脚一下一下撞击着木桌，半眯的眸里传达着他的困倦。

        “是的。”德蒙站在椅子旁，安稳地如一座雕塑，整座宅子也只有一片死寂，偶尔溜进来的阳光，无法照亮这里的阴霾。

        “呐，好像没什么变化嘛，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斐多尔将纸拍在桌子上，起身推门离开，漫不经心地宛若在做一场小孩子的游戏。

        “是。”

        斐多尔很懒，懒到什么事都不想过目，但他的确是一个天才，不管是经营、管理、宣传、开发、创新……每一样，都被他弄得井井有条，办事绝不会犹豫，也绝不会后悔。有一个真理，这个世界上只有天才是有资格偷懒的。

        “你喜欢夏尔么？”斐多尔漫步在花园里，随意披起灰色的外套，白衬衫在阳光下晃眼，方口的粗高跟皮鞋敲在细碎的石子路上，有轻盈的回声。

        “我永远服从您的情感。”德蒙始终像一个冰冷的机器，如果说塞巴斯蒂安坚持着执事美学，那么德蒙是贯彻执事“绝对服从”的准则。

        “呵……混蛋。”斐多尔在德蒙的声音刚刚落下时，猛然转身，手背划过自己执事的侧脸。怎么，德蒙·考珀，你的骄傲呢。为什么那么多年都如此隐藏着，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听从我的执事，你是我的执事，不是一个只能被摆弄的棋子。

        “对不起，少爷。”德蒙迅速单膝跪地，丝毫没有慌乱，斐多尔阴晴不定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纵使他不常言语，却也是将斐多尔置于自己内心最温暖的地方。如果说，恶魔有心脏的话。

        “去弄干净，不要玷污宅子里最纯洁的地方。”斐多尔看着地上的血渍——从德蒙被戒指划破的脸上滴落——无情的说着，之所以称这里为净土，是因为一年前，斐多尔亲自设计请人修建了这个花园，为了自己的表妹——莎。

        “是。”简单地回答，没有辩驳。连他都不知道，恶魔究竟有没有心脏在跳动，至少斐多尔在眼前的时候，那个位置没有被掏空的、想要疯狂寻觅的渴望。

        “哥哥~！”德蒙刚刚离开，粉红色的少女就沿着小路跑来，扑进斐多尔怀里。“莎？？？”斐多尔有些惊愕，明明说好了让她乖乖待在家里的，怎么还是跑到这来了。他的下巴被少女头上的羽毛蹭得发痒，不自觉地想要推开她。

        “呜……”莎感受到了来自于兄长的阻力，放开手，抹着眼泪，“哥哥，你让我搬过来好不好。”

        “为什么。”斐多尔丝毫没有对那眼泪产生怜悯的意思，就连他都快认为自己有着近乎恶魔的冷漠。

        “笨蛋哥哥，一个人跟侍女们住，真的好无趣。她们又因为哥哥的缘故，不敢带我玩，呜呜呜，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工作的。”莎还是哭着……为什么啊，自己最想的就是眼前的人，真正见到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亲近，斐多尔总是这么冷淡。

        “呐。就让德蒙帮你搬东西吧，我这里可没有女孩子用的。”斐多尔竟然答应了。被拒绝过很多次的莎，欣喜地含着泪笑起来，再次紧紧抱住自己最喜欢的人。斐多尔则随手折下一枝黑色玫瑰，温柔地别在她精致的发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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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斐多尔站在高高的门前楼梯上，双手撑着手杖，支在地上，深蓝色的中长西装，领口处翻出白衬衫层层叠叠的花边，同样颜色的长裤，在膝盖下方几寸处被黑色的布带一圈圈紧紧缠绕，修出美丽的腿型。

        “伯爵好兴致啊。”塞巴斯蒂安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幽幽的笑着。

        “有些想念夏尔少爷了啊。”斐多尔将客人引进待客厅，缓缓地说出这暧昧不清的话，然后满意的看见塞巴斯蒂安充斥着敌意的眼神。

        “抱歉啊，这里没有红茶。”斐多尔看见德蒙奉上的浓茶，歪过头轻笑，“刚好今天没什么工作，可以好好招待塞巴斯蒂安先生。”

        “我家少爷邀请您去参加做客。”塞巴斯蒂安没有碰那个茶杯——浓烈的混着热气的香味，有不详的气息。

        “哥哥有客人啊。”莎穿着亮紫色的连衣裙，一层层相叠的白丝绸花边，随着她跑下楼的动作，顽皮的跳着。

        “呵呵，塞巴斯蒂安先生，这位是我叔父家的妹妹，莎。”斐多尔的目光仅仅在蝴蝶般的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便转换成他独有的微笑，他独特的味道。

        “两位并不像呢。”塞巴斯蒂安的怀疑而戏谑的目光随着红光掠过双眸。

        “啊哈，是的，虽然是一个姓氏，但血统的差异，是无法弥补的。”斐多尔嘴角的笑，似有若无的停着嘲讽。

        原来……是血统之别么。涉世未深的少女，欢喜的心重重地坠入了深渊，冰凉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是么。”塞巴斯蒂安随口敷衍着，脸上挂着道不明意味的笑意。

        “夏尔少爷的未婚妻，伊丽莎白·米多福特小姐，想必会跟莎很谈得来吧。”斐多尔也不回答，伸手拉过正在发呆的女孩，让她坐在身边，低下头用手抹过她眼角的泪，划到脸颊，与目光同样温柔的声音：“莎，一起去凡多姆海恩家的宅邸拜访好么。”

        莎深褐色的眸里，重新闪起喜悦的光芒，开心的笑了：“哥哥愿意带我一起么，真好~最喜欢哥哥了。”斐多尔抚着莎深红的发丝，灰色的眸含笑注视着塞巴斯蒂安。

        “小姐一起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塞巴斯蒂安优雅的笑容永远摄人魂魄，他的淡定从容，皆因他无所畏惧。你想要做什么呢，即使我现在不知道，但我总会知道。而你，永远无法打败我……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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