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城第三四五天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三队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去寻找灭神草。

        在林子里步行近两个时辰后，他们走到了林子尽头，前方是辽阔的草甸。

        雨后的草甸一片新绿，如果忽略那些四散的动物骸骨和几处被破坏的植被，这幅景象挺让人心旷神怡的。

        “开始吧，注意距离，方便照应。”夜烛吩咐道。

        十人立马分散开，寻找灭神草的踪迹。

        林中有树的遮挡，视线受阻，草甸不同，视野开阔，他们甚至可以看见离赤地边缘不远的无顶峰。

        祉望着宽阔的草甸及动物尸身，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贾道南说兽群会向未被毒雨影响的地方聚集，这话不假。但是，资源有限，为了争夺领地、食物，它们之间定会相残，也就意味着这里禽兽的数量未必会增多，但留下的必定是更为残暴的，实力至少在白炎鸟、角狼、甚至那头不知名巨兽之上。

        夜烛因为祉昨天推测的提醒，也想到这些。鸟蛋可以当作是三环迅蛇为了繁衍而提前搜刮完，但眼前一具具不同禽兽的骸骨，遗留的激烈打斗痕迹，让她不免忌惮下次碰到的怪物。

        事实上，即使没有一些怪物主动攻击，药材收集工作也不顺利。

        灭神草植株矮小，夜烛一行人需扒开茂密的植丛，才能知晓是否有灭神草被掩映于下方。

        同时草丛里暗藏一些毒虫爬物，一被发现，胆小的慌忙逃跑，胆大的以为领地被袭，直接发动攻击，让人防不胜防。一番辛苦搜寻下来，不少人中招。

        幸好这些毒虫爬物的攻击力、毒性普遍不强，中招的几人只是吃了一点苦头，没有性命之虞。

        搜寻两天后，得益于柳素发现了一处灭神草生长密集地，割下的草根总算可以勉强装满五个木箱格子，离目标还差一半。

        出城第五天，北边天空出现一条红烟。

        “太好啦！水师那一队已经找足药材了！”章承兴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难掩其中的激动之情。

        “嗯，我们也要抓紧。”夜烛微笑着回应，心里却想起那支四人医治小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在医治小队一事上与祉有分歧的柳素这两日也静下心来思考过，自己在情理上难以接受祉的选择，却能理解其中缘由。

        她不想与祉冷战，决定缓和一下关系。

        她一边扒拉着草丛，一边向祉靠近：“咳咳，你收获如何？”

        祉没瞧柳素：“尚可。”

        “哦哦，我也还行。”柳素吸进一口气，继续说，“那个……祉，前几天我骂你冷血，不要介意，你看事情太理性了……现在我也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毕竟你初来赤地城，还不太了解赤御军成员之间的情谊。”

        祉拔起两株灭神草，熟练割下根部：“我不在意，也不会改变看法。”

        “嗯嗯，没要求你改变，我们之间有不同才可以交流嘛。”

        祉没有接着答话，盯着一处看。

        柳素好奇，顺着她视线方向望去，看到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歇着一只红色蟾蜍，闭着眼睛，全身上下发出荧光，。

        “这蟾蜍长得跟长舌蛙好像，不过比长舌蛙大了一点。”柳素说道。长舌蛙侵入过赤地城几次，体型小，喜欢喷射毒液和甩舌攻击。

        “远离。”说着，祉往后退。

        柳素不解：“有危险？”长舌蛙在成群时破坏力才惊人，眼前这只红蟾蜍看着跟长舌蛙差不了多少。不过，她还是向后退了几步。

        祉解释道：“它太显眼。”红色，发光，还趴在高处的石头顶上，这两日她在草甸还没有见到过像这只蟾蜍一样引人注目的生物，要么它是不受欢迎的猎物，要么它就是捕食者。

        “啊！”右边响起一声尖叫，原来是一名新人被毒虫袭击，一时慌神，不小心叫得那么大声。

        祉立刻看回红蟾蜍，见它眼睛睁开，眼珠子转向尖叫声的位置，她预感到不妙，立即打开弓/弩。

        红蟾蜍嘴巴已张开，“哗”的一声，一条鲜红的长舌从它的嘴里窜出，直奔向那名新人。

        祉手中的箭飞速射出，但一碰到肉质弹滑的红蟾蜍舌头，就被弹开。

        此时，舌头已经卷住新人，就要飞回红蟾蜍这边。

        离它不远的徐秋雪提剑赶到，一剑刺向它。不料，红蟾蜍的鼻子喷出两道毒烟，毒烟弥散迅速。徐秋雪躲避不及，一碰到毒烟，立马不能呼吸，扔掉剑捂住脖子，挣扎几下后倒地不起。

        被缠住的新人也到了红蟾蜍嘴边，它的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足足能容下整个成人，然后边消化边把人吞下！

        新人在红蟾蜍口中惨叫几声后，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整个过程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柳素看呆，她想不到这只蟾蜍比普通的青蛙大不了多少，居然能吃掉整个人，无论是毒性、攻击力还是防御性都比相像的长舌蛙高了几倍。她握紧手中的剑，准备作战。

        剩下的夜烛几人注意到这边情况，匆忙赶过来，也被眼前景象震惊。

        夜烛做出撤退的手势，一瞬之间已有两人丧命，她直觉这只红蟾蜍不好对付。

        红蟾蜍则没有进一步动作，合上眼睛，像在闭目养神。

        九人缓缓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

        然而，刚走没几步，九人就无法再退——后面出现一大圈长舌蛙，拦住去路。

        “呱。”红蟾蜍忽然鸣叫一声，这群长舌蛙立即喷射出毒液，几人连忙躲避。

        “西南方向，撤！”夜烛迅速认清形势，看准那里的长舌蛙数量少，决定从那突破。

        章承兴跑在最前头，点燃一支火把，又掏出个酒壶，含住一大口酒对准火焰一喷。

        “呼——”火球汹涌滚出。

        周乐安也追上喷出一个火球，虽然他不擅长拳脚功夫，但这类花招还是会的。

        长舌蛙惧怕火，这是以往与它们缠斗时，赤御军无意中得到的经验。

        经验再次奏效，无论是毒液，还是舌头，只要接触到火，毒液燃烧蒸发，舌头惧怕萎缩，再加上其余几人刀剑火把伺候，长舌蛙渐渐后退，西南角终于出现一个小缺口。

        为此，三队这边也有不少人受伤，还有一人被毒液毒瞎双眼，不慎掉入蛙群，被它们蚕食殆尽。

        形势严峻，夜烛指挥道：“你们快，我殿后。”

        章承兴、周乐安向缺口两边继续喷火，扩大口子，祉、柳素则帮着夜烛殿后。

        祉又挑飞一只长舌蛙，但她的余光一直不离那只一动不动的红蟾蜍。

        果然，在他们就要逃离长舌蛙包围圈时，红蟾蜍再次大张嘴巴，飞快伸出长舌。

        “它来了！”夜烛喊道，她也没忘关注红蟾蜍的动向。

        祉把手中火把掷向红蟾蜍的舌头。结果，它丝毫没有畏惧，舌头弹开火把，直奔目标——所造火势最为凶猛的章承兴。

        “章大哥小心！”夜烛挥剑砍向舌头，依然被弹开。

        章承兴转身，朝红蟾蜍的飞舌喷出一个火球，没有起效。通红的舌头穿过火焰，紧紧缠住章承兴的双手，他的双臂止不住发抖，手中的火把和酒壶掉落在地。

        祉急中生智，把刚刚还未丢掉的几个灭神草花朵一把扔在舌面上，花瓣碰上唾液就溶化，两毒相争，居然是灭神草暂胜一筹。

        红蟾蜍吃痛，放开了章承兴。

        然而花瓣太少，红蟾蜍很快察觉到疼痛消失，把缩回一半的舌头又甩出去，这次的目标是周乐安。

        夜烛先一步察觉，推开周乐安，扫剑抵挡。

        不料，红蟾蜍的舌头前端居然可以分成两瓣，一瓣跟夜烛的剑相斗，另一瓣要缠上她的腰。

        祉投出飞爪钩，钩住那另一瓣，可顷刻之间，钩爪就被唾液熔化，祉只拉回半个爪子。

        不受影响下，这瓣舌头捆住夜烛，往回收。

        “夜烛！”柳素大喊，一失神，长舌蛙的毒液当面袭来……

        祉想追上，却跟不上其速度，身上也没有剩余的灭神草花瓣，之前几天她们搜集的只是灭神草的根。

        还有什么办法？祉望着夜烛远去，不断思索着。

        被困住的夜烛没有放弃，不停挥剑。当离红蟾蜍越来越近时，她决定放手一搏，把剑对准它的脑门投掷出去。

        红蟾蜍眼球转动一下，上下甩动舌头，使长舌成波动状，一个“高峰”恰好出现，挡下夜烛的剑。

        此时，夜烛离红蟾蜍只剩几步远，众人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就在这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红蟾蜍忽地一跳，伴随着呱呱惨叫，舌头竟然松开夜烛，自己往嘴里回缩！而且一收回舌头，红蟾蜍就跳下岩石，消失在草丛中！

        发生了什么？众人疑惑不解，他们脚边的长舌蛙见头头走了也纷纷散去。

        祉最先回神，跑到夜烛身边。

        坐在地上的夜烛披头散发，身子微微颤抖，手里握着一只断掉的绿簪。

        “发生什么了？”祉问道。

        夜烛摇摇头：“其他武器拿不出，我就拔下簪子插它的舌头，没想到真的插得进去，然后它就放下我跑了。”她把手掌展开，给祉看簪子。

        簪子断成两截，仍可看出它做工精致但花纹简单，簪身只有三条细纹，在簪头合并成一个“术”字，诡异的是，细看簪子，能发现它在发出微微的绿光。

        祉问：“这簪子用什么材料做的？”

        “不知。这是我带进城的，城中居民都没有见过这种材质，可以说，它是我唯一的身份线索。”

        祉这才注意到夜烛语气不太自然，似乎在隐忍什么：“受伤了？”

        “我……”夜烛话未说完，晕了过去，她的腰间逐渐有血渗出，那里正是红蟾蜍舌头绑住她的地方，唾液的毒素已经渗进。

        祉拦腰抱起夜烛，带回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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