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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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干了水的荷花池底，铺陈着一块块白楞干涸的淤泥，因晨起时落过一场小雨，咧开的口子里翻出一股深涩的土气。
仿佛在嘲笑栏杆上这个投水不得的傻子。
元女祝哭丧着一张脸。她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这荷花池里不仅没荷花，更是没有水。
眼下她这投水没水，下地没脸的境地，怎么看都是骑虎两难。
正当元女祝思忖到底该如何让这个过分丢面的场面，得以落个圆满些正经些的结局之时，打昭妃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
“怎么宫门外连个当值的也没，昭妃姐姐又纵着你们偷懒去了？”
宫女太监们纷纷回身跪下，“温妃娘娘。”
昭妃也回过身，笑道：“我当是谁，你来了。”
温妃紧走几步凑过来，“大老远就瞧见乌泱泱一片人围在这里，是在看什么热闹。我寻思皇上不是说过，月底才给咱们整修荷花池子么。”
说着，温妃往荷花池那里一瞧，也愣住了。
“这、这是……”
昭妃不甚自然地轻咳一声，冲栏杆上粉白身影招招手，“祝儿，过来问温娘娘安。”
得了台阶的元女祝老老实实地爬下来，做出一副规矩模样，小跑到昭妃温妃跟前，一矮身；“温娘娘安。”
“哟哟哟快起来，哪这么多规矩。”温妃伸手将她扶起来，仔细打量她，“这是祝儿啊，病了许久，这是大好了。”
“多谢温娘娘记挂，已经好了。”元女祝这会儿一副恭谨孝顺的模样，低眉垂眼的，脸上的泪痕还未风干，眼角也红红的，搁在温妃眼里，显然是受了一肚子委屈。
温妃心疼地拿帕子轻拭她脸颊，“这是怎么了，这般委屈？”她转头望向昭妃，“昭妃姐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昭妃轻叹一口气，拉过温妃和元女祝的手，“走吧，进屋再说，外头热。”
屋里，温妃和昭妃吃着点心喝着茶，又听元女祝复原了一遍那日的场景。
“确实太过分！”温妃一拍桌子，震得摞起来的点心都抖了两抖，“祝儿莫伤心，等你二姐姐回来，我叫她好好帮你出口气。”
“你呀，长安好歹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你怎么好老叫她做这种事。”昭妃劝阻道。
“大将军也是人啊，”温妃自有一套理论，“什么位子头衔，都不妨碍她给自家人出气。”
“二姐姐快回来了吗？”元女祝好奇问道。她记得系统给她的那张纸上，退婚之后就是要见她二姐姐了。
“快了快了。”温妃喜笑颜开，“我今日来找你母亲，就是因为长安刚刚递了信儿回来，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一应都给带回来。”
“二姐姐打仗赢了？”元女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自然是赢的。”昭妃也面露喜色，“那可是长安啊。”
谈了一会儿她的二姐姐长安公主，话头又拐回到她和准驸马身上来。
“祝儿的婚事，本就是太上皇亲定的。你也知道，太上皇同魏丞相家，本就是远房旁支的亲戚，退婚这件事，大概还是要看太上皇意思。”
“怕什么，”对比昭妃的层层思虑，温妃倒显得直来直往多了，“咱们祝儿早些年不在宫里，魏家孩子也不被婚约束缚着，指不定心里头有多少好姐姐好妹妹了。若是心里没咱们家孩子，何苦还要咱们家孩子巴巴地贴上去，像什么话。再者，”温妃突然放轻了声音，“我可是听说了，魏丞相家那孩子，可是有喜欢的人的。”
昭妃也好奇地支起耳朵，“是哪家的女儿？”
“户部孙员外的千金。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玩的。”
“孙员外？”
“他儿子在长安手底下当差，主管粮草。”
“哦，是他啊。”
“是啊，所以，”温妃转向元女祝，安慰她，“祝儿别难过，你们这婚事铁定成不了的。不仅成不了，皇上哪天问起来经过，少不得要罚他们一通，你就放宽心吧。”
元女祝抽抽鼻子，柔声柔气地回道：“嗯，谢谢温娘娘。”
目送元女祝出了门，昭妃和温妃这才正经起来。
“祝儿说的可是真的？可有旁人佐证？”温妃脸色严肃。
昭妃摇摇头，“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一个都没看到，只礼部郑郎中的老二全程在侧。”
“那不就结了！”温妃一拍大腿，“叫老二改天去问问郑家的老二，看看情形是不是大差不离。若当真如此过分，还有人证在，皇上那边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那臭小子的。”
昭妃突然哎呀一声，“说起来，祝儿还没跟郑家老二道过谢呢吧。”
“那不正好，”温妃乐了，“老二进宫的时候，叫他带上祝儿出宫散散心，顺便到郑家去看看，这事儿知道的人多了不好，就老二和祝儿去就成。问过后如实禀告给皇上，皇上自有定夺。至于太上皇那边……”
温妃拍拍昭妃的手背，安慰道：“就让他们母子俩自己个儿解决去，咱们别去凑，万一落个不是。一个外人一个自己人，太上皇心里也有数的。”
太上皇心里确实是有数的。只不过数的位置有点偏。
当天晚上，彤管就过来唠了会儿嗑，絮絮叨叨地，将下午情形全盘托出，一个字都没漏下。
太上皇越听越生气，连饭后的点心都一口没动。
“都入夏了，昭妃温妃宫里的荷花池还没修整好？皇帝怎么做事的，叫工匠们赶着给我修皇陵去了吗，腾不出手把俩荷花池子弄一弄？”
“你们那天跟祝儿出去，都叫谁一起去的？皇帝是不是随便指了俩侍卫就叫你们出去了？连公主都护不住，一个个的都打发到庄子里喂猪去吧！”
“魏家那小子，一点礼数也不懂。他爹怎么教他的，老来子宠个无法无天了还，敢对公主指指点点散布流言的。叫皇帝明天下了朝过来一趟，我有话同他说。”
彤管回去的时候，太上皇千叮万嘱，要她记得明日早开宫门，明早会有嬷嬷送粥过去，给三公主用的。
已经回到宫里无所事事的元女祝，在库房里呆到了晚上吃饭才出来。
自她以三公主的身份回宫，便得了好些新鲜玩意儿。摆出来的就已经一大堆，库房里更是满满当当。
元女祝本打算挑个几样出来送礼用。谁知道越挑越花眼，竟然在库房浪费了如此长时间。
入睡前，系统又把她捞去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宿主，我们是甜文】
“我知道呀。”元女祝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有什么新东西给我吗？”
依旧是一张纸，纸上的字总算过了百。
标点符号加起来算的那种百。
元女祝粗略扫一眼，大概讲的就是退完婚见完二姐，要开始拉近和郑璟仁的关系。纸上详细介绍了郑璟仁的家庭状况，家里几口人院里几间房地里几亩田远房几多亲戚……
她甚是无语。她一个公主，有必要在乎攻略对象的家世家产吗。
她只在乎她的攻略对象干净不干净。
“所以，”元女祝抬起头问系统，“郑璟仁干净吗？”
系统大概没搞懂她的意思。
【啊？】
“我是说，郑璟仁，有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无论是体表的还是更进一层的，无论是什么性别的。”
【啊？】
“看来你不知道咯。”元女祝摇摇头，“算了算了，到时候我自己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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