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氏族鼠为工程术士巴勒昆特.马兹奎克呈上食物，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是因为工程术士巴勒昆特的心情很不好，一个不小心送餐的鼠人自己就会变成工程术士嘴里的食物。

　　巴勒昆特的双眼紧闭，正聚精会神地在脑中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的氏族鼠。

　　地下城的鼠人部队损失很大，虽然仍有两个爪团大约六千多个氏族鼠的庞大军队规模，但这些氏族鼠的士气低下，不堪再战。

　　并且阿尔佳利斯下水道里通往地下城的道路都被封死了，斯卡文的部队无法利用便捷的地下通道，和遍布全城的下水道达到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

　　该死的矮子玩意！巴勒昆特在心中怒骂矮人，封闭下水道的手法他很熟悉，是矮人的手笔，这些矮子与斯卡文鼠人作战的时间之长，需要用世纪来计量。

　　鼠人知道怎样才能杀死矮人，矮人也知道怎样才能限制斯卡文鼠人，所以阿尔佳利斯的下水道被封死，一定是矮人在捣乱。

　　说到矮人，巴勒昆特就想起了矮人的另一个宿敌，绿皮！他们正在自己的头上战斗呢。

　　地上的战斗打得很激烈，但人类玩意很顽强，即便绿皮的军队规模很庞大，却一直无法突破城墙。

　　也许我们可以帮帮他们？巴勒昆特思考斯卡文鼠人与绿皮有没有达成合作的可能。

　　绿皮与鼠人合作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矮人。

　　在过去，矮人还没有如此衰弱的年代，为了攻陷群山中那些坚固的矮人要塞，绿皮与斯卡文鼠人有过许多次合作。

　　绿皮从地上攻击要塞城门、城墙，斯卡文鼠人从地底攻击矮人的宝库、粮仓，如此一来腹背受敌的矮人绝对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当然这种联盟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用来背弃的，在没有了共同的敌人后，无论是渴望战斗的绿皮还是贪心不足的斯卡文鼠人，都不会对自己所获得的东西感到满足。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巴勒昆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打算很精妙，一定能把阿尔佳利斯的人类玩意杀个精光。

　　这时送饭的氏族鼠刚刚把手里的食物放下，准备赶紧悄悄地离开，可兴奋的巴勒昆特睁开了眼睛，吓得氏族鼠散发出一阵阵恐惧的恶臭。

　　巴勒昆特讨厌这种味道，就像哀伤和哭泣之于人类，恐惧的恶臭对于鼠人来说，意味着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当一整支斯卡文鼠人军队都散发出这种味道，也就意味着距离战败不远了。

　　这只氏族鼠又死了，不过与之前在这间房子里死去的氏族鼠相比，他的模样还算完整，留了个全尸。

　　巴勒昆特杀死这只氏族鼠并不是为了发泄，而仅仅是讨厌，所以用手臂上的勾爪武器显然比动口撕咬更合适。

　　“刺客！艾辛家的刺客到哪儿去了？”

　　循着工程术士巴勒昆特的声音，两只在门外等候命令的氏族鼠走了进来，但显然他们的身上也散发着令巴勒昆特讨厌的恶臭。

　　……

　　绿皮的营地很大，将整个阿尔佳利斯城都围了起来，毕竟要容纳将近一万个绿皮，不显现在的绿皮营地显得空荡荡的，毕竟这里只剩下六千多个绿皮了。

　　实际上绿皮并不会搭建营地，或者说他们与人类、矮人不一样，搭建营地只是顺手为之。

　　骨头架子、破木头、烂兽皮是绿皮营地里帐篷的主要材料，与其说是帐篷，不如说是牲畜圈栏，堆积如山的粪便让人很难相信住在这里的是一群有智慧的类人生物。

　　“waagh！”

　　一群兽人小子正在满是粪便的泥坑里打架，拳头拼了老命似的往其他兽人的脸上招呼，鲜血与獠牙是最轻微的代价，被活活打死在兽人小子的角斗场并不罕见。

　　几个心思敏捷的地精钻进兽人的角斗场，在这一群兽人小子的队伍里左右横跳，小心躲闪着一下能把自己的腰给踹断的兽人大脚丫子，捡拾粪土里的兽人獠牙。

　　牙齿是绿皮种族的货币，这些怪异的种族对于巨大的牙齿有着难以言说的喜爱，牙齿越大在绿皮的价值体系中就越值钱。

　　所以兽人小子那一嘴大獠牙就是绿皮种族的“大票子”，地精的那一嘴小牙就相当于绿皮的“零钞”。

　　传说蜥蜴人曾经用一颗暴龙的牙齿雇佣绿皮作为雇佣军，考虑到暴龙的巨大体型，那种牙齿在绿皮的价值体系中大概率等于“狗头金”吧。

　　绿皮这个种族很神奇，他们即便牙齿全部被打掉，只要还有命在没有死，牙齿就可以迅速长出来，而离开绿皮的牙齿在离开嘴巴后会快速腐烂。

　　如此看来绿皮的牙齿似乎天生适合当作货币，既不会因为太多而发生通货膨胀，也不会因为稀缺而通货紧缩，更不用考虑财源枯竭的问题，只要小子们无穷无尽，牙钱就是无穷无尽的。

　　“waaagh！”

　　军阀老大乌鲁克.碎牙一声怒吼，想要把混乱的兽人角斗场给稳定下来，但已经打上头的兽人小子哪里肯听话，纷纷抄起拳头继续往其他小子的脑瓜子上招呼。

　　乌鲁克发现自己的话没起到作用，于是亲自下场，跳进角斗场准备以理服人，一拳揍翻一个兽人小子，这的确是“以理服小子”，毕竟对于绿皮来说拳头就是硬道理。

　　角斗场里最终只能有一个兽人能站着，那就是最大、最绿、最强的，很明显军阀老大乌鲁克一直站到了最后。

　　“混蛋小子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找人类虾米打架？”

　　乌鲁克指着阿尔佳利斯的方向，质问这些兽人小子为什么不向着人类虾米的城墙发动进攻。

　　“虾米有石头墙，打架打不爽！不waaagh！”第一个兽人小子回答道：“俺寻思石头墙不好，不waaagh，俺不去！”

　　“俺要当大只佬，俺们没有大只佬，俺寻思俺能成大只佬！”

　　这个讲话的兽人小子还挺有上进心，想要当大只佬。

　　“戈隆老大在石头里面，在人类虾米那边，那是个大只佬，俺寻思俺们得打一架，整出个大只佬战帮来。”这个兽人小子的话听上去还有几分道理：

　　“小子可打不过大只佬！”

　　在河滩阻击战中，蓝脸部落的大只佬战帮全军覆没，连带着战帮老大戈隆都被杀死，变成了马格努斯的马仔。

　　所以当戈隆带着一群兽人小子，与攻击城墙的蓝脸部落绿皮战斗时，往日的大只佬余威仍在，不少绿皮直接掉头就跑，逃跑的绿皮里面可有不少都是兽人小子。

　　“俺更大！俺更强！”是兽人大只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如此一来，作为大只佬战帮老大的戈隆更是又大又强，即便是比起部落的军阀老大乌鲁克，碎牙来说，戈隆也相差不多。

　　“waaagh！俺要小子们立刻攻击人类虾米！”

　　乌鲁克强行下达命令，让手下绿皮跟着自己向阿尔佳利斯的城墙发动进攻：“拆了虾米的石头墙，打掉丫的虾米脑袋，俺们走！打架！去waaagh！”

　　不过新一轮的进攻是那么的无力，野战投石机的石弹、弓弩手的箭矢让这些绿皮还没登上登墙就吃尽了苦头，最终乌鲁克也不得不在箭矢的威胁下选择后退。

　　一个兽人小子挥舞着自己的大拳头说：“俺不明白为什么要揍那些人类虾米，石头墙明明比俺的拳头还硬，俺们应该去没有石头墙的地方打架！”

　　“就是就是，俺的大轮轮又没法冲到石头墙上去，俺好久都没法开着大轮轮干架了，一点儿也不waaagh！”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地精，他驾驶着一辆地精狼战车，但攻城战没有战车的发挥余地，显然这个地精因为无架可打很不满。

　　这种抱怨在蓝脸部落的部落中慢慢传开。

　　虽然为了自己的脑袋不被打飞，暂时还没有绿皮胆敢傻乎乎地跑到军阀老大乌鲁克.碎牙的面前这么抱怨，但这些足以证明蓝脸部落绿皮的不满。

　　乌鲁克组织的这一场waaagh很大，可因为在阿尔佳利斯城墙下所经历的挫折，这些绿皮逐渐丧失耐心与信心。

　　就在乌鲁克为此部落的这种变化而感到愤怒、焦躁不安的时候，随军的地精萨满来到他的身边。

　　乌鲁克很不喜欢这个地精萨满，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个跟着戈隆的兽人萨满。

　　萨满在绿皮的社会里有着极高的地位，他们能直接与搞毛二哥沟通的绿皮，也能自主选择想要侍奉、效忠的对象。

　　兽人萨满并没有选择侍奉他这个部落军阀老大，反而是加入了戈隆的先锋部队，最后丢了自己的性命。

　　“乌鲁克，不要焦急，搞毛二哥会摧毁人类虾米的石头墙的，只需要一点点耐心，一点点时间就好！”

　　地精萨满讲话时手舞足蹈，蹦跳不断，显然是因为他脖子上挂着的致幻蘑菇导致的。地精萨满宣称正是通过这些能要命的致幻蘑菇，他才能与搞毛二哥见面，并向绿皮传达二哥的话语。

　　不过乌鲁克还是发现了端倪，地精萨满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气味，某种在地下发霉、见不得光的动物。

　　显然这个地精萨满接触了某些奇怪的种族。

　　于是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里，蓝脸部落都没有向阿尔佳利斯的城墙发动新的进攻。

　　难得的平静时光，不过这一时的平静是为了掀起更大的风波。

　　乌鲁克利用这些时间整顿部落，把所有敢于乱讲话的绿皮都给狠狠揍了一顿，在他的拳头下，部落稳定了不少。

　　兽人小子们利用这一周互殴，整个营地的地上到处都是小子们从嘴里掉落出来的“大票子牙钱”，直到最后整出了一支新的又大又强的大只佬战帮。

　　地精们动用他们那怪异、奇特的小脑袋瓜，用各种各样的废旧材料制造战争器械，不仅是战争器械，还有生物兵器。

　　几只与众不同的史奎格被地精牵引到乌鲁克的面前，这些史奎格的身体冒着黑烟，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它们体内高温，嘴里喷出滚滚热浪。

　　这种爆炸史奎格令乌鲁克非常满意，因此他给这些地精奖励了一大把“大票子牙钱”，虽然拿到牙钱的地精转身就被其他绿皮给抢了个精光。

　　在一周后，地精萨满告诉乌鲁克可以进攻了，阿尔佳利斯的石头墙一定会倒塌。

　　绿皮那经典的战斗再次响起，新一轮的进攻开始。

　　“waaaagh！”

　　……

　　阿尔佳利斯的斯卡文地下城溜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十几个矮人与一个人类，他们在复杂的地下通道中行色匆匆却毫不慌乱，越发接近自己的目的地。

　　矮人头领伯克利一脸惊讶地看着队伍里唯一一个人类，夜行者斯内克，他对这座地下城过分的熟悉。

　　就像回家了似的。

　　即便伯克利以一个常年生活在地下的矮人视角来看，斯内克这个人类对于这座地下城还是熟悉得过分了。

　　这可不是矮人那温暖、雄伟、亮堂的山腹城市，这里是斯卡文鼠人的地下城，显然如此熟悉这里的斯内克，所经历的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阿尔佳利斯已经被蓝脸部落的绿皮军队团团包围，想要走城门进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并且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并非来此寻死。

　　于是地下通道就派上了用场，伯克利决定进入阿尔佳利斯的斯卡文地下城，然后到达城内的下水道。

　　虽然阿尔佳利斯的地方通道是鼠人挖掘的，但矮人才是地下的主人，在遥远的过去矮人曾利用地下挖出的通道，将整个旧世界所有的山脉都连通起来。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伯克利对鼠人挖掘的通道非常看不上，在他的眼里这些都不能算交通道路，只是动物的巢穴、洞窟，肮脏、恶臭还复杂如迷宫。

　　就在伯克利在心里不断批评这些地洞的时候，一支斯卡文鼠人的巡逻队与他们的队伍遭遇了，一番交战后斯内克用十字弩射杀最后一个企图逃跑的鼠人。

　　伯克利很意外。

　　与鼠人巡逻队遭遇并发生战斗没有令他感到意外，他所担心的是为什么他们进入斯卡文地下城这么久了，行走了如此遥远的一段距离，才遭遇了一支鼠人。

　　这座城里的斯卡文鼠人呢？他的主力部队呢？伯克利的心中越发担忧，忍不住催促道：

　　“小伙子们，加快脚步，我们得快点儿！”

　　听到这句话后，夜行者斯内克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开始为整个矮人队伍带路，他们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因此行进的速度变得非常快，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鼠人部队。

　　很快矮人就来到了连通着阿尔佳利斯下水道的洞口，这里被石头封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不过这里是矮人封的，矮人自然也能拆。

　　队伍里的矮人矿工上前，一阵敲敲打打地摸索之后，将背上的雷管炸弹塞进墙体的缝隙里，点燃引线后他迈着小短腿一阵狂飙，逃离雷管炸弹的爆炸范围，接着支起耳朵准备听自己的杰作。

　　洞口是炸开了，但是这爆炸的动静实在是有些过分，巨大的响声后是一阵地动山摇，所有人都对这种动静猝不及防。

　　伯克利向矮人矿工瞪去质问的眼神，指责他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生怕不会被鼠人发现吗？

　　但矮人矿工表示很无辜。

　　“先祖在上，这绝不是俺搞出来的，俺只埋了一根雷管炸弹，哪怕在上面镶嵌爆炸符文，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响动！”

　　就在爱人矿工说话的功夫，又是一声爆炸响起，但这次只有响声，没有地动山摇。

　　矮人矿工急忙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仔细听了一会儿说：

　　“这爆炸是来自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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