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平安夜与启明星

不要相信任何人，杰森陶德。

        又，是的，又是这一句话。

        在没有遇见伊斯特拉之前，他曾经将其奉为圭臬。在他快要忘却那股紧迫感时，布鲁斯和贝拉接连提醒他，反倒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显然，贝拉被名为过去的黑影重新缠上，不论说什么，她也只会坚持她所确信的。

        以安迪的失踪为分割线，她已经不会再属于“互助小组”了。

        最多作为一个来自东区的朋友——站在“互助会”的角度。

        杰森想，安迪大概就是那种……团队润滑剂。平常是任人揉捏的好脾气、弱势角色，直到少了他之后，分崩离析的几个成员才开始互相推诿。

        理科教师的授课内容已经远远落后于他的蝙蝠特训，杰森没有心情看书，坐在窗边百无聊赖。

        花坛像被碾过一样破破烂烂的，走廊上有工人在维修护栏，当初安迪跨的那几个立柱间的石椅子也没了。

        而安迪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加上从下往上瞟人的小动作令他感到不适与不屑，杰森似乎真的没有给予对方更多的关注。

        直到安迪叙述了薇薇安的故事，他才产生了那么点共情……

        啊，说起关系好，伊斯特拉才是真正与安迪有共同话语的那个。

        【伊斯特拉？】他小心翼翼地问，【安迪失踪的事情……你会难过吗？】

        从女孩们把他揪出去到现在为止，好像一直是她在安慰他。

        毒藤女事发，“薇薇安”本是他一时兴奋说了出来，蝴蝶效应之中有他的那一份。如果他的思路更加完整细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伊斯特拉回答的很快。

        【其实……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并不认为安迪“失踪了”：

        即便可能是形势所迫，他只是……“离开”了。作为朋友，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比他单独留下面对烂摊子要好得多。】

        杰森眼前回放起布鲁斯手里的一沓资料，咀嚼着“作为朋友”这几个字眼，难免有些苦涩。

        【比起我，你更像是被夹在两边中间的那个。】

        他描述着事实。但在个人情绪上，杰森更希望伊斯特拉倾向于他这一边。

        伊斯特拉停顿了一小会儿，缓缓补充道：【安迪一直在找薇薇安，那么，即便现在不走，他总有一天会去的，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选择。】

        【这和你同意我成为蝙蝠侠助手时是相同的吗？因为是……朋友的选择，所以你总会选择支持。】

        杰森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自从他成为了韦恩家族的一员后，伊斯特拉很少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更多地进入了幕后，像是拱手把他送出去一般，只是注视。

        早上他已经夸下海口想要更多地“越线”去了解她。在牵涉到幽灵小姐生存方式的问题上，既然她不会多说，那就由他来问。

        【因为这本质上还是“他人”的人生。】

        他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本质”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嗯？】

        伊斯特拉倒是饶有兴趣地继续和他绕口令：【杰森，你和安迪是有不同的。我并不会真正介入到他的生活，只能对他的选择马后炮似的表示尊重。而你，就事实而言——我在和你分享每时每刻。】

        杰森捂住了眼睛，很好，到最后他还是会被她的论调安抚到。

        【我总觉得你在强迫自己做一个“接受者”。】他摊牌，反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然后在受不了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走。】

        在碎掉的蝙蝠车前窗，伊斯特拉附身黑猫时，某些瞬间，杰森有一种她随时都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感受。

        并不是说她是个约定的破坏者，而是更多的从她本身的情绪出发。

        【好像……有点难以反驳。】令杰森惊讶又惊喜的是，她大方地承认了他的指控，【毕竟作为幽灵、和我那时依赖于母亲而存在的情况太像了。】

        杰森想要的是这些，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一般而言，对方落寞地说起“mymother……”时，都要接一句“oh，iamsorry”才对。

        对于追逐这主角团正在进行时的故事的读者而言，或许npc的过往人物小传只是锦上添花；于他而言，恋旧情怀与对幽灵小姐的在意感冲破了一小层交际中名为懂得退步的薄纱。

        【告诉我吧，伊斯特拉。】杰森偏不，他要冲。

        【我以为我成年后已经是新时代独立女性了呢……】幽灵小姐嘟囔着，【好吧，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童年？】

        ……

        下午，学校交代完假期注意事项就放学了，其实从早上开始，大部分人早就无心工作与学习。

        所幸植物危机时爆发的品类是牵牛属，圣诞树的各种另类都和它搭不上边，哥谭人很快调整好心情投入节日。

        听完伊斯特拉那个简略又弥漫着无奈的经历，杰森略微下沉的心情又和街道上成对的人群格格不入了。

        现在才2000年，其实按照她的叙述，东风才刚刚出生，他或许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但扰动东风原本的生活轨迹会不会让伊斯特拉瞬间消失？

        杰森简单摆弄了轻重缓急，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不论如何，现在伊斯特拉遇见他了。

        男孩愈加决心要将新的生活拖入正轨，他想和她分享更多的好事，过去是一层摇摇欲坠的基底，他们可以互相支撑，得到更美好的未来。

        这些都是在犯罪巷时，杰森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的事情。

        【我们现在甚至有了一只猫。】伊斯特拉哼着“还没有被写出来的，因为她是穿越者，所以他能够提前享用”的未来圣诞歌，把男孩的思绪拉回街道和商店之中。

        【我以前还没有机会养宠物。唔……这个牌子的猫粮看起来还不错？】

        猫砂是比较便宜的，幼猫猫粮花掉了他攒下的一部分零花钱，最贵的则是营养剂补剂以及驱虫药品。

        尚未做足功课的两人看到价格时都倒吸凉气，最后仅仅浅尝性地拿了几个零食罐头。

        每周五美元零花钱还要靠做家务赚，养活小猫咪道阻且长。杰森开始希望布鲁斯给的圣诞礼物是一张支票了。

        也许和阿弗打一声招呼，小猫咪的衣食住行立刻会被安排到位，只是杰森还想挣扎一下，至少让他来解决其中一样。

        “嘿……”

        杰森到家，便看见迪克格里森用抱小孩的手法捧着黑猫，还作出飞高高的姿势。鉴于对方胳膊上那几条爪痕，他还能心跳平稳地提醒对方，不要随便玩他的猫。

        “嗨，杰森。”迪克听起来并没有参透他简短语气词中的含义，举着猫咪转了一个圈，分出一只手和他打招呼，“这个小家伙叫什么来着？eas……”

        “伊莎贝拉。”他一瞬间有些心惊肉跳，立刻接话，“你会吓到她的。”

        说实话，小猫咪被迪克rua的比早上乖顺了很多。

        差点破功的杰森应着伊斯特拉的劝，索性随他的大哥去了。

        在杰森放下猫粮时，阿弗和布鲁斯推着一棵冷杉树进了大门。迪克松开绿眼睛的伊莎贝拉，帮忙把平躺下来的圣诞树扶正，杰森则把周边的家具再挪开了一些。

        伊斯特拉发出赞叹。

        这棵树的大小已经抵得上彼时公园街核心商区的公共圣诞树，也就是韦恩大宅的一层通高大厅能放得下它，同时，凡人里凑齐蝙蝠侠和夜翼才恰巧有不靠辅助装置把它立起来的力量。

        伊莎贝拉从墙角踱来绕着男人们的脚转，迪克一时分心，重量压到了布鲁斯那边，重压下能够听见男人肌肉紧绷的嘎吱声。

        杰森叫上伊斯特拉上前帮忙推了一把，树干完全垂直了。

        看来是需要四个人的力量才能竖起来。男孩拍了拍手，抬头看向尖尖的树顶。

        “阿卡姆精神病院和黑门监狱暂且稳定，经历了植物化——社交圈染指毒品的名流们还没缓过来，也不必再举办韦恩圣诞宴会引流。”布鲁斯与他目光相接，举起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次会是不错的一个圣诞节，我们五个一起。”

        五个？

        他，布鲁斯、阿弗、迪克……刚刚得到了名字的伊莎贝拉。

        杰森心里默默地再加了一个一。

        【阿弗做了很多小点心！】伊斯特拉紧接着催促他打起精神，【装饰圣诞树是大工程，我们先填饱肚子。】

        也许其实并不需要他虚空地添一笔加法，幽灵小姐会以她的形式宣誓存在。对，他的伊斯特拉一向擅长于手工与涂鸦。

        最高的攀登梯离树顶恰巧矮了比一个布鲁斯稍微高一点的距离，杰森被举了起来，拿着那颗伊斯特拉折的伯利恒之星，稳稳地放到了云杉尖端。

        “我居然没有想到金属片焊接的星星太重了……”禅精竭虑布鲁斯也有失算之时。

        布鲁斯叹息，他认认真真用切割模具做的蝙蝠镖同款材质星星，没能为他获得圣伯利恒小甜饼锦标赛冠军，即便掂在手里质感满分，放到树顶直接砸下来可不算合格。

        金色卡纸折成的多面体装饰在水晶灯照射下不落后于商店贩卖的亚克力模具星星。

        迪克倒是和杰森所见略同。只是比起操控自己身体，杂技出生的男人对付卡纸和画笔的功夫逊色太多，利用尺规工具计算角度和折叠面时，杰森已经完成了令人惊叹的工作。

        大哥知难而退，抓着伊莎贝拉的小爪子，蘸了水溶颜料，在彩带上按小梅花，且乐此不疲。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世界上唯一一颗。”迪克说。

        “哇……这个附加价值听起来有些肉麻。”杰森嘴上这么回复，却不由地笑了起来。

        《圣经》中描述称，“伯利恒之星”是指引东方三贤士到达耶稣出生地的关键。

        很凑巧，东方，east，伊斯特拉。他和伊斯特拉一起折的，从他出生至今，唯一一颗放到真正的圣诞树上的伯利恒之星。

        阿弗同时也完成了小甜饼烘培，星星形状的小甜饼，整整一盘。

        管家大步走向男孩，行了个标准异常的英伦送餐礼：“看来是杰森少爷赢得了比赛。”

        “咳，我们都有努力。”男孩仿佛是害羞了一般摸了摸鼻子，接过盘子拿了最上面的两块饼干，然后把盘子递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跟前，“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一语双关，迪克和猫猫爪印彩带，布鲁斯帮忙挂上了伊斯特拉牌金色星星，吃到小甜饼的大家都沉浸在美妙的味道和氛围里。

        阿弗偷偷拿出了手帕蹭了蹭眼角。

        “这一定是这些年最棒的一次圣诞节。”

        ……

        晚餐后，到了互相拆礼物的时候，大家重新聚到了圣诞树旁边，从一堆盒子里找到给对方的那一份。

        布鲁斯给迪克的是一套新装备，加强了防水、耐热功能，并改进了上衣背后的卡槽，之后夜翼可以更方便地收纳武器，解放双手。

        被毒液扯坏缝缝补补、又经历自身中招膨胀撕裂的作战服脱胎换骨，迪克张开双臂给了布鲁斯一个拥抱。

        后来大蓝鸟又从阿弗那里拿到了一大包特制料理包，不是小甜饼，毕竟阿弗称想要吃到点心，迪克还是需要多回到韦恩宅里。

        大家长给杰森的礼物盒就小了很多，可以说是mini。

        【会不会真的是一张支票？】伊斯特拉猜测着金额大小暗自幻肢苍蝇搓手。

        杰森拆开包装，里面是三枚钥匙。

        一把较新，一把很旧，还有一枚是电子卡。

        “这是我和布鲁斯老爷一起为你准备的。”阿弗解释道，“属于你的房间，以及韦恩庄园里最古老的图书馆使用权。”

        “还有，蝙蝠洞的门禁卡。”布鲁斯补充，“以及调整好的作战服收纳柜密钥。”

        这份礼物来的恰逢其时，巧妙而人情味十足。告别迪克童年时使用的儿童房，杰森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

        更别说图书馆、蝙蝠洞与战衣。

        “谢谢，我很喜欢！”一晚上，男孩几乎忘记了表情控制，接连不断的惊喜让他像个真正的普通孩子一样。

        连伊莎贝拉都拿到了各种猫猫用品，加上杰森买回来的大包猫粮猫砂猫罐头，黑猫也正式在韦恩庄园入住。

        这才是平安夜！

        ……

        可惜蝙蝠侠全年无休，入夜后，布鲁斯依旧出去夜巡。逛完一整个图书馆以及新房间，杰森回到旧房间渡过今年在这儿的最后一晚。

        伊斯特拉自然也为杰森准备了礼物，等一大家子热闹氛围尘埃落定，指示男孩打开一个她趁着他夜里偷懒，帮他拉伸肌肉空闲时间做的小惊喜。

        盒子里是一个红绳小手串，前端编进去了凯瑟琳那双靴子旁用作装饰的金属小鸟。

        【我想今晚的mvp当然是布鲁斯和阿弗了。】但伊斯特拉觉得自己编的手链也不错。

        【我用了平结的编法，在我们那儿寓意着平安和稳定。】她开始自卖自夸，把凯瑟琳的小挂件编进去也是灵光一闪。

        虽然金属物件会影响战斗，对于男孩子来说，手链这种东西应该是不使用的藏品，还是美观、寓意更重要吧。

        没想到杰森直接把它戴到了手腕上，他胳膊上已经有了点肌肉线条，彼时伊斯特拉量身比划着编时，前端的那只小鸟落在手上能说一声“可爱”，现在则稍微有一点维和了。

        【呃……我想下一次纯红绳的手链会更好一点。】

        【不，现在这样就很好。】杰森摩挲着那块金属片，语气柔软地像是在发出叹息，【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就像穿过了漫长的甬道，从水底突破直至水面那样豁然开朗。

        伊斯特拉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感受着手上新装饰物的摩擦，他们正准备睡觉时，杰森发现了床头柜上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那么这个盒子又是什么？】杰森问，【我还以为这才是你的惊喜礼物。】

        【这应该和我没有关系，打开看看？】

        拿起盒子，底下压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致d小姐”。

        破案了。

        伊斯特拉猛地一怔，随即涌上来的情绪弄得她都说不出话。

        阿弗为她准备的，一枚黑色贝母做的三叶草胸针，静静躺在天鹅绒底座上。

        此时钟声响起，回荡在古宅中悠扬绵长，恰巧十二下。

        【圣诞快乐，伊斯特拉。】他的声音伴随着钟声，缓慢地，坚定地敲在她的心上。

        【好吧，这确实是我的惊喜礼物。】幽灵小姐恼于自己贫瘠的词汇，说不出什么更加漂亮的话。

        在杰森的祝福中，她也只好复读机一般盗用了男孩的那一句：

        “thisisthebestdayofmylife”

        ……

        就在他们终于要躺下，某个被遗忘的义兄踩着钟声最后的回音姗姗来迟。按照文化传统，作为兄弟，迪克是需要和杰森互赠礼物的。

        在大厅里，格里森巧舌如簧努力糊弄了过去，杰森心下了然，故而没有揭穿他。

        此时男人打开弹簧窗钻进来大喊“suprise！”，意料之中，并未惊讶到的男孩还算捧场地拍了拍手。

        “布鲁斯被正义联盟的人叫走了，我想……我的旧作战服告别仪式需要一名观众。”夜翼掀开最外层缝合线明显的战衣，对自己的叠穿想法似乎很自豪，“我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

        撇开前面的提要直接邀请，他或许会更开心。杰森想。

        “为什么不呢？”但为了防止对方再说更肉麻的话把他带出去，男孩抢白。

        新晋义警与夜翼一路荡到了开往布鲁德海文的列车顶上，他们没和布鲁斯和阿弗打招呼，两个坏男孩加上幽灵，从庄园出发偷跑去了另一座城市。

        严格来说，杰森还没有正式成为罗宾，所以他仅用新鲜出炉的id卡，取了多米诺面具与神奇小子的腰带。

        只是这样，飞翔在城市上空的感受也足够美妙。

        比起布鲁斯对他要求严格、每次都需要极尽完美、一板一眼刻入肌肉记忆的训练，夜翼的动作平滑而流畅，带着表演意味、称得上炫技的转体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杰森不甘示弱，他依靠随机应变的能力，故意不走男人已经踏过的路线，多数时候有惊无险。

        大厦荧幕突然亮起的圣诞图标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伊斯特拉控制左手帮他射出了钩爪枪，向下坠落的身体被钢索重新抬起，让男孩顺利落到了楼顶上。

        【东风地图，为你导航。】她这次不叹气了，换成了圣诞节专用旋律，【继续飞吧，小鸟。】

        夜翼朝他吹了声口哨，继续向上攀升。

        【我们会追上他，伊斯特拉。】杰森做了一次深呼吸，收回勾爪同时射出了另一只。

        他们同时到达了布鲁德海文最高点，迪克跳上护墙边缘，就地坐了下来。

        布鲁德海文和哥谭一样，是海岛城市，但要小的多。夜幕之下，在此处朝北看，能把两个岛的景色尽收眼底。

        “很漂亮的城市。”杰森发自真心地赞叹。

        “谢谢。”夜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糖。

        杰森看他浑身没有一个口袋，不禁皱着眉犹犹豫豫：“这不会就是你给我的圣诞礼物？”

        “不……不不不，我也不至于……”看到杰森露出坏笑，夜翼瞬间意识到自己被揶揄了，把糖塞到了自己嘴里，“布鲁德海文是我的故乡，我把她平安夜的景色送给你。”

        按照义警大脑每秒处理情报的算量，迪克格里森带杰森来这里可是蓄谋已久。

        “以及，祝贺你成为罗宾。”迪克余光蹭过他披风接班人的脸颊，杰森轻轻哼了一声，他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robin，曾经是母亲对我的称呼。后来我成为蝙蝠侠的助手，到现在，我放弃了这个身份，作为夜翼来到布鲁德海文。”

        “所以你还是有一点点不愉快——因为我要做下一任罗宾了。”男孩终于不再站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一开始确实有。”夜翼挑眉，又掏出另一颗糖，这次杰森接过去放进了口袋。

        “我刚到庄园那一天，故意自我介绍：嘿！我是迪克格里森！”

        解放双手后，男人夸张地模仿着自己当初的语调：“我想，一个哥谭小子应该会对这名字笑上那么一会儿，然后我就可以就此发作，来小小报复一下。”

        然而男孩只是睡眼惺忪地怼了他夜闯民宅。夜翼耸肩，带着自嘲说起自己的小心思。

        【啊……当时是我，正在劈叉和做柔软操。】伊斯特拉假装略感歉意地向杰森坦白，【当时我确实没有get到他的意思，只是你被吵醒之后还是有些生气。】

        【噗……这都算什么？】

        杰森表面高冷地抬了抬下巴，当下再回想起那一晚上，有了新房间加上大哥的坦白，他心底居然只剩下了有趣。

        “我可不是那种人。”杰森吐槽，“我也没有去抢别人称号的喜好。”

        “当然，我现在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蝙蝠侠的助手，可以是夜翼、罗宾、或者别的，称号只是一个外壳，一个标签。”男人向男孩伸出手，“重要的是，理查德约翰格里森，很高兴遇见你。”

        杰森懂迪克的意思，重要的是他们在义警背后会有怎样的生活，是怎样不同的，鲜活的面孔。

        “杰森陶德。”杰森顿了顿，握住了那一只手。

        随即迪克起立，用力一提，把他也带着站了起来。

        “来拍照吧，不记录下来就太遗憾了。”

        糖就算了，一整个拍立得是怎么藏起来的？杰森强迫自己暂时忽略那些奇巧淫技，被夜翼挽着，倒数三秒结束时突然对着镜头肆意地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咔擦。

        “哇哦……”

        【嘿！】

        夜翼和伊斯特拉同时呼号。

        于是男孩要求再拍一张，这一回，照片里的杰森陶德看起来乖得不可思议，大哥用胳膊做了半个爱心，男孩依旧没有承他的意，只是抿着嘴微笑，左手在脸旁边比了个有点土的剪刀手。

        芯子换了一位。

        “两张原片，第一张给你，第二张给我。”男孩抽走了第二张拍立得，也不像是害羞要毁尸灭迹的模样。

        才瞄了一眼，回味起义弟脸上难得的柔和表情，感到遗憾的男人立刻想要挽回：“我送你回哥谭！”

        一块柔软的物体砸过来，糊在了夜翼脸上，他扯下来一看，是一个尖角圣诞帽。

        杰森不愧是蝙蝠侠训练的，已经深黯转头没的技巧。迪克只好把注意力放到这个小礼物上。

        噢天，他弟弟还会编织。

        帽子里有一张小卡片，写着圣诞快乐，理查德格里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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