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贰拾·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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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和阿绾姐姐一同用午膳,裴婉仪回到碧华堂时小嘴都是翘起来的,就连兄长派人过来请她去鉴赏一方端砚,她都有些不高兴。
到了清辉堂,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兄长一眼,若是他能早日将阿绾姐姐娶进门,自己日后便能天天见着阿绾姐姐该有多好,奈何自家兄长就是不争气,也不知道寻些由头多约约阿绾姐姐。
裴朗行一袭月白色绣竹叶暗纹的圆领锦袍,长身玉立,颀秀挺拔,愈发衬得人宛如谪仙。
可叫裴婉仪看来,自家兄长这副模样也只能骗骗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英闱秀,像阿绾姐姐那般妍姿艳质,蕙质兰心的潇洒女郎,是拿捏不住的。
还得是靠她裴婉仪出手,小娘子一双清莹莹的杏眸滴溜溜的转着,心中有了打算,“兄长,你可知我今日出府所为何事?”
裴朗行虽不知,但见她这样问,必然是有话要说,兴许还是与季家五娘有关的,故而他只淡然抬首猜道:“可是与季家娘子一同出游?”
见他搭话,裴婉仪哒哒的跑过去,凑在他身旁,故作懊恼道:“可不是嘛,原本我还打算与阿绾姐姐一道逛逛,谁知突然有个娘子匆匆赶来递信,说是什么妥了,东西带来了?”
裴婉仪见兄长凝神静听,悠哉悠哉的用了口茶,又接着道:“阿绾姐姐听了这话,急急忙忙的要走,我连忙问她去哪,她只说乘着天色还早,这会儿去什么城郊的一处庄子还来得及,叫我先行回府,下回再请我吃茶赔罪。”
说完这话,她偷觑着兄长的反应,见他神色自若,似乎并不将此话放在心上,裴婉仪这才急了,她伸手晃了晃裴朗行的胳膊,娇声道:“兄长,你说阿绾姐姐会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呀?城外的庄子我幼时也是去过的,无赖地痞可不算少,若是阿绾姐姐一不小心遇上了,她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如何是好啊!”
裴婉仪眼睛都不眨一下开始说谎,兄长不知阿绾姐姐会武,她却是知道的。那日阿绾姐姐甩的一记好鞭,将她救于惊马之下,可反正兄长也不知此事,她拿来说项也无妨的。
小娘子娇滴滴的声音蕴着急切恳求,裴朗行不是没有听出来的,小妹无非是想让他帮忙罢了。
可如今季娘子身旁有善武的女郎,据茂松所言,对付些纨绔子是绰绰有余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罢。
这般想着,裴朗行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面对小妹的胡搅蛮缠,没有搭腔。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季娘子待他公事公办一样的冷冰冰态度叫他心生了不快。
上回在品茗轩里,裴朗行原本想着将自己准备提亲的打算说与季娘子听,谁知她那番恭敬有加,冷淡疏离的态度叫他揣摩出几分旁的意思来,莫非季娘子对游春宴上的事情当真毫不介怀?
还是说她女儿家心思谨慎,怕误了清誉,不愿再谈论此事,想当作无事发生不成?
无论如何,裴朗行彻底是将自己打算负责的心思歇下了,左右此事也就他二人知晓,再不济还有个她身边的婢子,只要不叫外人晓得也没什么大碍,耽误不了她嫁人。
得出这般结论后,裴朗行应当是觉得高兴才是,毕竟季家娘子这般娇弱无依,丰肌弱骨的貌美女郎,并非是他心中妻室的不二人选。
娶她,既是因为自己冒犯唐突了她,他向来自诩君子,自然要恪守君子之责;也是怜她处境不好,无人庇护,生了怜悯之心。
谁知她这娇娇女郎,还有自个的主意,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叫裴朗行反倒觉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诚然,这样的心思,裴朗行是不会说与小妹听的,但见她缠得紧,大有他不答应帮忙,她就不肯罢休的趋势在,裴朗行到底还是点了头,吩咐茂松去查一查季宴绾去了城郊哪处庄子。
一个时辰过去了,茂松着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喘着粗气道:“郎君,有问题。”
京郊小路上,一辆青帷马车疾行在田埂间道小路上,被颠了一路,阿绾抬手托腮,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马车的前室里坐着车夫和碧桃,碧梧和绿萼则留在车厢里,见娘子脸色不好,一个从小屉里找出香囊,另一个则是悄悄掀开车帘透气。
阿绾恹恹的抬眼,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用了,就快到了,且静静等着吧。”
为了在晚上城门关闭时能顺利回府,阿绾只能连午膳也顾不上就出发,偏偏今日为了躲四皇子,她连早膳也只是匆匆用了几口,这会儿坐了车,不知她一人不舒服,想必绿萼她们也不大快活。
想着自己如今愈发娇弱的身子骨,阿绾只觉得很是不争气,以前她纵马疾行,跟着两位兄长到处乱跑,也不会觉得难受,怎如今却是动不动就是病怏怏的模样了。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罗家庄子门前。
这说来也奇怪,檀香的母亲魏嬷嬷,既不在季家庄子上养老,也不在王家庄子上颐养天年,怎会千里迢迢跑到侄儿家所在的罗家庄?
不等阿绾多想,就传来碧桃请她下车的声音。
碧桃了马车后从前室拿出脚凳,另外两位婢女次第下车,侯在一旁扶着阿绾下车。
这罗家庄乃雍京城里段御史夫人的陪嫁庄子,故而也算是见过世面,不少庄户人家见眼前的女郎丰神绰约,仪态非凡,光是通身的气度便知并非普通人。
腿脚快的庄户连忙告诉管事和庄头,惊讶地高声喊道:“天爷啊,仙女下凡了!”
身着短褐布衣的庄头见他青天白日里就满口胡吣,不由得骂道:“混球!管事还在这呢,浑说什么呢!”
面容憨厚的庄户这才讪讪开口,“是小人说错了话,但来的当是京城里的人,怕不是主子家里的贵女。”
听他这般说,坐在一旁的管事这才起身,连忙迎了出去,难不成是二娘子突然造访?
阿绾知道门前的动静瞒不过人家,只向婢女们递了个眼色,让她们稍后随机应变。
那管事亲自迎上来时,才发现眼前这人分明不是段家人,可衣着打扮甚是显贵,不由得狐疑问道:“不知女郎来此地所为何事?”
阿绾故作姿态,也不搭话,四处打量了片刻,才悠悠然开口道:“我来寻我母亲,就是不知我表哥家住在何处?”
被她晾晾片刻,管事心中不快,忿忿道:“女郎的表哥是何人?”
阿绾捏着帕子撩了撩耳畔的乌发,觑他一眼,“你只管告诉我魏家住在哪就是了。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怕是不日就得进宫去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来了。”
众人皆是闻言大惊,管事既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可隐隐约约的又有些相信,瞧她这矫揉造作的姿态,就和那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山雀没什么两样,难不成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不作搭话,阿绾睇他一眼,“莫非这位管事不愿相信?也罢,且让我同你说道说道,我本是跟着我家娘子服侍的婢女,一朝进宫得了贵妃娘娘的看重,叫我进宫做女官。我不过是一届小娘子,没什么真才实学,自然不敢,可你瞧娘娘怎么说的,竟是说她身边缺我不可,硬要将我讨进宫去服侍。”
她唇边的笑意带着卖弄,便又故意调笑道:“偏生我家娘子也看重我,听我说想回乡探亲,硬是将自己的婢女遣给我用。”
管事这回已经信了大半,那几位衣着打扮照样不凡的婢女,态度待她并不恭敬,离得远远的,似乎并不像与这种人为伍。
但他依然有些迟疑,阿绾便摸了摸腕上的桌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瞧我这记性,竟忘了通报主家名姓。我乃镇国大将军府上六娘子的贴身婢女。”
言讫,她又故意让绿萼将自己的腰牌拿来,阿绾接过后拿在管事面前晃了一晃。
金丝楠木的腰牌上镌着“镇国大将军府”几个大字,管事也知道雍京城中勋贵府上的信物皆是如此昂贵,故而已经确信无疑。
但若他窥见腰牌的背面,定然会看见“五娘子”这三个小字,只是阿绾怎会给他机会仔细瞧?
车夫早就拉着马去路边河旁喝水,侯在一旁的婢女全都杵着像木头人似的,静静看着自家娘子唱得一出好戏。
同时,绿萼在心中暗暗发笑,以往怎么不知,自家娘子竟有演戏的天赋!
一行人成功进了庄子后,阿绾谢过管事的带路要求,只让看着要老实些的庄头带路,往村子最边上的魏家去了。
同时,又有好事的农妇向阿绾介绍,“贵人有所不知啊,那魏顺家里可是穷的咧,偏他婆娘又是个争强好胜的,嫌他挣不了几口米,硬是让人跟着自个娘家人往南边跑生意去了,眼下魏家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妈子和一个三岁的娃娃。”
魏家表哥不在家,表嫂又从未见过檀香,那信上倒是匆匆交代过,不然阿绾也不敢冒充檀香的身份。
只是却不知檀香的母亲竟是生了疯病,莫非此事一直都瞒着了檀香不成?
带着满腹疑问,阿绾带着碧桃进了魏家院子。
那魏顺家的原先还在田里干活儿,听说家里来了贵人,也急匆匆的往回赶,这会儿见了阿绾只惊骇于魏顺这个表妹,当真是生得出挑!
可是想到家里那个如今神智不清,萎靡不振的老婆子,魏顺家的当即吓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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