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殇落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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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小哥他竟然给我当了垫背！文欣手忙脚乱地想要起来，但刚移动了一点身子，左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身体的大半部分都在张姓少年身上，只有左小腿以下露在了外面，然后它直接接触到了地面，然后……无比壮烈地骨折啦。
“好疼啊……”少年皱了皱眉头，想要起身，又忽然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下，脸色微怪地开口，“先把手放开。”
文欣一愣，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还紧紧拽着他的外套，面上一红，连忙松开手，尴尬地笑道，“啊哈，还好没拽掉扣子啊……”。
他默默支起身子，在文欣的脚踝处轻轻捏了一下……“哇！住手！不要碰！我的脚一定是断了！”。“不，”他抬起头，表情严肃，“只是脱臼而已。”“切，信你才有鬼，”文欣不屑扭头，“我可是祖传三代都是中医，刚刚我明明都听见‘咔’的一声响了。”
“咔。”少年握住文欣的脚踝往下一拉，文欣一愣，杀猪似的叫起来。还没等她叫完，少年握住文欣的脚踝往上一提。“好了。”。“……可是还是很疼！”
“脱臼当然会疼，”他扶正文欣的身子，接着站起身，“你坐在这别动。”
张姓少年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地形：他们掉落的地方，是悬崖下一块突起的雪地，并不是真正的崖底，不然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不死也残了。从下往上看，上面的入口非常狭小，犹如井口，各种冰凌柱犬牙交错，从上面往下面看，就像一个天然屏障一样，根本发现不了下面遇难的人。
“完了，完了。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我们，这回死定了。”文欣沮丧地嘟囔。
少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算有人发现我们，他们也很难救助我们。”
“求人不如求己。”说完，他纵身一跃，抓住上方一块冰凌柱，脚一蹬，姿势异常优美地凌空腾起，像一只大雕一般，几个飞腾旋转，很快就消失在井口。
“你去哪啊？”文欣急了。
“去给你找吃的。”虽然少年人已经在很远的地方，可是声音就像在耳边。原来，他不但会凌波微步，还会入密传声！可是这个小子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算肿么一回事吗！
现在天已经黑了，这里又没有灯，全是黑漆漆的一片，少年稍微走远点文欣就完全看不见他了。文欣一个人坐在这里，脚上有伤，一动就钻心地疼。文欣没一会就坐不住了。
“小张！喂！你在哪里啊？别走太远，快回来啊喂！”。没有人回答文欣，周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文欣心脏蓬那个直跳的声音。呃……好有恐怖片的氛围。马上就要出现脸白如纸的吸血鬼了吗？”文欣拍了拍小心肝，正准备转头，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哇啊鬼啊……”。
“是我。”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旁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话声音小一点，音频太高会造成雪崩，小心待会雪会把我们埋在这。”
“……”。
“喂！你是故意的吧！特意绕人家背后拍人家肩膀，差点没被你吓死！这绝对是故意的吧！”这个小混蛋！妈了个巴子！竟然还敢嘲笑老娘声音大！姓张的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静静地看着文欣，慢吞吞吐出一句话让文欣立马崩溃了：“人家是谁？”
文欣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拿眼神扫射了他好几遍，然后睁大眼睛，一脸恐惧地说道，“小张……其实，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这里窃窃私语……”。他挑了挑长眉，没有接话，文欣拽着他衣领的手转移到他袖子上，然后渐渐收紧，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是个男人的声音。他告诉我一个悲惨的故事。几年前他和他的女朋友来这旅游，爬雪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女孩子的腿摔伤了，很严重，一点知觉都没有了。男孩子倒还没有受伤，只是他们的食物已经快没有了。男孩子一直照顾女孩子，把所剩不多的食物全给她吃了。她非常感动，两个人许下誓言，如果能活着出去就立刻结婚。后来食物没有了，女孩子饿得经常陷入昏迷。但是每次昏迷过后，总会被烤肉的焦香熏醒。男孩子把一串串烤肉给她吃。她以为这是男孩子出去打猎获得的食物。
许多天过去了，终于，外面来了直升机搜救，她以为两人能一起得救了，抱着男友喜极而泣。直升机上的人发现了他们，下来救援他们了。男友却推开了她，虚弱地在她耳边说，‘亲爱的，下辈子再见了。’说完男友把刀捅进自己的胸口。她哭得死去活来，用尽全力掀开男友的长裤，发现他的双腿已经变成挂着血肉的森森白骨。”
文欣凑近面色如常的少年，神经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她告诉我，原来他们一直在吃男孩子腿上的肉欸。男孩子永远留在这里，孤独地灵魂困在这四方苍穹中，无法离开。”文欣冲他诡异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除非……再找到一个男人……吃了他的肉！”
说完，文欣调皮地用力把他往后一推，却没想到他拽住了文欣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然后，他们俩就一起倒下去了。“哇！我的腿！”。文欣鬼哭狼嚎地大叫，趴在少年的胸口，拽着他的衣服内心泪流满面。
“你、你不是人！你要死还非拉上我！你混蛋！”。文欣嘟着嘴差点哭了。
少年一根一根地掰开文欣的手指，按后握住文欣的手腕往上移，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把文欣的手移到唇边，做出要咬的姿势。
“哇你要干吗？”。“我没有找到食物，正好你的话提醒了我，以后我就吃你的肉吧，直到救援的人来。”少年低下头轻轻咬住了文欣的手腕，温度的落差甚至都让文欣感觉到了他的牙齿扣在她肌肤上痒痒的触感。文欣的脑袋“嗡”地一响，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脸上冲。“你你你你你你！”文欣刷地一下抽出手臂，语无伦次地指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极害怕他真会吃了自己。毕竟，虽然长得很像二阿公，但是，是不是他呢？还不一定呢。
他挑了挑长眉，坐起身，又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四方苍穹。天色已黑，几颗寂廖的孤星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的人。”他的眼眸中渐渐有了泪光，最后汇聚成两条断了线的珠链，终于连绵不绝地从那张雕塑般没有表情的脸上掉落。文欣轻轻地帮他擦著眼泪，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温和的线条，好似若有所思地看著滴在他手上晶莹的温水。
“吃东西吧。”少年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冰山脸。他打开包裹，里面有几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文欣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哇！好可爱！”
里面是一窝刚生下不久的小豺狗，其他的都趴着一动不动了，还有最后的一只还在低声呜咽着。文欣把那只在呜咽的小豺狗捧在手心。它太小了，身上只有一些稀疏的细毛，根本不能帮它御寒，于是它在我的手上，依然瑟发抖着。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眯成两条细线，粉色的小肉鼻冻得冰凉。
文欣把它托在手上，就像托着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希望。
……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不愿意看着它死去，它还没有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这个充满着苦难与希望的世界。文欣默默地想着。
少年拎起另外一只，用匕首划开它的咽喉，顿时雪地上绽开一朵鲜艳的红花，他另一只手点燃一只火折子。“哇呀呀……要不要这么禽兽啊！它还是个婴儿啊！”文欣不顾自己的伤腿，爬起来想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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