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相与过往

李玉嘉错愕的看向程枫：“公子，若无证据，不好随便乱说。”

        “你怎知我没有证据，”程枫笑了一下，“我先说说我观察到的情况吧。”

        “其一，姑娘的侍卫将人带过来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才接过荷包，”程枫看向妇人，“一般人全部身家被偷了，拿回来的时候肯定是失而复得之喜，定会第一时间接过数钱。可她看了那贼人一眼，我猜，是在确定他有无受伤。”

        “其二，当姑娘许诺给他银钱时，他往姑娘左边看了一眼，是在看这妇人。虽然这妇人脸上的欣喜表情很快就收敛了，但我还是看到了。”

        “其三，虽说那贼人表现出来对姑娘很感激，但我观察到，他弯腰磕头时脸上是一副不屑的神情。想必是对姑娘所说的自去投官自首有异议。”

        一时间，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程枫和那二人，喧闹声更甚。

        李玉嘉也目光炯炯地看着程枫，这些细节她大多未注意到，然而光这些是无法给他们定罪的。

        “你血口喷人，我不认识他，你说的那些都是污蔑。”妇人指着程枫骂：“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长的人模人样的，谁准你胡乱诬陷。大家都看看，他这是要我死啊，我不活了。”

        围观的人中虽然有人觉得程枫的话是真的，但也有部分人见程枫拿不出实质证据，觉得这妇人实在可怜，帮着她一起骂程枫。

        “没证据就别胡说，好好一个人被你冤枉，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是啊，她看着实在可怜，不可能是坏人。”

        眼见着众人的情绪被这几人调动，李玉嘉忙抬手制止，“大家别冲动，我相信这位公子不会冤枉好人的，他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她看向程枫，眼里带了一点担忧。若是他说不出实质证据，恐怕此事不能善终。

        程枫接收到她的目光，从容的笑了一下，示意无事。

        待人群声音小了下来，程枫补充，“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贼人身上穿的料子很普通，但袖口一块补丁处绣着一朵荷花。”

        那男子不明所以，可那妇人一听“荷花”，脸瞬间白了，但她还是强作镇定。

        “当时此人拿出了一块帕子拭泪，”程枫示意了一下妇人，“其上也有一朵荷花，因绣得十分精致，所以我注意到了。”

        听到这话，李玉嘉的心放下了，她明白了程枫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如此镇定。

        这一步步铺垫，直到众人的情绪起来，才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说出来。有了先前的话，再加上这一条，谅他们也说不出话来。

        她简直移不开自己看向程枫的眼睛。这位公子长得好看，待人温和有礼，还如此细心、观察入微，简直符合她心目中对驸马的要求。

        安宁姑姑说了，虽然她还没有到挑夫婿的年纪，但也可以慢慢看起来了。

        想着想着，李玉嘉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她忙用双手捂住脸颊。

        一旁的云琴见自家公主盯着人群中心的公子出了神，脸还红了，觉得简直没眼看。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得不打断公主的胡思乱想。

        “小姐。”

        李玉嘉被唤回了神，她连忙看向那二人，说道：“事已至此，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样吧，你将帕子拿出来，我让在场的各位大娘看看两朵荷花的针脚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免得你说我们冤枉你。”

        那二人在程枫说出帕子的时候就瘫软在地，他们知道，这次自己逃不过去了。

        在场众人也明白过来，刚才觉得妇人可怜还帮着骂程枫的百姓纷纷唾骂起这二人，觉得他们实在是可恶，将他们当猴耍。

        “既然此二人无话可说，那我便派人将他们送至京兆府，公子以为如何？”

        程枫点点头，回：“姑娘所言甚是。”

        就在李玉嘉准备开口让禁军将他们扭送京兆府时，那个男子突然暴起伸手抓向她。

        她被吓得后退几步，离她最近的程枫见此，一把拿起手边的茶盏朝男子的手扔去，然后几步走到李玉嘉身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等禁军制住那人，他立刻松开手，转身看向她，问：“姑娘没事吧？”

        李玉嘉缓了缓，用手抚着胸口，喘着气。待她感觉心跳的没那么快了，才抬头看着程枫回道：“我没事，多谢公子。”

        程枫被她带着水光的眼睛看着，有些不自在，往边上退开。

        “嘉嘉！”

        李玉嘉看向一旁，李珏正疾步向她走来。她忙迎上前去，扑到李珏怀里，语气委屈：“哥哥。”

        李珏紧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连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呢。”

        等李玉嘉平复下来，他冷声朝边上跪下的禁军发怒：“你们是怎么保护小姐的，将这二人送至京兆府，回去自去领罚。”

        听到罚字，李玉嘉拉住李珏的手，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不许替他们求情，犯了错就该罚，不对吗？”李珏严厉的看着她。

        “对。”她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程枫和上官林见此事已了，也没了继续喝茶的心情。本想离开，却被李珏叫住。

        “二位公子留步。”李珏走到程枫面前，“在下齐玉，方才多谢公子救了舍妹，敢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程枫。”

        “在下上官林。”

        “程公子和上官公子是入京参加会试的学子吧。”李珏见他们应是，“那就先预祝二位公子榜上有名，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

        程枫和上官林拱手：“那就借齐公子吉言了，再会。”程枫向李玉嘉点了下头，就和上官林一起离开了。

        李玉嘉朝他行了一礼，目送他离去。

        她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心里却在想原来程公子是进京会试的学子，那如果他考中了，将来能留在京中做官，那她岂不是出宫就可以见到他。

        如果他考的还不错，甚至可以常常入宫，那她不用出宫就可以见他，太好了！

        李珏见妹妹直盯着男人看，脸上还露出欣喜的表情，抬手给了她一下，责怪道：“想什么呢，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点。别盯着外人看，尤其是男人。你之前学的礼仪都忘了？”

        李玉嘉悻悻收回目光，她在想什么自然是不能和皇兄说的，不然他可能会打死自己。她和他求饶：“好了皇兄，我今天都被吓着了，你还凶我。”

        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李珏一阵后怕，“还好你没事，不然父皇母后可不会放过我，你也别想再出宫。”

        “今天的事别告诉他们就好了，”李玉嘉转移话题，“哥哥你办完事了吗？”

        “嗯，我们回宫吧。”

        “好。”

        程枫二人慢悠悠的走回客栈。

        刚才的闹剧让程枫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也做过类似的事。

        当初就为了几块碎银、几口吃的，他多次让自己的小伙伴把他打伤，然后专门让那些看起来有钱又好骗的小姐看见。因为他是那群小乞丐中长得最好看且最无害的，容易激起她们的怜悯。

        一开始他们没想过要这样，直到那天他为了攒钱替一个生病的朋友买药和几个大孩子起了冲突。他们年纪大，人又多，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可就是因为这样，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怜他，给了他点钱和吃的。

        从那之后起，他慢慢伪装自己，让自己看着越无害越可怜。甚至为了他和几个小伙伴能活下去，联合起来演戏，就为了那口吃的。

        程枫知道她们大多看不起自己，甚至觉得他很脏。但为了彰显她们的仁善，几乎每次都会施舍一点给他。他不在乎她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可是她和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他还能见到她吗？

        程枫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有缘定会相见的。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会试，只要他能在京中谋得一官半职，就有更大的机会能再遇见她。

        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报答她，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上官林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两个人就为了骗点钱，竟然演出这种戏码，关键是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不过他觉得自己这样才是正常的，一般人怎么可能识破这种手段。那妇人哭的那么惨，看着那么可怜，怎么都不会把她想成坏人，更不要说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了。

        他看向旁边的程枫，这人怕不是变态吧。表面看着是个正人君子，说不定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黑暗的事。

        他忍不住问程枫：“你怎么会想到他们是一伙的？”

        “这是我小的时候就用剩下的戏码了。”程枫喃喃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眼见着上官林越挨越近，程枫一把将他推开，“你可长点心吧。”

        说完，不管上官林的反应，径自往前走。

        “嘿，你怎么说话的，你给我站住。”上官林追上去，没走多远，他又开始念叨：“刚才那小姐长的可真是好看，眼睛水灵灵的。可她怎么就盯着你一个人看呢，我长的也不赖啊，她这什么眼光。”

        “慎言。”程枫冷着脸警告他。

        “哼，你可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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