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隐藏的污蔑

“绯姐说，如果柳韫被录用了，队里就会被她弄得四分五裂。因为她很喜欢玩弄人心，她会一个个地笼络人，然后再挑唆大家闹矛盾。她会抢走你，抢走阿真。现在看来绯姐没说错，你们被抢走了，都不对我好了。”天佑耷拉着脸，委屈地说。

        “你又不是小孩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周臻则感到心累，“大科学家，你忘记了假设之后要求证吗？”

        徐天佑争辩道：“我当然懂，绯姐给我看了证据的。她去柳韫前面三家公司调查过了，人家还开了书面材料。”

        “材料里怎么写的？”周臻则问。

        “就说，柳韫不是自己辞职的，是被公司辞退的。因为在公司里破坏他人感情，勾引上司和盗卖公司机密。”徐天佑小心地说。

        “……”周臻则一时间不知说什么。说吴俪绯她错了吗，他没凭没据；说柳韫错了吗，他不清楚真实情况。吴俪绯既然去调查了柳韫，如果材料是真实的，那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看呢？难道仅仅因为她认为自己会偏心柳韫？

        “走吧，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周臻则最后说道。

        用作员工宿舍的洋房，坐落在一片合欢花海中。粉色的丝蕊，宛若迷蒙一片的烟霞，轻盈、灵动、非常浪漫。周臻则无心欣赏，他和徐天佑沉默地走进一楼。

        “怎么才回来？我差点都要回家了。”吴俪绯坐在客厅沙发上，埋怨道。见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她接着说道：“阿真上去洗澡了。那个柳韫怎么样，表现合格吗？”

        徐天佑没有接话，看了看吴俪绯好奇的表情，又看了看周臻则冷峻的脸色，最后无力地说道：“别问我，我上楼去了。”

        “你待会儿叫阿真一起下来。”周臻则对徐天佑说。徐天佑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吴俪绯露出狐疑的神情，问道：“阿则，你怎么了？”

        他没有理她，坐在吴俪绯对面打量着她。就在她感到心里发毛的时候，周臻则开口说：“柳韫恐怕会主动离职，她受不了我们的规定。”

        吴俪绯惊讶地睁大眼睛，隐隐有些兴奋：“这，这是真的吗？她才来几天呀，这么快就放弃了？”

        周臻则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做了个遗憾的表情：“我也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脆弱。”

        “普通家庭出身的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没事儿，我给你介绍精英人才，或者继续我们四个人的模式也很好。”吴俪绯说。

        “不要了，我打算再劝劝她。”周臻则道。

        吴俪绯愣了下，“你还劝她什么呀，那样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不值得，真的。”

        “柳韫还是蛮灵的，脑筋转得快，很坚强能吃苦。”最后一点是针对吴俪绯说的。

        “能吃苦有什么了不起啊，苦命人才以能吃苦为荣呢。则哥，为了团队的名誉，你不能用这样的人。”吴俪绯提高声量。

        周臻则一脸迷茫地问道：“这和团队名誉有什么关系？”

        吴俪绯索性坐到周臻则身边，一番推心置腹的样子，“则哥，我悄悄和你说，我爸爸拉不下面子，就让我和你道歉。他说自己一时糊涂介绍了个糟糕的人过来。他调查了下柳韫，这姑娘毛病很多，总之不适合我们的工作。”

        “吴教授调查了她？调查结果详细说说。”周臻则脸色凝重地说。

        吴俪绯犹豫了一下，转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份材料，“这是柳韫的背调，你看看。”

        周臻则快速翻了翻手里的材料。这有三家公司的材料都印有人事资源公章。材料中提到，柳韫不少恶劣行为：无故旷工，顶撞领导，陷害同事，插足公司员工的感情，甚至还有勾引上司和泄露公司机密牟取暴利。他看得大冒冷汗，有了这份材料，柳韫别说找工作了，恐怕都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

        他抖了抖这沓复印纸，颤声问吴俪绯：“这，这是真的吗？”

        吴俪绯微微笑了笑：“有公章的呀，这还能有假。”她将人事的公章指给周臻则看。

        周臻则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俪绯，咱俩认识好长时间了吧。我大哥、我还有你，咱们仨是一个高中的。高考前你给我补习过英语，还记得吗？”

        “你怎么了？哪都多久的事了，提它干嘛。”吴俪绯着急拉回话题，“则哥，咱们先处理完柳韫的事呗。”

        “阿真，你出来！”周臻则突然喊了一句。

        吴俪绯惊讶地抬头，从楼梯旁的龙血树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阿真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她冷笑了几声，说道：“想不到你这么黑心。”

        两人对峙着，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火药味。吴俪绯站了起来，喊道：“你说什么呢，偷听我们讲话有意思吗？”

        “你为什么要陷害一个新来的？”赵汝真质问道，“这样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会害了她一辈子。我们做的事情一直是揭露谎言、维护正义。可为什么，咱们内部居然却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

        “我陷害什么了？你说话要讲证据。这才几天啊，你就和人家小姑娘勾搭上了，跑过来替一个外人出风头，真是搞笑嘞！”吴俪绯身子前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赵汝真。

        “讲证据，我就和你讲讲证据。妈的，你以为这个很难弄清楚吗？”赵汝真把手机拍到茶几上，“你自己听，你真以为你自己有多高明啊。我只要给柳韫的上一家公司的人事打电话，就什么都弄清楚了。”

        手机播放着两段录音。

        “柳韫今年年后离职的，在我们公司待了一年左右，工作能力各方面还不错，她的直接领导比较认可她。但她很有想法，想尝试其他行业，最后就辞职了。”

        “对，入职时我们之前做过背调，信息属实，各方面评价都不错。非要说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她太过理想主义，不太考虑现实。”

        “听见了吧。一通电话，五分钟，你的谎言就被拆穿了。但是如果我们相信了你，没有去调查呢？柳韫就会被这样莫须有的罪名给开除。”赵汝真说。

        吴俪绯脸色顿时煞白，她咽了咽口水，说道：“这，这也不能怪我啊……对了，这是我爸派人调查的，肯定是别人搞错了。”

        “吴俪绯，你别撒谎了。”赵汝真讨厌她这副颠倒黑白的嘴脸，“则哥早让我调查清楚了。他让我找了柳韫前公司的人事，还让我联系了吴教授。”

        “什么？！”吴俪绯看向一直沉默坐着的周臻则，“你在耍我，你早就起疑心了。”周臻则在回宿舍的路上，联系了赵汝真，让擅长收集信息的她找出真相。

        “搞清楚谁在耍谁。”赵汝真说，“我向吴教授了解柳韫的情况，他和我说放心用她，如果我们不用，他会自己招过去。你现在应该庆幸，我没把你打着吴教授的名义污蔑同事这件事捅出去。”

        “俪绯，你和柳韫之前发生过不愉快吗？”周臻则问道。

        “没有，你别问了。我和这件事也没关系。”吴俪绯说。

        周臻则甩了甩手里的材料，说：“这件事捅出去，你伪造文书和诽谤他人的罪责是逃不掉的。”

        “哼，是吗？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干的呢？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伪造了文书来误导我，或许我也是受害者呢。”吴俪绯打算赖到底。她授意，亲自动手的是别人，只要她把责任往别人身上一推，她不会收到什么影响。

        “绯姐，你和那女的到底有什么仇。有仇报仇我帮你，但是你怎么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徐天佑突然出现在楼梯转角处。他跟阿真同时下来的，把前因后果都听了个遍，本来不愿插手的，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

        吴俪绯一时哑口无言。现在全部人都在指责她。只不过是弄了几张复印纸，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是她并肩作战过的队员，不应该袒护她吗？

        “反正你们认定我是坏人，我懒得跟你们吵。”她扯过周臻则手里的材料，拿起包气呼呼地离开了。

        “对了周队长，跟你们说一声，这里我以后不来了。”她说完这句便消失在门外。

        周臻则站起身来，认真地说，“我先跟你们道个歉，身为队长没有管好团队，让这样难堪的事情发生。”他弯腰鞠躬道歉。

        “这件事对大家都是个伤害，柳韫那边，我明天会向她道歉。”周臻则说。

        “那绯姐，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徐天佑说。

        “她不是一直也不太瞧不上这里吗？嫌累嫌危险的。这下好了，她可以去找下家了。”赵汝真说。

        “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吴俪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这么迟才处理这件事，是我的失职。”周臻则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队里不采取排斥新人的所谓‘考验’，吴俪绯也没有机会中伤柳韫。队长这次你真的罪过大了。我也错了，柳韫本来很信任我，敝之野的事情后，她要对我们失望透顶了。”赵汝真说。

        徐天佑沉默地听着，他心里五味杂陈，队里大吵一架，失去了朝夕相处的队友，他感到心里烦闷地很。那个叫柳韫的女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而吴俪绯那边，正坐在回家的车上。她心烦意乱，被揭穿的难堪，被责备的伤心，这些情绪把她团团包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大家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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