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八将之一玲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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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夕沫拉着暮惜染匆匆离宫后却没有再回有凤来仪，而是直接回了暮府。暮府经符笙一番整顿后也是一派的整洁，一早一木也被精心的打理过，只是暮惜染不喜家中有外人，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便没有让符笙留下什么打理的丫鬟小厮等，因而府中诸事打点妥当如今却依然是空荡荡的。
漪兰阁内，门窗尽开，外面暮惜染已经布下了结界，不必担心被人打扰，午后的阳光细细碎碎的落进来，屋里一半光一半影。
“怎么了？”在宫里的时候暮夕沫就觉察出暮惜染的不正常了，眼下更是，暮惜染的手都完全的冰凉冰凉了。
暮惜染看着暮夕沫的脸好半晌，眼中闪过几分的慌张，全然没了平日的清冷，只微微颤着说道：“沫，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今日只是冷眼的瞧着这一切，不似沫被眞国主拉着说话扰了心思，因而看清了很多事情。眞国主表面上似乎是在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对沫极好，对自己却几乎到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或许这是眞国主的计策中的一个，可是，她看得分分明明的，那眞国主的眼神太过明亮，带着一些连她也说不清的颜色在里面，而更让她恐惧的是，“如果眞国主的修为远远在我们之上，甚至、甚至……甚至有可能在龙皇和凤帝之上，你会怎么办？”
是的，原本暮惜染只是以为这甄漪莫不是一个修仙者，毕竟只有修仙大陆她们未曾踏足，而甄漪又是高深莫测，可是今日她细细的感应了一番，甄漪身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宛如一潭沉寂的死水，卷成了暗黑的漩涡，仿佛无底洞一般，空旷的可怕。而更可怕的是，这空旷并不是甄漪修为全无，而是她的修为远远远远的在她之上，她感应不到她修为的边际罢了。就连龙皇和凤帝她和沫也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点，可是这甄漪却是一点都没有那样的迹象，所以，她慌了。
暮夕沫听着暮惜染断断续续的话，脸上却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她一直都认为龙皇和凤帝的修为已经是巅峰了，难不成这世间还有人的修为是在巅峰之上的么？
“而且，我觉得甄漪似乎……”暮惜染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斟酌了一番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她并不是想着要离间我们两个人，怕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暮夕沫还犹自沉在方才的话语里思索着，转而又听见暮惜染如是说来，不禁又沉下心来细细回想。素来她们两人出现，她是动，染偏静，很多事情她看不清楚的染都明明白白的记在心里，如今染这么说，或许这眞国主另有一番打算？那么眞国主又在谋划些什么？姜汉阴不是投靠弦国的吗？怎么又对眞国主俯首称臣？是一时的拖延还是已经放弃了弦国的合作故而舍弃了齐流芳这枚棋子？眞国主既然如此修为又为什么默默无闻的沉寂在后宫这么久？又为什么会和姜汉阴联手？可是如今姜汉阴对她的态度又是……
“染，我的脑子有点乱。”暮夕沫渐渐的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单手抚着额头，有点头疼。
暮惜染缓了缓神，神色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慌张，冷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如果齐流芳的话可信的话，或许我想的能够将事情串起来。”转头看向暮夕沫，眼眸沉沉的，“还记得昨天齐流芳说的那些话吗？”
暮夕沫点头：“嗯，可是齐流芳毕竟不是局中的人，所说的也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小部分，怎么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
“现在当然还不能，不过很快就能了。”暮惜染微微一笑，眉眼间却是全然的冷意，“还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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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里，齐流芳怔怔的坐在妆台前，眼神直直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几经变换，渐渐的聚成了一抹无法化开的粘稠如沼泽一般的仇恨，看得一旁的侍女入画一阵的心里打颤。
“齐小姐，该用午膳了，方才您没开口用膳，眼下奴婢让抱琴又去将菜热了一遍，你多少都吃一点吧。”入画轻声的开口劝道，“小姐吩咐了奴婢要好好照顾您的，可您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不是？好好活着，总会有出路的。”
入画年轻，今年不过十二三岁，却已经是实力不俗。能在有凤来仪的顶楼当差，自然都是不差的，而她又是能言善道的，往往几句话就能说到人的心坎里去，因而暮惜染便将她留了下来专门照顾齐流芳，话中所说的小姐就是指暮惜染。
齐流芳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哀怨的回头看着入画，扯了扯嘴角：“入画，我已经是个废人，活不活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齐小姐若是还有事情要做的话，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照顾自己。”入画一字一句的说道，“况且说句犯上的话，小姐既然将您留在了有凤来仪，自然是看重您了，您何不开口问问小姐的意思呢？”
齐流芳眉心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只见抱琴端着午膳嬉笑着走了进来：“齐小姐接触的少怕是不知道，这有凤来仪的顶楼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就算能来这顶楼的，这凝香雅阁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小姐将您安排在这偏间里休息，自然是看重您的了。”见齐流芳眉头微皱，复又开口笑着说道，“齐小姐若不怪罪奴婢就直言了。莫说小姐留下您是不是要利用您当一枚棋子，就算是，那也是成全了您的心愿不是？齐小姐，要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知道自己眼下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抱琴性子直爽，向来都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但是从不曾有过什么邪念，和入画一样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是不同于入画的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心里是藏不住什么话的，却是暮夕沫看中留下的，因而称暮夕沫为小姐。有时候说出的话可能刺心了一点，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实话，只是不懂得要怎么委婉的说出来罢了。
齐流芳被她说的浑身一震。是啊，她现在熬着这么一口气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看着齐家覆灭为父亲母亲报仇么？可是，她却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必须要亲自行动起来才是。况且暮夕沫和暮惜染还没有松口要救哥哥出来，如果她能自己去岂不是更好？既然已经是这幅模样了，她也再不怕什么只管放手一搏便是！
如是想着，齐流芳慢慢的坚定了神色：“入画、抱琴，我想见她们一面。”
入画和抱琴似乎是料到了的一般，只笑着为她更衣梳洗，又为她披上了披风，悄悄的往暮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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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跪在面前的纤弱的女子，暮夕沫眼里晦暗不明，听着她讲完方才的一席话，不知怎么的忽然又犹豫起来了。齐流芳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了，可是这样子做是不是太过于趁人之危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暮夕沫再一次问道，“你可能真的会性命不保。”着重的点出了最后四个字，毕竟那颗丹药只是一个半成品，成功或是不成功都是个问题，她也不是非要那样子冒险，以她们的能力保她安然无恙的度过余生还是可以的。
“暮三小姐难道以为，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我还能心安理得的去平静的活着吗？”齐流芳眼中隐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以祭我父母在天之灵。”那样仇恨的目光，似乎是用了她最后的生命里的所有力气。
暮夕沫看着这样的眼神心里猛地震了震，转而回头看了眼暮惜染。暮惜染懒懒的靠在床沿，也是无奈一笑，只好点了点头。回过头，暮夕沫让抱琴捧来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颗从未见过的丹药。黑白混杂，像是白包裹在透明玻璃珠里的白天黑夜，还在不停的流转着，虽然重色却是晶莹剔透。
“这是生死丹，是八品灵丹黑白丹的变异丹，在七品灵丹之上、八品灵丹之下，是我无意间炼得，连我都不知道它有何功效、功效如何，一切就都看你的机缘造化了。”暮夕沫郑重再郑重的将生死丹放到齐流芳的手心里，沉沉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会尽力帮你，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齐流芳接过丹药后深深拜倒：“是，若侥幸得生，在大仇得报之后愿为小姐牛马！”
“那走吧，随我们一道去冰泉。”暮惜染起身，脸上淡淡没有任何表情，“滚滚在那边准备许久了。”滚滚是千年药兽，漪兰阁后面的一汪泉水被它霸占了多日，终于是炼化成了一汪药泉，泉水温暖的如同温泉一般，但偏偏的暮惜染却是起了个相反的名字叫冰泉。
绕过几个弯后，另一番的景象便在眼前展开。四周皆是藤蔓环绕，阳光偶尔透过细缝楼下，也是极幽静的。冰泉被滚滚炼化后已经从原本的蔚蓝澄澈变成了幽绿色，在风中起起伏伏，飘来若有若无的药香。
“你进去吧，然后服下丹药，抱琴和入画会在一旁为你护法，滚滚会在水里助你的。”暮夕沫拍拍齐流芳的背，轻声说道，“这些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剩下的就看你能不能熬过来了。”
越到最后似乎越是轻松，齐流芳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对着暮夕沫和暮惜染两人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姐。”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生，或是死，都在这放手一搏了。
齐流芳也不提起裙摆，径自走入冰泉之中，温暖的泉水让她舒服的舒展了眉头，睁开眼看向头顶上方的一角蓝天，忽而坚定了眼神，抬手服下了生死丹。丹药入口即化，却没有像寻常丹药那样的清甜透心，取之而代的是如岩浆一般的灼痛，饶是齐流芳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刺激的惨叫出声，然而下一秒所有的痛呼声都化成了一声闷哼咽回了腹中，齐流芳才刚刚进去就已经是汗流浃背。
所有的经脉仿佛是被一寸一寸的打碎，然后融入血液之中焚烧；所有的器官仿佛都被狠狠的挪位，然后在被牵扯着摆在了不同的位置；脑中像是爆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火花，带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坠落；皮肉被撕扯开然后又被缝补好，反反复复……
滚滚早就得了令，一张口就吐出几块药晶石，落在冰泉水里融化开来，飞快的将齐流芳包围，而抱琴和入画也在岸边为她助功，护住她的心脉。
“我们出去吧。”暮惜染牵起暮夕沫的手说道，“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
暮夕沫眨眨眼，也只是微微叹气，和暮惜染转身离开。她们两个的灵气还不是齐流芳这个仅仅只是玄气阶层的修炼者能接纳的，她们也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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