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归来池苑皆依旧（4）

夜也渐渐的深了，这边暮夕沫为永绝后患杀的干干净净，那边暮惜染再见国主却得知国主归隐山林的心愿被雷的里焦外嫩。

        墨国国主和国母被安顿在了云迈山僻静的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名为云村，颇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似乎是因为云迈山的缘故一直不曾被人知晓，以山为邻，以水为邻，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是这里的人朴实无华，却有着共同的特征，便是他们的姓氏——云。

        云是青国的皇室姓氏，而偏偏国母正是姓云。

        墨国国母是青国的长公主殿下，名唤云静初，封号出云长公主，十五岁及笄后便嫁于墨国国主紫海天为妻，为人温和善良，大方贤和，颇受青国上下的尊重和爱戴，因而青国和墨国却不是依附关系，却也因为这次的联姻而一直相安无事。

        而这云村正是云氏一族的分支。不过，说是分支却又有些不同，在云村的人皆是清寡之人，没有任何权力地位的约束，有的只是一片的祥和。或是因为云迈山的缘故，云村被一股无形的结界保护着，一直以来都是与世隔绝的，从不受到外界的打扰，就是上一次有云族中人进来也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人了。百年之前，也就该知道，这云村的人实则是深藏不露了。他们有的在这里绵延子嗣、生老病死，也有的在这里安静修炼、飞升成仙。但也许也正是因为云迈山崩塌的缘故，这里多了一条与外界相通的渠道，正是因为此，紫海天和云静初才得以进入。

        一路走过来，路上的人皆是一脸友好的微笑，但是人人的实力却都是不尽相同，从最低的明玄到最高的玄圣皆有。但是，让暮惜染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让她吃惊的是她看见本该坐在墨国大殿之上指点江山的墨国国主紫海天居然穿着一袭粗布衣服，踩着草鞋，扛着锄头从农地里走出来，脸上带着艳阳般明媚的笑容：“向楠来了。”视线越过紫向楠，落在暮惜染身上，笑容又是浓了几分，“今天有客人了，要好好招待才是。”

        “国主，你……”暮惜染回过神来，不解其意的看了看紫海天的打扮，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似是又猜到了什么。

        紫海天朗声一笑，并没有作答，只是朝着一房农舍喊道：“静初，今晚多做几个菜，有客人来。”

        “好。”云静初的声音悠悠的从农舍里传出来，门帘被撩开，暮惜染看见的是一副农家妇女打扮的国母，看见暮惜染后展眉一笑，“是暮四小姐啊，真是贵客呢！”眉眼弯弯，即便离得有些远，暮惜染也感受到一股纯粹的快乐，“再等等就可以开饭了，相公就先洗漱一下吧。”

        那样自然的叫紫海天相公，这在后宫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暮惜染眼神微微一晃，忽然有明白了几分，但也就因为这明白了几分，她也微微的摇头叹了几口气打算着到底要不要开口了。

        紫向楠看着暮惜染一系列的动作，微微的笑了。他就知道，暮惜染一定会很快就明白过来的，因为冷静，而且聪明。

        晚饭过后，又各自梳洗一番，云静初被隔壁的云十二婶拉着去打璎珞，屋内只留下了紫海天、紫向楠和暮惜染三人。

        “暮四小姐此番来，是想劝我回去的吧？”紫海天直接开门见山道。

        暮惜染并不否认的点头，但是却说道：“虽然我知道我可能劝不动你，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原因？”#@$&

        紫海天微微怅然：“这是我亏欠静初的。这样的生活，是她一直想要的，也是我一直在追求的。被养在皇宫里的孩子从来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继承。我父亲是，我是，可我不希望向楠也是这样。”靠在藤椅上，紫海天流露出一份慈父的温和来，“皇家的孩子，即便天赋在高也不允许离开天玄大陆进行修炼，向楠自小便是天赋秉异，却因为这一层的束缚而不得志。为人父，我自然是希望他能走的更远，至于这江山，本也不是我想要的。”顿了顿，紫海天叹了一口气道，“我紫家本就是被迫登上皇位，这这个位置上已经跌死了太多的人，我不想再让紫家的血脉牺牲下去了，这也算是我的自私吧。”

        “皇位意味着责任。”暮惜染微微皱眉，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责备，“何苦弃墨国百姓于不顾？”

        “甄漪有那个实力坐上墨国的国主之位。”紫海天淡淡的笑道，连皱纹也舒展了几分。

        “甄漪？”暮惜染奇怪。

        “就是贞贵妃。”紫向楠解释道。%&(&

        紫海天点头：“十年前我将她带回来时是因为我被她救了一命，她要我允诺给她一个条件，而之前她就来想我讨要这个条件了。”

        “让出你的国主之位？”暮惜染猜都能猜到了，不禁有些怒了，“荒唐！墨国上下多少百姓以你为重，你却如此弃他们于不顾！欲戴皇冠，必受其重，你既然已经坐在了国主的位置上，你就已经承担起你的责任不是吗？”

        紫海天怔了半晌，忽的笑了：“你小小年纪就能这般心怀天下，实在是不容易，若是你能留在墨国接任暮丞相一职，那我也就能狠下心来让向楠留在墨国继承国主之位，试问，你能不能？”

        暮惜染一噎，自然是不能的。

        轻笑一声，紫海天说道：“惜染，你是为何而修仙的呢？”

        一句话，忽的将暮惜染给问住了。是啊，她为何而修仙呢？是为了站在龙皇身边吗？可是龙皇身边已经有了沫。是为了替母亲报仇吗？可是陈姨娘如今已死，连带着暮灵悦也走的干干净净……对了，母亲！

        “我要救我母亲。”暮惜染开口轻声说道，可是，连她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她修仙的理由。

        紫海天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眼中笑意越发的浓了：“也罢，等你母亲得救那天你且再问问你自己，为何修仙吧。不过，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的追求也就是在此了。”

        暮惜染怔了半晌，不曾回话，面容沉静而安详，眼中却带了几分愁绪。她如今的修为虽然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的境界，可是，却是那样的不真实。她为何而修仙呢？又或者该说，修仙为何呢？纵然实力超凡，纵然体内有着两种地火，纵然……可她终究是迷茫了。

        “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紫海天观察了暮惜染半晌，才开口打断她的思绪，“向楠停留在墨玄八阶巅峰已然许久，因着皇室的各种原因而耽误了，还请前辈多多关照。”这下好，连称呼都变了。

        暮惜染眼眸一沉：“我为什么要关照他？”

        紫海天狡猾的一笑：“如果不是我暗中阻挠，即便暮少夫人布下阵法，想来暮丞相他们也没有办法顺利离开呢~”微笑，微笑，再微笑。暮惜染很努力的忍下上去扇他的冲动。

        额头筋脉跳了跳，暮惜染咬牙切齿：“好说，那我暮府上下百来号人口算是枉死了吗？”不自觉间，那股威压却是怎么也收不住了。

        紫海天依旧是笑笑，勉力顶住暮惜染向他施加的压力，却也已然是冷汗泠泠：“这百来号人口来换得你暮家本家的主要力量和各个分家的平安，也算不得亏吧？”

        “亏？”暮惜染忽的收敛了周身威压，只冷笑道，“那好，我也想向墨国主讨个条件。”

        紫海天眉毛不动声色的一跳，果然暮家的人个个都是刁钻的：“你说便是，只是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是给不了你什么了。”

        “不，墨国主你肯定给得了。”暮惜染缓缓的绽放开一抹笑容，“我要你的墨家军。”

        此言一出，紫海天顿时想要喷出一口老血：“你怎么知道墨家军的？”

        暮惜染依旧是微微笑，看着紫海天，不着痕迹的瞟了眼紫向楠，然后……继续微笑。

        紫海天眉毛抽抽，嘴角也抽抽。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向楠同暮兮贤自幼交好，情分又是那样的不一般，暮兮贤又是个宠爱妹妹的，藏龙卧虎的那么多年了却为了她们两个一朝展露实力，有什么事瞒得住的。想到这里，紫海天不禁摇了摇头：“也罢也罢，反正墨家军本就是为了向楠准备的。”说着，自床头的小柜里取出一把墨玉所雕刻成的折扇，说道，“这把折扇是同向楠同一款的，这是墨家军军主的象征，向楠那把是副军主的象征，但是大多的权力还是在这把折扇上，你拿着这把墨扇，便可调动墨家军四名将领，十二名副使，三十六名军师，一百二十号死士。”

        暮惜染接过墨扇，眼眸沉沉的看不出心思。安静了半晌才抬眸说道：“好，我保证让紫向楠登上巅峰的位置。”

        紫海天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着紫向楠说道：“因为为父的事情，你被耽误太久了，今后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但愿……还不算那么晚。”他和暮兮贤的事情他和静初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的确是不宜像今日这般潇洒的做出决定，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紫向楠眸光微闪，笑笑并没有说话。兮贤现在过得很好，他就已经很放心了。而父母如今在这里安定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去担心的了。如今的他已然是一身轻松，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暮惜染却是站在窗前将墨扇开开合合，看着墨蓝墨蓝的天空，心思沉重的连背影都厚重起来。

        从龙凤令问世开始到现在，那些个蠢蠢欲动的势力在蛰伏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是沉不住气要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现如今到底是有哪些势力呢？想来，这天下也终于开始不太平了，先前那样的宁静恐怕都只是为了酝酿这一场风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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