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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二花期未期


朱小满对今天的收获满意非常,掂着淘到的宝贝铁疙瘩,一边寻思该锻造个什么样的神兵利器,一边心情愉快地一路逛吃逛吃回去。

        回到白园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了。正在房中等着她的人意外地竟是白园大总管白桃夭婆婆。

        “您回来了。”白婆婆从容地站起身见礼,见小满是以原身样貌回来的,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层。“谢郎托妾带句话,请姑娘晚上去千岁桥边赏河灯,不知您可有兴致?”小满诧异道:“请我?”白婆婆微笑道:“正是。这是他为您选的衣服。”她抬手揭开身后衣架上笼罩着的轻纱,露出一痕清透温柔的蓝色。

        “这么纯正的烟水碧,现在倒是不多见了。”白婆婆喟叹了一声,面上又微露几分疑惑:“谢郎说这是您的颜色,恕妾才识浅陋,却是不懂了。”

        她没有回答白婆婆的话,正有些出神地盯着这犹如雨过初霁的澄净天空一般美丽,又有别称为“卯月色”的颜色。没错,在古色图谱中被誉为“蔼然若夏之静云,邃然若皓月之静”的这种浅淡的蓝色,正是春日里某个节气的代表色——小满之色。

        朱小满同学脑子里乱轰轰一片:难道是某人酒还没醒,怎、怎么就突然快进到送衣服这种暧昧剧情了?不不不那货就算再脱线也好歹是个古人的三观,肯定不知道那些“送女生衣服是为了亲手脱下来”之类乱七八糟的油腻台词……也可能,他只是为了完成白日里那场赌约,好给两位狐朋狗友添点堵而已……

        现在她也没法向外人辩解说明她和谢家二货之间的关系,就是不知自家这位师尊大人他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的游戏之举?

        白婆婆看着她愣怔的表情,善解人意地一笑,上前柔声道:“恕妾僭越,今日可否由妾来为姑娘梳妆理容?也好稍报姑娘之前相助之谊。”

        她扶着小满的肩催促她在妆台前坐下:“可不要辜负了花期之约,听,那催花的鼓声,可是快要敲响了呵~”

        侍女们捧着各色物品鱼贯而入,被按在凳子上重新净面、涂匀香泽的小满忙乱间瞥了一眼:嚯!看这各色俱有的眼影盒儿,这胭脂眉笔眼线笔,散粉修容粉高光粉……还挺全!各种名字复杂的露、膏、水、脂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还有一些现代少见的新奇玩意儿:花钿啦,金箔啦,珍珠贴面啦之类的。

        她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会被画成什么样子。想想电视里的复原古代美女的黄额头、浓腮红、僵尸白,虽然很想大喊一声:“放着我来!”但她对这些古代美妆品着实是不熟悉,更兼两位年长的侍女正在蘸着香露水为她梳头发,头皮上传来的忽而松弛忽而紧绷的感觉也让她动弹不得。

        前代花魁白大总管亲自动手为她上妆,手法轻盈娴熟,完全不似垂暮老妪。随着她手的动作,袖口轻扬,冷冽淡甜的幽香时不时地浮出,让人不由得渐渐放松下来。

        “姑娘可是不曾在这里度过花期节?”白婆婆一边仔细地用黛墨为她勾勒眉形,一边和她闲聊:“我们东仙灵这里的风俗,花期节要祭花神,无论男女老幼都要戴花出门,取一个来日如鲜花似锦的好兆头。尤其相约出游的郎君和姑娘们更要饰以相同的花——女子在发间簪花,男子则是腰间佩花,这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名花有主儿的。”小满听的新奇,忍不住问道:“要是没带花会怎样?”白婆婆放下手中黛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若是身上无花行走街市,再接了别人送的花,就意味着愿意和对方把臂同游,共度良宵。”

        ——这地儿民风这么豪放的么!倒有点古时候上巳节那个看对眼儿了就一起沐浴钻小树林的意思了。

        白婆婆动作迅速地贴好眉间花钿,最后为她轻点上口脂,微笑道:“朱唇一点殷,美人初妆成。”她在侍女捧来的盘子内拨了拨,挑出了两支钗和一支步摇,亲手为小满插戴在发间。又帮她换上白色内裳,外面罩上那身烟水碧的衫子,系好腰带,在腰间挂好玉禁步,回身吩咐道:“取镜子来。”

        两位侍女抬来了一面大铜镜,小满终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形象。她以前也照镜子,但都是在看脸洗的干不干净,没怎么注意过长相问题。她之前一直觉得穿的这个小炮灰原身姿色平凡,还不如她自己的真实相貌,只能勉强称的上一句可爱而已。而现在镜子中的女子眉目灵动,色若春晓,竟有了几分风华初绽的味道。尤其眉间数点桃红花钿,再配上清新自然的妆容与衣饰,如自水中现身的凌波仙子,更显得别有一番妩媚风流。

        哎哎哎,瞧瞧这是谁家的美女啊,飘了飘了。她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白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小满在镜子前左照右照,仿佛也在欣赏自己创造出的一件成功的艺术品。她欣然道:“如此甚好,妾也算对那一位有个交代了。”小满忙不迭转身道谢,心里暗道这位婆婆果然不愧是曾经的绝世妖姬,硬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呸呸呸我才不是那个腐朽……

        白婆婆风度优雅地还了半礼道:“还没完,您先别急着道谢。”她拍拍手,侍女们合力推来一扇沉重的花架,上面摆满了盈着露水的各色花朵,一时房内花香缭绕,满目灿烂。白婆婆和气道:“您还没有选花呢。”小满在这众多的五彩缤纷中有些眼晕:“要不,您看着替我选一朵?”白婆婆拨了拨架上逸出的花叶,笑容有些促狭:“姑娘不若猜一猜,谢郎他佩的是什么花儿?”

        小满心说我哪知道!再说我们现在真,真还不是那种关系…大概吧。她估摸着自己这一身媲美蓝精灵的色彩搭配,心一横,随便指了朵小小的蓝色花儿:“就这个吧。”

        白婆婆的目光中少见地带了惊讶之色:““果然心有灵犀…”她拈起几朵那种花儿停在指间,像是有些感叹道:“看着你,倒让妾想起年轻的时候……”句尾蓦然停顿,语调中带了一缕挥之不去的伤感。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停顿了一下,神色如常地从手中选了一朵为她簪在发间,道:“这是雪上青。虽然小且香淡,难得的是在恶境里也能活,且能开的长久,寓意倒是不错。”

        离得近了,小满突然发现白婆婆鬓边也藏了小小一朵淡紫色的鸢尾。“您,您今夜也要赴约吗?”

        “啊,真是的。”白婆婆手抚过那朵花儿,像是在凝神回忆着什么,许久才回首羞涩一笑。这一笑恍如隔世烟云忽然被天风吹散,小满眼前一花,仿佛时光在刹那间倒流,她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一张真正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让您见笑了。即使是妾,也不想辜负这难得的花期呢。”

        夜幕初降,灯光璀璨。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大概全部凌霄城的人都跑到街上来了,走到哪里都是气势汹涌的人山人海。喧闹的夜市沿着街道两边长长地摆开,观景人群的笑语喧哗声让她想起了以前世界中春节的庙会,元宵节的观灯。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衣香鬓影、接肩摩踵的人群。这个节日在原书中却并没有描写过,看来在男女主的爱情之外,世界还是按照它的轨迹在正常运转着。看着眼前这么多生动鲜活的生命,真的很难把他们和虚假的纸片人等同起来。小满甚至还无意中看到了白日里见过的那位清冷君子覃毒仙。他穿着打扮的比女子还要华美隆重,腰间却并未佩花,站在人群中一副若有所待的表情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

        想着白婆婆临行前的叮嘱,小满径直向河边行去。然而道路中不断行进的杂耍表演时不时地挡住她的路:这边一队吐火绣金狮子刚摇头摆尾地过去,那边一队花车舞姬又摆着复杂的华丽造型登场了。人群停下来看演出,缓慢的行进速度彻底停滞,她只得趁着表演的间隔从花车的空隙间跑过去。

        她提着裙子一口气跑到了河边。河上已经漂了无数点光芒,祭祀花神的河灯随着河水随波逐流,沉浮闪烁。夜空中升起千万盏孔明灯,映的满天星辰尽皆失色。

        桥边游人如织,但小满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谢韶安。他一身霜华,腰间挂了一枚冰蓝色的花形玉佩。节日的灯火流泻在他脸上,他低垂着眼帘,看着河上明明灭灭的河灯,表情十分沉静安然。小满平时见多了自家师尊各色各样的表情:冷漠疏离、嬉皮笑脸、气急败坏、愤世嫉俗……像现在这样的他倒是第一次见,让她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怪不得说美人如利刃。他眉目间萦系的淡淡忧郁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猝不及防间将她心脏唰地捅出了一个大窟窿。

        正当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捂胸之时,他仿佛觉察到了她的存在,深碧色的眸子忽而越过重重人群转向她,随后遥遥展颜一笑,如春风吹进了沉寂的废园,唤醒了群芳争艳,满目皆是温柔繁华。

        完了。

        朱小满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都怪这撩人心乱的夜,弄得老夫一颗千锤百炼的石头心今日突然见色起意,美色误人……她一边自欺欺人着,一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

        没等她彻底想明白,她人已经自动地向他跑了过去,怀着满心的喜悦之情。好容易挤到他身边,谢韶安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像是要触到她脸颊,却在中间硬生生地改变了路线,抬手帮她把跑松了的一只钗扶了扶。

        小满站在他面前,跑了一路还有点喘。穿着他亲手选的衣服,特意画了平日不画的妆,她抬起眼看他,满心希望他能夸一夸自己。她知道自己今天很好看,他也一直都很会讲好听的话来恭维女孩子。哪怕知道他说的不全是真的,听着心里也会很高兴啊。

        “师父师父,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她急切地从他脸上寻求答案,平时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却惜字如金,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呃,嗯。”

        就这?!

        在今日的热闹中他不同往日的沉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两人如同旁人一样地在小摊上各式各样的河灯中挑选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约会一样,但是……但是这个气氛不对呀!

        师父这个称呼,不过是嘴上叫叫罢了。她从来就没像其他人一样把他当成个什么君父一样的存在。并不是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的桥段,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始于信任,而他也总是没有辜负过她的信任,甚至比她期望的还要更多、更妥帖。

        可是此时他甚至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从来他对她的大事小事都是态度认真几乎从无敷衍,今日这个样子让小满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这里祈福的习俗是要在河灯上写上心愿然后放入水中的。人们相信若能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河灯不沉不灭,愿望便能实现。小满在两个世界里都是第一次放河灯,兴高采烈地在自己那盏河灯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愿望:修行有成、天降机缘、炼出趁手的神兵、小钱钱小钱钱和小钱钱……她没忘在角落里一笔一划地写上:回家。

        等她意犹未尽地把河灯小心翼翼地放进河水让它漂走,一回头看到身后的某人却并无动作。她不由得出声问道:“师父,你不放一盏么?”他负手而立,神色淡淡:“我没什么愿望。”

        也许是今天节日的欢庆气氛特别能感染人,小满并不因他的冷淡拒绝而气馁,眼睛骨碌一转道:“那我替师父来放。”她兴冲冲地挑了盏鱼戏莲花的河灯,提笔写下:愿师父心愿皆遂,万事胜意。正要往河里放,谢韶安忽然出声道:“等等。”他接过她手中的河灯,提笔在她那行字旁补上了她的名字,变成了:愿师父、小满心愿皆遂,万事胜意。他龙飞凤舞的字和她信手涂鸦的字落在一起,倒是有种奇妙的合衬。她不由得向他看去,他眉目温柔,嘴角含笑,这迟来的回应仿佛是之前一直离体的魂儿终于回归正位了。

        花期正盛,朱小满同学的心里也乐滋滋地开出了一朵花儿。接下来她开开心心地在各个小摊上买了一堆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两个挂起来会转的花灯,花期节佩在身上的花饰,一对小瓷偶,绘着小蓝花儿的纨扇……明知道这些东西在节日后就大概率会变成再也不会拿出来看的一堆放着落灰的破烂儿,她也毫不吝啬的买买买,就像在用金钱买下所有今夜美好的回忆似的。他静静地看着她为节日而雀跃的样子,目光宠溺,不发一言。

        这样就好了,小满心想。就暂时沉醉在这种微醺般的暧昧中就好。谁知道今晚是不是这个变化无常的老妖怪一时兴起,等到明日一切又全部回到从前。如果她真的贸然开口问了:“谢韶安你喜欢我吗?”再得到他一句随随便便的“挺喜欢的呀。”那才是又扫兴又丢人呢!

        突然,从河对岸传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各种颜色的光芒便照亮了天际,凌霄城的整片天空都开满了五彩缤纷的怒放的花朵。随着烟花接连不断地升上天空,人们开始欢呼起来,热情的喧闹声迅速蔓延,节日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哇……好漂亮!!!”小满惊呼出声:“我最喜欢烟花了!”

        “今年也是盛大非常啊。”谢韶安立在她身边一同仰头观看。

        烟花不断升上半空,绚烂绽放后转瞬即逝。这种恣意燃烧又瞬间凋零的极致之美使得一切花儿都相形失色。不知天上那位花神喜不喜欢看这个,人类倒是乐此不疲地把这耗费不菲的发明一遍遍送上天空。

        “我以前觉得像这样的活法是最好的。”谢韶安语气平淡地开口了。他的侧脸与天空一起被烟花映的明明暗暗。

        “像烟花一样?”

        “是啊。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能活的像现在这么长,凡事只想着奋力去拼去决死,然后在某一天燃烧殆尽就算结束了,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得道成仙的事。”他语调平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结果居然活了这么久,不知这算不算是天道的惩罚呢。”

        “师父觉得活的长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儿吗?”

        “……不怎么有趣。不过活到现在差不多也能习惯了。”

        他似乎是难得地在向她倾吐心声,但话里的内容却不是她所能轻易了解的。小满想了想,坦率道:“师父说的这些现在我还体会不到,毕竟我两世加起来也只活了二十多年而已。”

        “不过师父活的长肯定是一件好事,对徒弟来说很重要。”她脸有些烧,但还是鼓足勇气说下去:“……对我,也很重要。师父教我长生,那我就努力争取陪师父一起活的长长久久,到那时候就能理解你所说的话啦。

        谢韶安侧过脸看她,微微一笑。“好啊,你先努力修到金丹吧。”他话题一转:“好了,抓紧时间,烟花快要结束了。”

        小满错过了巨大的烟花,但是却并不怎么在意。她和他四目相对,视线相交。这正因为他也没有在欣赏烟花,而是在看她。

        “真漂亮。”

        他眼中倒映着绚烂烟火的光影,表情十分温柔,也不知道说的是烟花,还是眼前的人。

        是错觉也没关系。小满心里对自己说。想必多年以后,她也会想起并感谢这一夜的花期,即便明日就会凋零,至少此刻曾经灿烂的盛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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