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符祖授学

神州四痴聚齐了。

        符痴覃晴，音痴谢然，剑痴丁怜弱，医痴花想容。

        丁怜弱轻啜了口香茗，道：“覃宗师，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覃晴：“求我？”

        丁怜弱微不可察的一点头，“江迟这孩子对修符很是喜欢，想向你请教。”

        江迟给三位宗师见了礼，恭敬道：“晚辈想修符，请符祖赐教。”

        覃晴玩味的笑笑，一手拂过眼睛，“就为这个肯拉下你那高高在上的脸面来找我，这个孩子对你这么重要呢。”

        丁怜弱的脸色有些阴沉。

        谢然抱着孩子，看到丁怜弱乍然变了脸色也知道覃晴说的太过了，便道：“难得见如此好学的孩子，甘掌门很少收徒，丁宗师也有意让他跟着覃宗师学符，就是不知覃宗师如何想？”

        覃晴一手扶额：“丁宗师的请求，我自然同意。”

        丁怜弱看了她一眼，少见的没同她计较，只冷冷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虽说四痴里面丁怜弱年纪最小，但与生俱来的一种高雅与压迫感让另外三人不敢小看。

        花想容也道：“既如此，咱们今晚也好好聚一聚如何？”

        “不必。”丁怜弱霍然起身，“我有些累了，要去休息了。”

        丁怜弱走了，江迟也不好留在这，跟上了她的脚步，身后传来覃晴的声音：“明日卯时庭院一见，可别错过了——”

        待二人走后，谢然叹气：“覃宗师，你又不是不知道丁宗师的脾气，怎么说话还是那么冲呢？”

        覃晴不在意道：“我就想看看小怜弱变脸是个什么模样，谁知玩过头了。”手一摆，“算啦，若她真生气了，明儿一早肯定气消了。”

        花想容摇着折扇，道：“符祖很了解丁宗师啊。”

        覃晴道：“她小的时候就冷着张脸，长大了是丁点没变。”

        谢然怀里的连鲤突然道：“姐姐，包子……”

        覃晴一愣：“小家伙想吃包子？”

        连鲤摇头：“不，不是，包子，姐姐，一起的。”

        覃晴和花想容皆是不得其解，但谢然知道：“娃娃的意思是，丁宗师和她在宴席上都吃了包子。”

        覃晴轻笑一声，“对了，怜弱喜欢吃三丁包子。原来你家的娃娃也喜欢。”

        连鲤：“包子好吃。”

        覃晴：“对，包子好吃！”

        谢然嫣然一笑。

        次日卯时不到江迟就来到了庭院，水芝会结束后，寥寥几人暂居般若宫，其中便有四痴。

        天还未亮，花叶儿上还带着水莹莹一片的露珠。不过片刻不远处出现一抹红色身形，正是覃晴。

        覃晴：“巽义呢？”

        江迟回道：“宗师还未醒。”

        覃晴意味深长一笑，说：“你想符修？可据我所知冰璇宫以修剑为主，你又因何学符？”

        江迟犹豫了一瞬，如实回道：“弟子曾在五蕴谷修行一段时日，后来拜入冰璇宫，可自己还是学了些符术——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了，才想继续学。宗师说她有一故人颇通符咒，所以带我过来见见世面。”

        覃晴听了点点头，自己来不来全凭心情，可见丁怜弱所指的友人乃是神尊羲如。羲如以前倒是跟她学过些符咒，却连她三分都学不到。

        多少后人习符，以覃晴所创符咒为基础，可习之却只得其一二。

        覃晴粗略一看江迟画的符咒，心下已了然——这孩子的确学的不错，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若是能留在五蕴谷一心修符，来日成就肯定能有自己五分本事。

        越想越心动，挑了极有攻击性的水、火二符教予江迟，不过半个时辰便可信手拈来了。

        聪明的孩子永远招人喜欢，覃晴想要挖墙角，于是说道：“江迟，不知你可愿回到五蕴谷，我可以让红樱收你为徒。”

        回到五蕴谷……那曾经的伤痛，不是忘记了，而是一直埋藏，成了一道疤，贸然撕开，流的只会是血。

        江迟垂下眼帘，道：“多谢符祖厚爱，只是晚辈更想留在冰璇宫，且晚辈欲符剑双修。而师父于晚辈不仅仅是老师，更是将晚辈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的恩人。”

        我这一生这一世都不会离弃冰璇宫，在冰璇宫的这两年是我人生十五年中最温馨最快乐的日子。

        覃晴微诧，荆红樱是五蕴谷的掌门，若能成为她的徒弟，将来定会出人头地，若再去参加一回仙门会比……那才是真正的名扬天下了。

        可江迟不愿意。

        不愿意那便算了。

        覃晴也不是什么执着的人，撇撇嘴又准备再教他些什么。

        “符修嘛，技巧记在心里，画的时候自然就画好了。”覃晴如是道。

        起先她从民间百姓处了解了符纸，据说可以镇邪压祟——不过是迷信罢了。后来她想，可不可以用灵力画出符纸赋予其威力，这一想法被覃晴提出来的时候，宗门世家皆对她风言风语。

        那一刻，可以说是覃晴一生中最为低沉的时候。直到第三届仙门会比，她初用符咒崭露头角，得到了赵浙的赏识。赵浙见她灵流高超，赐为上宾，奉为五蕴谷的掌门。

        自那以后，五蕴谷就主修符。可奈何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覃晴那般对此有天资，自赵浙退位，覃晴对郑稀的做法越来越看不惯，于是退位将掌门之位交给荆红樱，自己云游天下去了。

        两个时辰后，覃晴对他道：“我能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日后得靠你自己琢磨了。”

        江迟行了大礼，道：“多谢符祖赐教。”

        末了，覃晴又道：“可惜五蕴谷与你无缘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其实我以前也收过一个徒弟，只可惜……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对修符很有资质的孩子了。也希望你日后不要走歪路。”

        江迟：“是。”

        江迟回来时，丁怜弱才刚起床，雪白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她轻轻扶着额头，有一瞬间茫然。后才想起自己是在般若宫。

        昨日喝多了，头疼。

        丁怜弱是这样想的，待江迟回来吃早膳，她才晓得此时应该过了巳时了吧。

        少年吃着饭，来了句：“符祖是真的强。”

        丁怜弱点点头：“的确，她很少教人学符。”

        “为何？”

        “因为她觉得别人笨，懒得教。”

        江迟：“……”

        符祖果然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呐。

        怪不得别人再怎么学符，终不得她所学的一二。

        不过半个时辰，莲华告诉丁怜弱，覃晴走了。

        丁怜弱：“以她的脾气，能待到这个时候已是极限了。”

        莲华道：“的确，一如多年前，看着你们这些故人，发现只有你不一样了。”

        丁怜弱迟缓的偏过头，喃喃道：“像我这样的人，若是一点不变，才是薄情。”

        莲华：“……对了，羲如似乎心情不大好，还有那个沈公子，自来了之后……唉，他们郁结于心，伤感的很。”

        丁怜弱：“我去看看他们吧。”

        羲如向来自尊自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长子在魔都做出那些事情，她气恨之下说自己病了，谁也不见。沈南风每日除了打坐就是练剑，一日三餐皆由弟子送在门口，偶尔喝一顿酒。

        丁怜弱来找羲如时，她正喝着闷酒。丁怜弱叹了口气，道：“气还没消吗？”

        羲如道：“人言儿女都是债，可见不假，父母之心，自是希望子女能平平安安，本尊不求他们有大作为，可伽蓝这孩子……我这几个孩子，唯伽蓝最像我了。”

        丁怜弱不是很能理解当母亲的心，只得安慰她：“伽蓝虽同西洲共谋过，但本性又不坏。”

        羲如缓缓摇摇头，说：“若当真这样就好了，这孩子恨他的父亲，总认为我走到这步都是叶落烬的错，可是是非非乱得很，若说是谁错了，真不好推断。他们明明是亲父子，如今如同仇人，唉——”

        “我以为我能教好他，可事与愿违。”

        丁怜弱静静地听着。

        “还有我那小儿子，脾气不大好，却比他哥哥强多了，可他在外历劫竟然下落不明，佛子先前派遣弟子出去寻找，后来他写了信回来说历劫成功一切安好。”提及小儿子，羲如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浅笑。

        “罢了，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帝后劝过我，斗姆元君也劝过我。可我想，若我的女儿找不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叶落烬。”

        许是久不见故人，羲如对着丁怜弱说了很多，甚至是幼年自己摘了佛前的一片莲花瓣儿的事也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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