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痴齐聚

秋画扇又凑到丁怜弱身边，小声问：“那个美人你认识。”

        丁怜弱往后一靠，颇为嫌弃的离他远了远，“不熟。他叫……”大脑一顿，昔年四痴在泰泽山相遇，动静颇大，四人联手一举歼灭不破教，至此并称四痴。当然，灭魔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甚的是这四人够疯够痴。

        所以当年……他叫啥来着？？？

        丁宗师眸子一转，道：“嗯——四痴都是有些脾气的，别瞎问。”

        秋画扇：“……哦。”八成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吧。

        在厅堂呆了一会儿，秋画扇就呆不下去了，他手里捏了把描金折扇，左顾右盼，迅速逃出厅堂。一路向花院走去，他为秋神，对果子情有独钟，搓了搓手，想着园子里有没有什么仙果。

        秋画扇的运气是不错的，这小院里奇花异草遍地，只有一株半人高的植物上挂满了红色果实。

        秋画扇笑容满面，这赤果是仙果，想来是要给水芝会准备的鲜果。

        赤果水灵灵的，秋画扇忍不住想摸一摸它。

        “不许碰！”

        一只小手拍了过来，秋画扇惊的后退几步，待站定后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却是个小娃娃。女娃娃扎了双丫髻，粉色的绒花环了一周，双眉纤长，面貌秀丽。

        秋画扇轻轻呼了口气，又挂上笑脸，“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孩子呀？”

        女娃娃哼了哼，吓他：“我是哪家的孩子，说出来吓死你！”

        萌萌的奶音说着吓人的话，秋画扇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你这孩子真可爱呀！”秋画扇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摸了摸她软嫩的脸蛋，“告诉哥哥你是谁。”

        女娃娃卯足了劲就不说话，只拿那双眼睛瞪他。许久没见这么有趣有小脾气的小孩子了，秋画扇笑够了，随手化出一片枫叶，“来，小妹妹，这个给你。”

        “我不要我不要——”

        “鲤鲤。”

        女娃娃见到了佛子张开双臂扑了过去，“伯伯，伯伯，这里有个怪人！”口齿有些不清，但莲华也听懂了。

        秋画扇摸摸鼻子，迎了上去，“小神画扇拜见佛子。”

        “原来是画扇元君。”莲花将女娃娃抱在怀里，“元君，这是贫僧友人之女，乳名连鲤。”

        连鲤乖乖的搂着莲华的脖子，看来很依赖他。莲华虽然平易近人，但对陌生人总归是带着生疏的，可他对这孩子……是格外的上心。

        秋画扇：“这孩子当真可爱。”

        莲华哄了小姑娘一会儿，将孩子交给信任的弟子，“将鲤鲤送到谢公子那里，千万不可怠慢。”

        谢公子？

        秋画扇大脑一顿，摇着扇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下意识开口：“谁家的孩儿真讨您喜欢？”

        莲华道：“谢宗师家的。”

        谢宗师？普天之下能被称宗师的极少，北方就更少了……等等！

        秋画扇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他虽不认识，却也听过这人的名号。

        “音痴谢然。”莲华淡淡道，“神州四痴竟都不认得。”

        秋画扇不好意思的捏捏鼻子，“不瞒神子说，音痴有些耳闻，可惜我不知道谢宗师与音痴是同一个人。”

        莲华一笑：“水芝会我邀了四痴，眼下已到了两位，只盼另二位能赏我个脸面。”

        秋画扇呵呵干笑几声，客套几句说是去前厅看看。脑中想着事情，也就看不到前面的路了，一出后园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他只觉得对方的胸膛硬的很，撞的他脑门疼，鼻子疼。

        秋画扇刚抬头想说声对不起，可一看到对方的脸突的炸了起来：“帝南枢怎么是你？！！”

        南枢也是一愣：“是你。”

        秋画扇一下子暴走了：“好你个帝南枢，走路不长眼睛是吧敢撞本君，你他妈瞎啊！”

        南枢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呢，秋画扇噼里啪啦又说一通：“老子在天上碰到你也就算了，在凡间也能碰上，真他妈倒霉！你皱什么眉，成天摆着张温和脸也就只能骗骗我家的小梅梅了！！啊！！！我怎么就遇到了你——”

        南枢等他一口气说完，见他喘着气，这才道：“秋神可是误会我了，我从未骗过梅花。”

        “呸——”秋画扇一听更气了，“你还敢提小梅梅，你个——你个——老子不管，你个蠢货！”

        南枢：“……”

        秋画扇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盯着南枢，“就是这张脸，你当年就是靠着这张脸才骗了我家小梅梅的！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神仙就是你了，没有之一！”

        南枢不想跟他吵，刚想走对方就故意挡住他的路。

        南枢：“……”

        这到底还有完没完呢！

        向右跨一步，秋画扇便向左动一步，向左走一步，秋画扇也向右动一步。总而言之，就不让他走。

        饶是南枢真君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也有些火气上来了，“画扇元君……”

        “怎么，不服气啊？有本事你打我骂我啊！”

        南枢：“……”

        “佛子有话，请诸君赴解空殿赴宴——”

        秋画扇：“算你运气好，这次先饶过你！”

        南枢哭笑不得，感情你处处挑衅我，到头来还都是我的错不成。

        解空殿。

        席会绕着泉水，水中莲花齐放，幽香四漫，云雾缥缈，胜比仙境。珍馔美食逐一奉上，茶水香羮盛于盏内，飘飘欲仙。

        由于赤果稀少，每桌只得两个，寓示一人一个。果子虽为仙品，丁怜弱却是看不上的，也因她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吃这个也没什么大用处了。丁怜弱将琉璃盏放到江迟面前，说：“这个对修为好，只是于我没用了。”

        江迟这才捞过一个啃了起来。

        丁怜弱啃着三鲜包子听着佛子讲道法，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席位上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捧着包子看着她，小女孩似乎是觉得丁怜弱同她一样都爱吃这包子所以对她甜甜一笑，之后啊呜一口咬着手里的包子。

        丁怜弱舔舔下唇，这个小孩当真可爱，她便跟着这孩子吃东西，小女孩咬一口包子，她也咬一口，对面的小女孩很高兴的样子。

        堂堂宗师，和个孩子似的。

        白衣宗师似乎察觉到身边孩子的小小开心，一看，原来是丁怜弱。

        谢然抱歉的朝丁怜弱一笑，将连鲤抱在怀里，问她：“娃娃，包子好吃吗？”

        连鲤点头：“好吃！”

        佛子的道法讲完后，宴会也进行了一半。

        不久，有弟子传告：“覃宗师到——”

        丁怜弱停下进食的动作。

        覃晴，是符咒的创始人，上三宗之五蕴谷的前掌门，四痴之符痴。

        江迟听到她的名字也不陌生，先前他呆在五蕴谷的那几年纵然没见过这符祖一面，可也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她。

        覃晴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红衣乌发，秀艳绝丽，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波如水，观之亲切。

        “佛子安好，诸君安好。”

        莲华还了一礼：“覃宗师有礼了，今日也算四痴齐聚了。”

        覃晴的席位就在丁怜弱右边，覃晴一落座，便朝着丁怜弱笑道：“自泰泽山一别，我们也有四五年不见了吧，巽义，可好？”她敬了杯酒。

        丁怜弱举起酒盏，“甚好。”

        覃晴放下酒盏，拈了颗果子，道：“这么多年来不知巽义住在何处？我也好去看望。”

        “冰璇宫。”

        覃晴：“冰璇宫……为何不待在幽州城，那里更好。”

        丁怜弱道：“……算是报甘掌门之恩吧。”

        覃晴美眸一动：“哦，是吗？甘斗酒那么不着调的人如何就入了巽义的眼？怜弱，你是在拿前途开玩笑吗？”

        江迟听得面色凝重，他盯着身旁的丁怜弱，心里上下起伏，竟有些紧张不安。

        丁怜弱喝了口酒，道：“覃宗师觉得我这样一个让君上忌惮的人——有何前途？”

        覃晴一怔，随后道：“如今的这位君上还真是疑心极重啊。”

        丁怜弱道：“若不然你又为何顶撞他？难道也是为了什么前途——”

        这话未免有些刻薄，覃晴含笑饮下一杯酒，“是啊，在我眼里他也不过一个小辈，即便当了君上，于我而言——”低笑一声，“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覃晴的傲气与丁怜弱有些相似，比起当年丁怜弱不服郑稀的灭门举动，覃晴的反骨就正常许多。当着众人的面，她斜眼斗智，全不把君上放在眼里。

        相比于覃晴，丁怜弱自愧不如，前者讨厌君上宣布退位，遨游神州，而自己却接受尊号远行北域。那份骨气，丁怜弱没有，若不是郑稀提出的条件诱人——丁怜弱垂下眼帘，她不想拿弟弟的命去与君上作对。

        覃晴见她不再说话，也放下酒盏，没了喝酒的趣味，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鲜果玩。

        “怜弱，你恨郑稀？”

        丁怜弱：“恨。”

        “这样啊……”覃晴笑了，“我也讨厌他。”

        丁怜弱不语，恨与讨厌原本就是不同的。讨厌一个人，不至于想杀他，但恨不一样，她恨不得杀了郑稀。

        这是个造反的想法。

        丁怜弱低头喝酒，琉璃酒盏里盛着晶莹的梅花酿，她喝了数盅，眼中有些迷离。

        覃晴笑道：“巽义醉了吗？”

        丁怜弱迟缓的抬头：“……有点。”

        覃晴又带着笑意饮完一杯酒水，“巽义啊……”眨眨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丁怜弱又是一盅酒喝完，还想再喝，江迟制止她：“宗师！饮酒过多伤身，切勿多饮——”

        “哟，这孩子是谁？”覃晴缓缓摇着手中酒盏，看着这个年轻而又俊俏的少年，“巽义的徒弟……还是……还是什么呢？”

        江迟行了一礼：“晚辈江迟，家师冰璇宫甘斗酒，拜见符祖。”

        “我当是谁，是甘掌门。”覃晴道，“巽义也就只看的上甘斗酒了……”

        丁怜弱见她一直盯着江迟看，不悦的皱起眉，问：“你看什么？”

        语气中掺杂着一种怒意，覃晴一愣，随即笑容满面，背后仿佛开尽百合花。

        “巽义，我不过看了一小会儿，你就生气了？这可真像你的风格——”覃晴边倒酒边调侃她，“从小到大，你认定了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那时候我真怕你会成为一个魔头，好在——你赤子之心，不屑阴谋权势。”

        丁怜弱问她：“若我不是，你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覃晴大笑，接着眼中清明，露出冷气与杀意，“斩草除根。”

        丁怜弱浅尝一口酒，叹气道：“以你的性子的确会这样做，我是该庆幸自己不是个恶人呐。”

        覃晴：“有空要不要切磋切磋？”

        丁怜弱挑眉：“你确定？”

        覃晴道：“怎么，丁大宗师，怕了？”

        丁怜弱：“我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如今的我再练五年也未必能赢你，现在，更打不过你。”

        覃晴：“别这样啊，还没比试就要认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不过——”抬头看天，“我如今已无敌手，很是无聊。”

        宴会结来后，丁怜弱本想直接带着江迟回客房，一想到江迟先前的决心，她还是带着孩子厚着脸皮去找了覃晴。

        “那可不是！这小娃娃真是可爱，你生的？”覃晴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是阿夜的孩子。”男音温文。

        “那家伙可真有福气，不过哪家的仙子竟愿意嫁给曌宫之主，真是难说啊！”又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丁怜弱站在门外，依旧、少有的敲了敲房门，“覃晴，我，丁巽义。”

        门一下子打开，覃晴半个身子探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她，若有所思，半晌才带着疑惑开口：

        “我说——你真的是怜弱吗？不是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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