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极一班的入学“考试”

袁敏之前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已经来过芭乐高中了，还刚好遇到芭乐高中的钱莱冶校长，被他亲自接待了一番。那时他就跟袁敏交代了终极一班的具体地址，袁敏方向感又极好，看了一眼学校门口的地图就自信地往校园里走。

        据说终极一班在老校舍，袁敏便迈开腿朝着老校舍走，但不知为何，越走周围景色越荒凉。

        这个时间点，芭乐校园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同学在校园里自由活动，一个女生看着袁敏一边一脸新奇地四处张望，一边毫不犹豫地朝芭乐师生都很避讳的“那个”方向走，叹了口气。

        “学姐——学姐——”

        听见这呼唤，袁敏朝声音的方向转头，看见一个女生从一楼走廊朝这边探身。她穿着细节不同的芭乐校服，看起来确实是低年级的学妹。

        “有什么事吗？”袁敏问。

        “不要再往那个方向走了，前面可是地狱啊！”

        “嗯？”袁敏一头雾水，“可是‘高三一班’就在那边啊？旧校舍，不是吗？”

        这次换好心的学妹疑惑了：“‘高三一班’？我们学校的高三全都在新校舍啊，在旧校舍的高三班就只有‘终极一班’……”

        啊。

        学妹恍然大悟，原来眼前人的确是要去终极一班没错。一看就知道，一看就知道这位“新”学姐和终极一班气质不符啦，她和终极一班气质不符，该不会被校长那个老狐狸给骗了吧，但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她这么想着，再次看向袁敏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充满了敬佩：“学姐，猛士！祝你好运！我突然肚子好痛，再见！”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唯一的好心人毕竟畏惧终极一班的名声，脚底抹油，溜走了。

        “喂！你身体真的没事吗？肚子痛还跑那么快？”袁敏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上袁敏就知道，为何刚刚的学妹会说那样的一番话了。

        当袁敏进入芭乐校园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看到旧校舍略显破败的真容时，她就满脸愁色了；爬上混凝土浇筑的一层又一层的楼梯的时候，她的胃开始隐隐抽痛；等“终极一班”映入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就只想跑了。

        整洁的校园，窗明几净的教室。

        芭乐高中的校园是比起任何高校都不逊色的存在。

        突然！

        在走廊的最深处，画风猛地一变！

        垃圾遍地，阵阵阴风传来。不知从何时就存在的铁栅栏歪歪斜斜、张牙舞爪地立在终极一班与旁边教室的交界处的道路上，但周围的其他教室分明就已遭废弃，而且此处坐落于和平的校园中，根本没有御敌的必要，除非，这栅栏不是防止终极一班被人入侵的工事，而是反过来阻拦班里的什么东西出来的……

        看近处，锈迹斑斑的班牌上，漫不经心地写着“终极一班”四个字；再看远处，从走廊到教室，每一寸都填满终极一班历代学生的涂鸦，写着许多标新立异之语，每一根线条都极尽扭曲之能，袁敏不想看，也不想费尽心里去辨认。

        再远处，尽头的墙壁赫然写着“死路一条，回头是岸”！

        袁敏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悲鸣！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反正转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喂！”

        有人在背后喊她，转头一看，是小混混打扮的哥仨好。

        其中一个小混混一般的男孩油腔滑调地开口了：“你是转学生哦？怎么不进去？要不要让哥哥们带你进去？”说完哄笑做一团。

        背后，是喧嚣的终极一班，面前，是三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袁敏左眼写着“我不想有麻烦”，右眼写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考虑着“总不至于要在开学第一天就和同学斗殴”。她没有搭理小混混，转过身踏入了终极一班的禁地。

        她从没见过这么杂乱的教室。

        猛地一进教室，是比走廊里还要花哨的整墙涂鸦。椅子三三两两的排在一起，摆放风格不适合读书，反倒挺适合打牌的，而且居然还有一把沙滩椅，看来是有人把上课当做了度假；而右边的角落里，不用的课桌和箱箱柜柜歪歪地垒在一起。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好，令袁敏快惊掉下巴的是，左手边，几张拼在一起的课桌上居然是煮得冒泡的涮铜锅；右手边，各种造型夸张的武器被随意地放置着，比如顶端嵌着钉子的球棒，比得上袁敏两个头大的狼牙棒，武士刀等……不一而足，更为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尊大炮！这个班的学生到底打算干些什么！

        亲爱的学妹，想进入这个终极一班，确实需要一些“好运”。

        受到了过量信息冲击的袁敏，咽了咽口水。

        加油啊袁敏，你一定行的！袁敏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

        看见袁敏贸然闯入，终极一班的所有人都向她投来不怀好意目光。这个芭乐高中里最特殊的班级，最不欢迎的就是只想好好读书的乖学生。

        为了让后面的那三个混子学生先进，袁敏礼貌地走到讲台上避让。她的动作却让全班爆出一阵轰然大笑，袁敏只好一头雾水地走下讲台。

        “诶！眼镜妹！你是不是走错了啊？”

        “眼镜妹？我看是麻花辫美眉吧？”

        “诶，诶，你看眼镜美眉很为难的样子，快去保护她呀！说不定啊，人家还会以身相许哦？”

        “屁咧，你看她长手长脚的，个子那么高，我看你未必打得过她咧！”

        轻佻的恶意被班级男生们的话语抛来抛去，袁敏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声尖锐响声，听起来像是有人比袁敏更先听不下去，所以猛踹了一下桌子。

        “吵死了！你们在那边讲些什么东西啊！”

        袁敏抬眼看去，看见了一个染着金发的女孩站了起来，她比袁敏矮上许多，有着可爱的面容，但就算她不像现在这样面带怒容，估计也没多少人敢用轻浮的眼神看她。

        这个终极一班的女老大——煞姐用眼神把男生们逼回了座位。

        满意的煞姐示意自己的两个跟班女孩走上前去，发现自己只有抬头才能和袁敏对视。

        “你给我从讲台上下来！”煞姐以为袁敏是站在讲台上才比她高了半个头还多，于是阴着脸喝道。

        “咦？可我刚刚就从讲台上下来了啊？”袁敏说。

        男孩们又笑了起来。

        “笑屁啊！”袁敏对着四周怒喝完，又转头看袁敏，“喂，我说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我也这么怀疑，”袁敏说，“可我确实是从今天开始要在‘高三一班’读书的转学生袁敏。”

        “‘高三一班’？你这转学生啊，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看你是没听过我们‘终极一班’的威名……转学生——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转学生能撑到第七节课？”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们终极一班很厉害吗？”袁敏向来有问必答，便这么反问道。

        袁敏的回答让煞姐很满意，便没有计较袁敏的不恭敬。她露出得意的笑容，说：“……这样好了，难得有女生来到终极一班，看你这土里土气又呆呆的样子，大东想必也不会喜欢你，我就帮着罩你一下吧。”

        煞姐的小姐妹桃子见状，赶紧补充道：“你来做煞姐和琳达还有我的拎包小妹，帮我们跑腿……”

        琳达接着说：“有什么考试，你也记得把答案给我们瞧一下。”

        得到了终极一班女老大许诺的袁敏，却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她问：“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煞姐不高兴了。

        桃子和琳达也帮腔道：“喂！我们煞姐愿意收你是看得起你！不要摆架子！不准拒绝！”

        袁敏皱起眉头，轻轻地说：“煞姐，不好意思，但是，我拒绝。”

        袁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心跳和血压也没有任何变化。

        分明是煞姐把袁敏从终极一班男生们给的难堪中解救了下来，而且，如果不想在接下来和终极一班发生冲突，当然也是暂且口头允诺煞姐为好，之后无论是转班还是采取别的什么举动，可以从长计议。

        ——也许这是更为“明智”的做法，但与生俱来的性格不允许袁敏答应在她看来不正确的事情，她还是以“理所当然”般的态度拒绝了煞姐。

        ——当众和眼下看来比自己更强的人唱反调，因为自己的坚持，所以选择相对不那么“明智”的行动。这样的事情过去在袁敏身上发生了无数次，未来也会继续发生，因为袁敏就是这样一个人。

        袁敏的话，无疑拂了煞姐的面子。煞姐生气地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也请你以后不要去找别人替你‘代做作业’或是‘代考’，”袁敏回答。

        “哎哟，大佬，煞姐现在的表情，好可怕啊。”一旁围观的终极一班一员——个头不那么小的小辣偷偷对班长金宝三说。

        “对呀，以前敢跟煞姐对着干的女生啊，都会被煞姐修理啦。”个头不那么大的大辣接话。

        金宝三听了，眼珠一转，暗想：“那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那厢，煞姐眯起了眼睛，“你很有种哦。”

        袁敏诚恳地说：“煞姐，谢谢你为我解围，以及说要‘罩’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说要和我一起去逛街，我也很高兴（煞姐冷笑了一下）。可是，找别人做作业，或者考试作弊，不仅是被抓到就会被批评和记过的，而且也是对自己的不诚实。这种行为，对你对我都没有益处，所以抱歉，我不会帮你。”

        煞姐继续冷笑，道：“……你叫什么来着？袁敏是吧？桃子，琳达，帮我把她带出去！教教她什么才是没益处！”

        “眼镜妹，惨了！”一旁的大辣小辣齐声道，“接下来该不会是暴力……可是东哥不准我们私下打架啊！”

        桃子和琳达想要动手拉人，却发现袁敏纹丝不动。

        “干嘛啊？”煞姐以为她俩在划水，选择自己上手，袁敏却仍然纹丝不动，这激化了煞姐的怒火，“你跟我出去！敢和我呛声！老娘要和你讲清楚谁才是在终极一班的女老大！”

        “我无所谓谁是什么老大……”袁敏试图解释。

        煞姐被气笑了，问：“那你ㄍㄧㄥ在这里干嘛？”（注：ㄍㄧㄥ，闽南语，“硬撑”的意思。）

        “嗯？有吗？”

        袁敏疑惑地看着煞姐。虽然煞姐这边已经开始真地用力了，但在袁敏看来，煞姐的行为跟推搡差不多，没感觉到多少力度。毕竟因为两人的战力差距，煞姐就算动真格也推不动袁敏。

        煞姐的小姐妹桃子和琳达开始帮腔。“在这边跟我们煞姐唱反调是不是？”“说我们煞姐不仅没你高力气也没你大是不是？”（煞姐：嗯？）

        被煞姐瞪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失言了，琳达赶紧说：“对不起哦煞姐……我其实想说她怎么敢不给你面子啦。”

        袁敏道：“……我知道了，我跟你出去，但是我觉得我们一定有什么误会！和平解决好不好？”

        “和平解决？我看你一点也不想和平解决！在终极一班要用实力说话，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实力！放学以后别走！你完蛋了！”煞姐呛声。

        袁敏再怎么是乖学生不喜欢打架，也看出了煞姐是真的生气了，她想了想，说：“我不赞同暴力。我不会和你打架。但如果，你要打我的话，那请便。”

        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害怕煞姐一冲动几人真的打起来，金宝三突然从镜头的盲区里跳了出来，分开了煞姐和袁敏：“诶，煞姐，消消气，消消气。袁敏同学呢，是刚来终极一班，她不懂规矩，我们来教她就好，你回去坐着，回去坐着，别生气。”

        见有人来当和事佬，因为被“东哥”下了班内禁斗令、不可能真地和袁敏当场打起来的煞姐也退了一步，她翻了个白眼，带着自己的小姐妹们回到了座位上，临走之前还放了狠话：“行，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你在终极一班能留多久！”

        金宝三低声下气地送走煞姐之后，脸色一变，直起身来对着袁敏露眼白：“那个，袁敏同学啊，我是终极一班的班长，我叫金宝三，叫我宝三就好。你知道我们终极一班的新人进到班级后，都要做固定的迎新仪式吗？”

        袁敏是真没听说过，于是问道：“不知道，有些什么内容？”

        金宝三从刚开始就在打量袁敏。在他看来，袁敏除了个子高了点以外，没有任何威胁性，刚刚和煞姐对上，仅仅因为她完全是个不会读空气的乖乖牌，何况她还戴眼镜，又留着麻花辫，百分百是个死读书的好学生。再说袁敏是女生，难免胆子小一点，他自忖能拿捏住袁敏，便发挥墙头草的本性，胡诌道：“男生呢，需要脱光裤子到芭乐高中的校园里，用跑的，‘遛//鸟’~~三~圈；女生呢，需要把裙子提高十公分以上，再跳一段钢管舞——”

        金宝三说得起劲，没看见袁敏的表情，也没能看到又有一个人进到了终极一班的教室里。如果他看清了这个人是谁，那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乱说的。

        那个人听到了金宝三满嘴跑火车，果然不耐烦地开口了：“金宝三！”

        金宝三吓得一机灵：“yes！东哥！”

        袁敏倒是注意到了这个人，她先金宝三一步转过头去，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比袁敏还要高上一些的男孩，他染了一头金发，发型随意得像是用手抓出来的（真相了）。他细长的眼睛是单眼皮，让眼中的不耐烦显得更加冰冷，就算他长着兔牙，也没削弱这份气势。这男孩不仅盘靓而且条顺，虽然很瘦但肌肉一点也不少，腰细腿长，尤其是腰，相当细所以说两遍。一言蔽之，他有着“如果去参演偶像剧，必被导演安排裸t上t身戏份”的身材，但是当然啰，我们纯情的女主角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所以这段话里究竟有多少作者夹带的私货？

        ……总之，这个新出现的男孩让金宝三转喜为忧，却让煞姐转怒为喜。她惊喜地喊道：“大东，你来啦！”

        没错，这个新出场的角色正是众人口中的“东哥”，终极一班的现任老大汪大东。

        汪大东开口就是老大都喜欢用的煽动性句式：“欺负新同学是终极一班的迎人之道吗？”

        袁敏明白眼前这个男孩的意思，于是开口道：“这位同学，谢谢你，我……”

        金宝三的大嗓门迅速把袁敏的声音淹没了，他凑到汪大东身前，攀着他的肩膀，狗腿地说：“哎哟东哥，其实，我们也没欺负她啦，不过是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汪大东也没把袁敏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嫌弃地瞅了一眼金宝三搭在他肩上的手，说：“手放开。”

        “喔~sorry~”金宝三如同被烫到一般火速撒手，倒是让他把大放厥词的事情蒙混过去了，给袁敏留下了“终极一班全体男生究竟有没有在芭乐校园遛过鸟”的不解之谜。（当然，看煞姐的样子就知道，女生根本不会被要求跳钢管舞。）

        汪大东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随意地把头盔放在桌上以后，看向袁敏：“你，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袁敏回答：“我叫袁敏。”

        “你，找个位置坐下吧。”汪大东嘴上说着让袁敏找个位置坐下，自己却先坐到了那把沙滩椅上……原来袁敏刚开始看见的沙滩椅是他的。

        终极一班的老大发话，一时半会是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袁敏了。煞姐很不满意，说：“可是大东啊！这女的真的很嚣张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叫我们不要打架，让我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啊！”

        汪大东道：“我知道。但是呢，同学们！和我并列ko3的王亚瑟今天也要转来，要让别人一进来就看见我们欺负新同学吗？”

        “哎哟大东……”煞姐还想说话。

        “我的话不起作用了是不是？”汪大东冷冷地瞥了一眼煞姐。

        煞姐委屈地闭上了嘴。袁敏也终于在（终极一班堪称自由的桌椅布局中勉强算）倒数第二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座位，看起来倒是暂时可以远离周围的同学。

        难以想象发生了这么多事，来终极一班的第一个早上居然还没有过去，袁敏叹了口气，全然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却没有任何老师到来这件事背后代表了什么，新的麻烦还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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