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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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她在相府花园池塘边喂鱼、玩耍。
“小鱼，小鱼，快来快来。”路新右手紧握着鱼饵，都快捏成一团了，她倒是没在意，只是用左手抠点，搓成小粒，丢入水中，玩得忘乎所以。
“这孩子，夫人来了，还不请安！”一训斥声忽地传来。
路新听闻，抬头望去。
只见一身着华贵服饰的妇人，其姿态端庄威仪，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来，妇人旁边还有两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孩童。
路新听说过他们。
那个妇人定是王氏。那两个孩童，女孩路洁，男孩路无蔚，是爹爹路皑泉与王氏的孩子，自己的弟弟妹妹。
路新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他们。
“放肆，还不快见过夫人！”
“罢了，罢了。”王氏摆手，“你叫路新？”话中透着一丝嫌弃。
“嗯嗯，他们是叫路洁和路无蔚吗？”路新欣喜地问到，一点也没发觉后面丫鬟们嘲讽的目光。
“他们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这孩子怎如此不懂规矩！”王氏呵斥道。
“要叫小姐和公子！”一丫鬟提醒道。
还没等路新说话，女孩路洁便道：“母亲，您看她的手，脏兮兮的！”
“真是，喂鱼怎弄成这样。”王氏鄙夷地打量路新，忽地发觉路新紧握鱼饵的右手有些怪异。
“张开你的右手。”
路新以为她要拿走自己仅剩的鱼饵，便更加收紧双手，贴近自己胸口，“别拿我鱼饵！”
两个丫鬟授意，一个抓着路新，一个试图扳开她的右手。
“干什么！放开我！”路新的右手张开了，鱼饵掉落在地。
王氏走近仔细查看，发现路新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比正常人的要僵硬，骨节有些凸出，笑道：“怪不得用左手丢饵呢！原来是个畸形儿。怕是都不会写字吧。”
路新已被放开，虽不懂“畸形儿”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有些气愤，大声道：“你才是‘畸形儿’，你才不会写字！”
“哈哈，那看来你会咯？来人，去拿纸笔！本夫人倒要看看这小泼皮能写出什么样的字！”
很快，纸、笔墨都放置在旁边石桌上。
路新便上前，用右手拿笔，写了“路新”两个字。
字写得……确实歪歪扭扭，但也算是要勾有勾、要折有折了。
路新自己对此还算满意，其实她近一年每日都有练习写字，每次都是她的娘握住她的右手，带着她写。可不到半个时辰，她的右手就异常发酸，甚至颤抖、抽筋。因此每次练习，她都很难受、很累，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路新心想：娘亲昨日还夸我写字有进步呢！这字写得也比昨天好呢！
于是便一把拿起纸，道：“看吧，我会写字！”
“哧——”王氏嗤笑，“这就是你的字？枉你还这么自信！”
王氏身后下人也纷纷低语嘲笑。
“洁儿，无蔚，你们去写写，看她还怎么神气！”
路洁与路无蔚，笑笑走上前，不时还看了看一旁的路新。
路洁边写边笑话路新：“你的字好丑啊！”
“就是，好丑，没有先生教你吗？”路无蔚问到，似是没有嘲弄意味。
孩子的嘲笑总归是不是恶意。
可，路新边看他们的正在写的字，边说：“哪丑了……我的字是我娘教的。”路新似是没有底气了，说话声音小了许多。
因为她看到路洁与路无蔚的字，确实很漂亮，自己写的与之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她伤心了。
他们写完后，王氏便道：“路新，你看如何？他们，比你可是小一岁哟！”
路新很受打击，但还是轻声承认了：“他们的字很好看……”
王氏不由得鄙夷地笑了，“你倒是实诚得很哟。”
路洁，路无蔚也笑了，似是想去玩了。
王氏知晓，摆摆手道：“你们都去玩去吧，路新也走吧。”
三人便去玩了。
……
旁边嬷嬷见了，谄媚道：“夫人怎的让那路新与少爷小姐一起，她自是不配的。”
“自然不配！你可知那白姨娘生得美艳，要不是她自己心高气傲……哼！这下倒好了，她不攀附相爷，如今这路新还是个畸形儿，更是比不上本夫人的一双儿女。原本还担心相爷哪天想起这女娃，让那白姨娘借此邀宠。现在看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能将他们赶出去。”
“夫人自是考虑周全。”
“你去，将相爷叫来，就说俩孩子想与爹爹玩耍。”王氏浅笑，不怀好意。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路新在“写字比评”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独自一人走走停停，看着路洁与路无蔚在欢快地玩耍，她有些羡慕：他们怎么写得那样一手好字。自己明明也很刻苦啊，怎的就是没练好？
忽地，一小石子飞过来，砸在了路新的脑门上。
“啊——，好痛！”路新摸着脑袋，望去。原来是路洁，见她还要朝她丢石子，路新连忙躲开。
“嘻嘻！哥哥也来嘛！好玩！”路洁叫喊着路无蔚。
于是三个孩童跑来跑去地，玩闹起来。
路新倒是没扔石子，毕竟他们是弟弟妹妹嘛，她心想。
路新便只是跑着躲开。
忽地，撞到一人，在路新看来，他身形高大、结实。
她连忙抬头：“对不起哦。”
“父亲！”路洁、路无蔚，见到那人，欢快喊道。
原来他就是路皑泉，我那没见过的爹爹！路新恍然又有些欣喜，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爹爹！
“相爷来啦？孩子们都等着呢！”
“嗯，这孩子叫？那白荞生的吧。”路皑泉的声音平静且威严。
“我叫路新！白荞是我娘……”路新有些失落，她的爹爹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怎得受伤了？”路皑泉看到路新额头上的红肿，便问到。
路新听了，满是期待地望向他，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完全没发觉到他的语气生硬且随意。
“孩子们玩闹，不懂事儿。”王氏随口解释，又假意训斥路洁与路无蔚，“你们怎得如此不懂事！你姐姐本就先天不足，怎可如此打闹！”
“先天不足？怎么回事？”
王氏见他这样问，心里欣喜，又故作惋惜地说：“相爷，路新她右手似是有些……怪异，自是应多关照一些的。”
“哦？”路皑泉随即蹲下拉着路新右手查看，讶然道：“竟是……畸形儿！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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