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好消息是附近监控有拍到嫌疑人，坏消息是只有一个背影，在高清晰度的画面下，只能调取到对方摇摇晃晃走过小巷的片段，接着便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彻底失去行踪。

        “或许我们应该再更新一下监控情况，”神谕捏捏眉心，“显然这个实验室拆除了我们安置在这个区域的监控，圈出了一块不小的盲区。”

        蝙蝠侠按下倒放键，一阵颠倒错乱后视频回到原点。

        再一次播放。

        实际上，艾丽卡只需要一个能让伤口愈合的安全夜晚，在她伤好之后就会离开这里，着手建立自己的巢穴。

        没有巢穴是可怕的，对于一个虫族而言无异于将软体动物从它们的壳里剥离出来，因此艾丽卡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在自己的计划中为这个目标打上了个急需的标签。

        在她比比划划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面前的女人显然松了一口气，转身为艾丽卡准备了一杯蜜水——这是他们这个贫苦的家里目前唯一比较拿得出手的东西，也适合用来饯别只用见一面的客人。

        实际上，在带这个孩子回来，打开门看到家里破败的一切时，薇妮娅就有些后悔了。

        在哥谭这样的城市，带陌生人回家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行为，万一对方是伪装成弱者的变态杀人狂，或者被□□控制的未成年窃贼呢退一步讲，就算对方只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可怜，她家里也养不了两个孩子。

        所以为什么一开始看到这孩子就会冒出把她带回家的想法啊，薇妮娅有点抓狂,恨不得时间倒流，不过好在对方只在这里呆一晚上，这个认知多多少少让她安心了点。

        艾丽卡现在还不知转化后一段时间内自己对人类有效应辐射，会让他们产生“对方弱小且需要帮助”诸如此类的错觉。女王蜂只是想尽快载入当地的语言板块，在薇妮娅准备为她收拾杂货间清理出一块睡觉地方的时候，艾丽卡就在沙发与茶几的缝隙之间蜷缩成一团，看上去累得睡着了。

        “这孩子……”薇妮娅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拿走了放在艾丽卡面前的蜜水杯子，转而为她盖上一张打了补丁的薄毯。

        艾丽卡当然没有睡觉，她的种族历经数百亿年进化后至臻完善，就连感官中最弱的听觉也可以覆盖一座城市，现在选择闭上眼睛，只是因为她在感受。

        艾丽卡在倾听整个城市的絮语。

        语言是神的赐福，至少她曾经行经过的神权国家是如此坚信的，这个文明发明了一种特殊的符文以便于和神的其它造物沟通，接触的语句越多，他们也就越接近对方的母语。

        作为两个文明的互相赠礼她收下了这份礼物，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这是一座人口容纳量很大的城市，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使用同一种语言，这意味着艾丽卡或许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完全掌握，并将自己成功伪装成一个地球人。

        随着进度增加，这座城市开始被她倾听，被她理解，那些对话也就显现出本来的意思。

        “我有法子搞到枪，要不要去干一票大的？”

        “是的，先生，我仍坚持认为这件古董有非常大的收藏价值，或许您不应该错过。”

        ……

        “薇妮娅你就是个子！怎么，还不让我说了？”

        艾丽卡瞬间睁开了眼睛。

        变成狗狗模样的小东西思维同步，从艾丽卡的怀里飞快地窜了出去。

        那人喝的醉醺醺的，一个劲谩骂叫嚷，见着面前的薇妮娅低垂下头颅更是得意洋洋，艾丽卡微微皱眉，小东西冲到了两人之间，隔开了男人对薇妮娅的无形压迫。

        听着面前的畜生汪汪叫，贝克很是不屑，毫不犹豫地抬起一脚就往它身上踢，被灵巧躲开后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看样子还要伺机再给上一脚。

        “贝克！你这是在干什么！”薇妮娅赶快抱起小狗，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反倒是救了前夫一命，小东西在她的怀中收起了满嘴的牙齿，转头仍是对着对面狠厉低吼。

        彻底激怒了薇妮娅可拿不到钱，贝克稍微收敛了一点，准备先大棒再来个蜜枣，脸上瞬间堆起油腻的笑容，“亲爱的，”他这样说，仿佛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边食指与大拇指粘腻地彼此摩擦，“我不是想你了嘛。”

        “我上周才给了你钱！”薇妮娅警惕地回答，“你不能又来管我要。”

        “怎么说话的呢，”贝克不满地嚷嚷起来，“我也是兰妮的父亲，怎么就算要钱了。”

        “上上次你管我要钱说是要给兰妮买生日礼物，我相信了你，结果呢？”她越说越气，隐隐带上哭腔，“你把钱都拿去赌了，兰妮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看见你的影子。”还是她偷偷打电话托同事给兰妮以父亲的名义带了一个蛋糕，小姑娘才不至于哭着入睡。

        见着薇妮娅显然已经不吃自己这一套，贝克马上就破罐子破摔起来，他情绪高涨，皮肤胀起红色，好似一只愤怒的公鸡，“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啊，跟我犟嘴，喊你拿来就赶紧给我拿来，不然信不信老子马上去兰妮学校让她和同学们都看看她爹到底是什么货色！看看你这个妈在放什么狗屁！”

        薇妮娅能忍不代表艾丽卡能忍。

        小东西毫不费力地挣脱了薇妮娅的制约，冲着贝克的大腿就是狠狠一口。

        上千只牙尽数弹出，毫不留情地在对方的血肉之躯上刮下一片模糊，贝克就像被七鳃鳗咬了一口，痛的惨叫起来，一个拳头打向那只该死的畜牲，试图让它松口。

        小东西的一只眼睛被打的凹陷下去，为了看的更清楚，它非常努力地从另外一个地方又长出来一只，贝克看着骤然冒出来的眼珠子，连让对方松口的勇气都没有了，疯狂往后拉扯自己的身体，几乎连滚带爬地窜下楼梯。

        薇妮娅用打了同色补丁的袖子擦干了眼泪，出人意料的是，她从客厅的柜子里仍旧拿出了一些零钱通过窗户扔了下去，在楼下摔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金钱让男人短暂忘记了恐惧，他拖着那条鲜血淋漓的大腿，一点都没有嫌弃这些东西在泥泞里有多么脏污，忙不迭地将它们拾捡起来放在兜里，这才匆匆离开。

        “我不明白。”艾丽卡坦言，“我们明明已经赶走了他……”也让他付出了代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还会再回来的，”薇妮娅努力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如果这次不给他，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就能让我和兰妮不安生一个月。”

        “不过还是谢谢你，艾丽卡，至少他这次没有拿走全部的钱，”薇妮娅抓住她的手臂又飞快放开，这个女人显然仍在为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是看错了吗？明明那条小狗长出了第三只眼睛，但是现在看去，一切又变回了最正常的样子，何况艾丽卡还在她眼前，这让女人无法分出心神去细想，“我们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行吗？”

        这当然不对，不过艾丽卡收敛了她逐渐变的有些可怕的神色，反握住对方的手，此时此刻，她又好像成为了第一天见面时那个样子，无害又柔弱。

        “夫人，我其实一直想要感谢您昨天晚上的收留。”

        “真的没有什么好报答的……”

        “我或许可以为您解决掉这件事，干净利落，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您的头上去。”透亮的蓝眼睛里闪烁着真诚，同时也透出愉悦的光华。

        “只要您一个点头，”她做了个烟花绽放的手势，“烦恼就消失了。”

        明明只是耳语听上去却震耳欲聋，混着薇妮娅的心跳，这声音更像是从自己心里发出的。

        不知道为什么，薇妮娅潜意识里居然相信对方能做到，在半响沉默中，女人点了点头，她看到了艾丽卡缓缓展露的笑颜，有如旭日初升，刺破所有遮掩的雾霾。

        “一切如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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