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月和银章

徐山芷已经把自己关在科研组的实验室里三天了，她要抓紧时间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在这三天里，她吃得很少，睡得不多，房门紧锁，精神紧绷。这些都是为了装作自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因为她不想、也不能让科研组的其他人察觉自己这次的研究和发现。

        尽管之后如果有人去调查监控或是消耗的电量，就会发现她的行踪。但那时她应该已经将自己有限的成果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一个她暂时还不确定能不能找到的不会被徐家和管理局注意到的实验场所。

        如此大费周章的起因就是桌上的这些武器碎片。

        徐山芷用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这些由展楼兰交给她的怪船武器残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们不是半月内能量团、异兽那样的原生产物，而是人工制品，可以带入半月使用，也可以被带出来。

        有能力做出这些东西的会是谁——管理局，还是徐家？驾驶那艘怪船的又是谁，和这些武器的制造者是什么关系，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徐山芷的脑中一团乱麻。

        她现在不管是在徐家还是管理局里能得到的支持都不多。她还只是一颗用来投石问路的没有主动权的棋子，如果他们没有将计划告诉她的打算，就算她去询问，也不会得到回答。

        而在银章这边她更是没有立场开口。这次展楼兰能给她这些武器碎片让她意外，这或许不是出于信任，而是一种试探。因为如果这艘怪船的武器经过她的研究，最后确定是徐家做的或是管理局做的，那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和银章的立场一定是对立的，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她倒是没有觉得那艘怪船是他们做的，如果他们能够掌握那种超越银章的在半月中自由行动的能力，就不会一直雷声大、雨点小，陷入尴尬的僵局里这么久了。

        最近半月里的变化太多，也发生得太频繁了。就连一直生活在半月内的银章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变化，说明它们的出现绝不寻常。就像行驶在海上的水手，感知到海风和海浪的变化，预判出将有大的风浪一样，徐山芷直觉将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这让她感到不安和惶恐。

        不管在哪一边，她都需要更有存在感一点，这样才能在大风大浪来袭时，保证徐家这条船和她这个水手不被拍到水下。她必须掌握更多的筹码，比如她的定位器，还有这个此时正在她面前的空中旋转的三维立体半月空间模型的半成品。

        已知半月空间至少有四层，以前的划分依据是气压强度和异兽攻击力逐层变化，进入层数越高的隔间，人的身体会感到越不适，异兽的攻击力也会更强。

        但随着越来越多低层隔间内大型攻击性异兽的出现，这种判断标准变得不再准确。

        半月空间的每一层中都有许多独立的隔间，数量未知，排列顺序未知。

        已知的是当能量籽为零时，隔间会消失。以往他们认为隔间消失即彻底不存在了，但新出现的异兽死亡导致隔间坍塌现象让她想到，如果坍塌才是隔间真正不存在了的表现形式，那原来的那种“消失”，可能就只是隔间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如果这种判断才是正确的，那它们被移动去了哪里？

        现在她拥有一样前人都未曾掌握的抓手便是隔间内能量走向的轨迹。她需要收集大量数据，处理分析，一旦在繁杂的数据中找到规律，便可以借助科技的手段，首次计算出半月的层和层之间，层和隔间之间，隔间和隔间之间是怎样组合、排列的，她甚至可以绘制出一张完整的半月立体结构图，这将会在半月研究历史中实现前所未有的突破。

        市第一医院病房内，久湘睁开了眼。因为她失去了关于管理局考试之后的记忆，又有外部人士来探病，再让她在保障组接受治疗就不合适了，因此在被初步诊断后，久湘被转送到了市里的三甲医院。

        “妈妈……”看到病床边的常女士，她轻轻呼唤，举起了手臂求抱抱。常女士走过去，把她扶坐起来，揽到了怀里。

        久湘用脸在她身上蹭了蹭，是熟悉的温暖和味道，一瞬彻底清醒：“妈，你怎么在这儿？”然后又打量病房内的环境，“我怎么在这儿？啊，我住院了，医生有说过，我失忆了。”

        常女士无奈叹气：“还记得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吗？”

        “半月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

        “哪个部门？”

        “嗯……我考的不是文职岗位吗？”

        “你们领导说，你考的是文职岗位，但因为表现优秀，被选到需要在保护区出外勤的岗位去了。这次就是在出外勤时出了事。

        你这个孩子，工作有危险怎么能不和家里说呢？接到你们单位的电话我都要吓死了。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一个人失忆啊，是事故，被动物袭击了，还是被同事欺负了，你伤得重不重……我当时脑子全都乱掉了。”

        “局里说我表现很优秀吗？”久湘插嘴道。

        “这是重点吗？我来到这里，看到你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瞬间从头凉到脚，我的血啊、心啊、骨头缝啊都凉了！后来听护士说你只是睡着了，又听医生说了你没有大碍，也不会有后遗症，我才缓过来一点点。

        然后我就是生气，气你们单位，气你们领导，气你这个什么都不说的小臭蛋！

        你们领导来了之后，我直接就发了一通火。但他们的态度倒是比我想象的好。什么借口也没找，也和我道了歉，说会给你承担一切需要的治疗，也会在合理范围内满足我们的要求，还说如果你提出换岗，批下来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本来想直接和他们提换岗的。这么危险的工作咱们不干！爸爸妈妈对你没有别的期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就好了。但是我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你的工作，还是得听你自己的意见。就和他们说这个权利我们保留，给你点时间考虑。”

        久湘的妈妈抓起她环着自己的手臂，摸摸她的手，仔细观察着好一段时间没见的女儿。她晒黑了一点，结实了一点，力气也变大了，眼睛还是亮亮的。知女莫若母，看久湘这样子，她就知道她状态还不错。

        “我爸知道我住院了吗？”

        “他知道，急得不行。如果不是那边实在走不开，也和我一起过来了。你爷爷那边还不知道，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在老家，知道了也是干着急，再出点什么事。”

        “对对对，千万别告诉爷爷。爸爸也不用过来，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没事。”

        “那工作呢？”常女士看着女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知道这份我能做得很好的工作是什么样的。虽然想不起来了，但我好像很喜欢这份工作。妈，你说，世界上真的会有我又喜欢又擅长的工作吗？是不是让人很好奇？”

        这回答让常女士哭笑不得。

        于是，万相维接到了答复，说久湘出院后想回到之前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帮助恢复记忆。

        “久湘是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人，她一定会问我们很多问题。”白响说。

        “那我们可以告诉她关于我们的事吗？”白季问道。

        万相维想起了第一次和久湘面谈时她说过的话，轻轻笑了一下，他说：“想说就说吧，我觉得她会保密的。”

        久湘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看着简单又温馨的布置，觉得陌生又熟悉。她打开衣柜：哇，她有一套粉色的制服！她看向对面的床柜：哇，她有一个室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看到白季和白响展示了毛毛绝技后，久湘再一次被折服了。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说：“我一定会保密的。”白季和白响想到万相维的话，都笑了。

        “所以每个银章都有自己的属性和特殊的能力。属性是鳞、甲、毛、羽中的一个，能力会随着每次的升级仪式而加强。

        如果挑战二层进三层升级成功就能拥有武器，挑战更高层升级成功，武器就更变得更厉害。如果挑战失败或在和异兽对决时消耗了过多的银章耗能，就会有副作用。我说的没错吧？”久湘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没错！”白季和白响回答。

        “那我是在通过管理局考试后被选入银章了吗？”久湘又问。

        “是啊。”白季和白响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没有什么错。

        久湘笑了。她把一切都想通了：她是一名银章，武器是湘飞一号，根据武器的形态可以判断属性是甲，她应该是在和异兽的对决中消耗了过多的银章耗能，产生了失忆的副作用，而因为失忆，又想不起来怎样开启自己的银章印记了。

        那么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其他银章队员们一起参加集体升级，这样，她的能力和武器都会变强，她的银章耗能储备会回来，她的记忆也就能恢复了。

        听到久湘想法的万相维——无言以对。

        同样听到的银章队员们——同样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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