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兽和考试

决定将误入的考试当做模拟考后，久湘迅速调整好心态，开始分析题干。

        考试时长为连续的8小时，合理分配体力和注意力是保持状态在线的前提。

        考核内容为记录异兽的信息，没有说明记录哪些信息。根据评分项中的“全面”可推，在规定时间内要对自己的发现应记尽记。

        评分依据是信息是否准确、全面，以及记录异兽的种类数量多少。主要考察的是考生的观察力和知识储备量。比如同科属，形貌相似的两种异兽会不会被漏记、错记。

        她缺少的是经验，充足的是时间，于是决定如果没有遇到异兽，就先用大概半小时观察其他考生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要是发现了半月保护区有什么和其他保护区不同的特点，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必需的素质，她就可以在明天的面试中用来点缀答案或升华主题。

        久湘在障碍重重的景区里磕磕绊绊地走着。遇到的考生不多，都是表情不佳，看来异兽没那么容易发现。

        忽然，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速跑健将出现了，直奔草丛中的某处，蹲下确认着什么。

        他发现了附近的久湘，转身背对着她，手臂动了动，然后就大变活人般消失了。

        久湘的心脏抗暴击强度加一，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让她不得不快速调高了心理承受能力的上限。

        她有点好奇，走到健将消失的地方，也蹲下来。一块高约30厘米的长方体石头立在那里，侧面刻着“界”字；石顶的几厘米是绿色的，上面的纹路让久湘觉得有点熟悉。

        久湘观察后发现，石头绿色的部分和主体的材质不同，中间还有不明显的缝隙。她推测这是一个机关，那个考生转动了它，通过高科技手段到了其他地方。

        这种地点传送技术在考场里应该普遍存在，开始考试时考官对他们使用的应该也是这种技术。

        于是，久湘握住绿石轻轻转动，绿石就脱离了主体，整个握在了她的手中。

        我把公共设施掰坏了……久湘心脏抗暴击强度减一减一。

        她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倒退了几步，像个点鞭炮又害怕的小孩，伸长手臂把绿石放回原处，心里祈求着:安回去吧，安回去吧，我真没用力啊。

        看到绿石头平安回归，和长方石主体严丝合缝，久湘这才呼出憋着的那口气。

        她不敢再轻易上手，自言自语道:“唉，我也想离开，应该怎么做？”

        项链上的金片闻声闪动，几条肉眼难辨的纹路从金片中飞出，直击绿色石头上的纹路，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出手时就瞬间取得了胜利。

        久湘脚下一空，身体后倒，像颗虾球一样落到了水里。

        咕噜咕噜……久湘心脏抗暴击强度减一减一减一……

        她不会游泳，落水又突然。简直想要爆哭。

        过度的震惊压制了刚刚冒头的委屈、迷茫、恐惧、走马灯，久湘很快清醒了过来。

        回忆看过的自救视频，她憋着气，舒展开身体，忍住想要挥手、蹬腿、喊救命的冲动。但因为紧张，还是身体僵直，缓缓下沉。

        这时，有什么东西靠近了她，久湘听到了气泡声。

        一个锅盖大小，长得也像锅盖的生物游到她面前。它凸出的身体的一部分，或许是尾巴，螺旋桨般高速转动着。看上去像是个只有一根天线的馒头状路由器。

        生物正对着久湘的那面身体上有个圆洞，洞口在张张合合，对她发射气泡球球。久湘这时才发现，这种生物是成群的，她被它们喷出的成堆的气泡球包围了。

        这些气泡不断融合，变成了一颗能将久湘包裹起来的大泡泡。久湘就这样被气泡带着浮出了水面。

        然后，久湘感到水面变得坚实了起来，她调整姿势坐着，又慢慢站起。陆地上的人会觉得她凭空站在水上，但她知道是这些“锅盖”翻转了身体靠在一起，用成片的肚壳把她撑了起来。

        “很好，”她指挥道，“大家听我口令，慢慢、慢慢地往前移动。”只要它们集体移动到水边，她就可以跳上岸去。

        但很显然，这些生物并没有准确接收她的要求，它们开始解散，按自己理解的“前方”和“慢速”行进。很快只剩下两只，分别支撑着久湘的双脚，吓得她大喊：“你们两个不要分头走！”

        水上滑板有人玩过，但像久湘这样，左脚踩块“板”，右脚踩块“板”，高速前进还没有拖绳的世间少有。她很快失去平衡，开始在分散的“锅盖”肚壳上跳来跳去，能踩到哪块踩哪块。

        这夸张的动作和匪夷所思的行为，正好映入刚来这方隔间的徐山芷眼中。罕见地，徐山芷愣住了。

        如果说“一切为了家族”是徐家的家训，“绝不做多余的事”就是徐山芷的信条。眼前的事与她无关，她本该离开。但那个水上的女孩，让她产生了微妙的想管一下的情绪。

        她把这种情绪归因于直觉，因为这个女孩太奇怪了，从出现开始的所有举动都出人意料。比起其他人“这个女孩不应该出现在考场”的想法，徐山芷的想法更接近“这个女孩不可能出现在半月空间”。这种违和感让她想再进一步观察一下这个变数。

        她扯下一根长藤甩出去，缠住久湘的身体后拉动，“滑水小湘”借助牵引终于回到了岸上。

        此时的久湘全身脱力，衣服湿透，狼狈地坐在地上。她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个身高170左右的女孩，高挑的身材和娇小的久湘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身姿是人群中少见的挺拔，给人一种沉稳、英气的感觉。

        那个女孩给久湘塞了方手帕，又扯了一半答题纸装进文具袋里递给她。“这是防水袋，纸我够用，笔我还有。”说完也没等久湘回应就离开了。

        久湘的感激如滔滔江水奔涌而出，化作了无边的滤镜。“这就是仙女啊！”如果我们都能考上就好了，她想，虽然考的是不同部门，在同一个单位，开会什么的总会碰上吧，说不定新人还有集体培训呢。

        久湘用力擦掉身上的水，后知后觉刚才送她出水的生物可能就是异兽，忙拿出纸笔，把自己观察到的都尽量客观、准确地记录下来。

        久湘和徐山芷都没有发现，在这方隔间里，还有人见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个长发少女和一个比她还要小一点的男孩坐在高高的树上，旁边还站着两个高个子的男人。银章的一大半队员竟然都在这里。

        半个小时前，银章宿舍里，核心战力展楼兰还在昏睡。他因为和三层的异兽战斗，半截身体变得透明，经过几天的修复后慢慢显现，只差一双脚便能恢复完整。

        银章的队长万相维守在他的床边，检查着放在他身上的白晶板。哪块失去疗效，纹路消失，就会被万相维取下，用纹路完整的代替。

        这场战斗损失巨大，不是治疗后剩下的皮外伤，也不是过度消耗储能造成的副作用:昏睡、身体透明化。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岳北天。

        抢在被异兽吞噬前，岳北天将自己的银章交托给了展楼兰。那个银色的印记再生到了展楼兰的左臂上，两个并排的银章疯狂闪烁，那是银章队员随时准备战斗的信号。

        “北天！”安静的室内响起嘶哑的呼喊。身体全部显现的那秒，展楼兰睁开了眼睛。万相维瞬间按住他要生成武器的手:“冷静，深呼吸……”

        展楼兰恍惚了一瞬，看向满脸憔悴的队长，目光从几块失效的白晶板划过，轻轻落在了左臂上。

        他闭了闭眼睛，控制着银章消失，解除了备战状态。然后喃喃了句:“北天真的死了吗？”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没有失去生命的人是无法将自己的银章托付给队友继承的。

        “白季和白响听说你们出了事，要强闯进三层……失败了，牧隆护住了他们，但两个孩子受到反噬，现在副作用还没消。

        他们天天都来看你，念着要升级后进入三层。牧隆虽然没说什么，也加强了训练，还在到处为白季白响找合适的特训场地。

        还有件事，管理局要求给银章配一名外来人员。招新依据、考试流程都给我看了，我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但是我坚持如果这个人无法胜任三层以上的战斗，银章有权拒绝接收。

        我们都知道这个人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不会也不可能替代任何人……”

        不管展楼兰听没听进去，万相维一直说着。岳北天的消失给他带来的打击并不比给展楼兰的少，可作为银章队员们的队长和大哥，他必须将所有痛苦化作坚不可摧的羽翼，守护银章，守住半月的空间边界。

        万相维拍了拍展楼兰，走出了房间。在这里守了几天的他还得去看看牧隆他们怎么样了。但是宿舍和体训场里都没有人，万相维稍想了下今天的日期，就猜到两个小的肯定要去看招新考试，牧隆应该是不放心跟着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月一层找到了他们，三个人都在高树上，看见他后打了招呼。

        “队长！”“队长！”白季、白响争先恐后地问道：“我们队里必须加一个人吗？”“必须加人吗？”

        万相维点了下头，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们，他们一直生活在半月，对于和外面的人接触肯定是排斥的。没想到两人齐刷刷指着下面：“那我们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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