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弄

早晨天气还很晴朗，谁知第二节课就下了一场急雨，下雨的那一刻，全班欢呼，因为下雨意味着可以不用出去做课间操，还能在教室玩半个小时。

        虽然雨只下了十分钟，地面还没来得及湿透，但是课间操依旧取消了。

        不用上课间操的教室，堪比大型菜市场。

        穆迟昕看了会儿书，一会儿被撞下胳膊，一会儿被碰下头，他索性把书收起来，刚要伏桌面上睡个觉，就被胡珊珊抓了个正着。

        “走，跟我出去做操。”

        “什么？”穆迟昕愣住了，他还没有把班里的人认全，很多人都不知道叫什么，只有偶尔打照面的时候，他能记得这个人是一班的同学。

        但是胡珊珊他还是记得的，胡珊珊很活泼，还曾对穆迟昕做过自我介绍，而且昨天老段让胡珊珊教穆迟昕做操，胡珊珊也答应了，所以他有印象。

        穆迟昕指了指窗外，“课间操不是取消了吗？”

        “课间操取消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跟我过来。”胡珊珊很强势地把穆迟昕拉了起来，班里响起一阵嘘声。

        隋镇麒坐在他的桌面上，旁边围了不少人，全都附和起他，发出一阵窃笑。

        胡珊珊充耳不闻，她把穆迟昕带到了很偏僻的一处走廊里，对穆迟昕说道：“我是学校领操员，结果我班里的同学还不会做操，说出去多有损我的形象。”

        穆迟昕忍俊不禁，他看了看空旷的走廊，“那就在这里学？”

        “不然你还想在哪里？当着全班或者全校同学的面？你好意思学，我还不好意思教呢。”

        “好吧。”

        胡珊珊嘴里打着拍子，教穆迟昕课间操的动作，穆迟昕却肢体不协调，怎么学也学不会，抬起胳膊忘了腿。

        气得胡珊珊想打他。

        直到第三节课打了预备铃，穆迟昕才得以解脱。

        胡珊珊主动跟穆迟昕加了□□号，说晚上回家把体操视频给穆迟昕发过去，不然她估计会被气死。

        穆迟昕以前的学校也有课间操，他记得当时也没有特意学过，但是自然而然就会了，现在怎么学个体操都这么困难了呢！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穆迟昕惦记着学校的图书室，中午吃完饭就上了六楼。

        图书室门口只有一个男老师在看书，男老师看上去年纪很大了，应该是退休职工，整个图书室里，只有他自己。

        老师看见穆迟昕似乎很意外，他指了指门口的读卡器，道：“刷卡。”

        穆迟昕在入门口的读卡器上刷了一下卡，这才走进去。

        出乎他的意料，七中的图书室和楼下他们上课的教室一样大，居然真的只是一间“室”，并排的两趟六排书架，上面摆了满满当当的书，剩下的地方是自习桌。

        穆迟昕喜欢看闲书，他父母都是教师，家里藏书丰富，从小，别的孩子在户外玩耍，或者上各种兴趣班的时候，他在家看书，上学了，别的孩子专注课堂内容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看书。

        他看的书很杂，什么类型的书都看，小时候酷爱英文原版的趣味教学类书籍，上初中时沉迷心理学和科幻小说，上了高中后他又喜欢上看历史类的书籍，尤其是名人传记。

        他在书架上挑了一本富兰克林传，他不爱规规矩矩地坐在自习桌上看，就地坐在书架和墙角中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图书室管理员张老师偶然一抬头，发现刚才进来的学生不见了，他看了眼时间，起身来找，才发现穆迟昕坐在墙角地上看，张老师沉声笑道：“那么多桌子不够你坐，怎么坐地上了？”

        “我喜欢坐地上。”

        “那也不行啊，地上多凉啊，你再凉着！”张老师提醒道：“12点25了，快回去上自习吧，省得被主任逮到扣分。”

        穆迟昕最不爱上自习课，可还是听话地站起来把书放回原来的书架上，匆匆下楼回班。

        他踩着铃声进了教室，隋镇麒对他投来诧异的视线，大概不理解他中午去了哪。

        过了一分钟，走廊里传来教导主任的喊声，大概是哪个学生还没有回教室上自习，被主任给逮到了。

        午自习教室乱糟糟的，没有一点上自习的样子，穆迟昕翻开教材，翻了两下觉得索然无味，干脆躺在桌面上睡着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课，这是他第一次上化学课，化学老师是个长得很白净的男老师，个子不高，说话很有意思。

        下午后三节课都是自习课，穆迟昕一节课做完了当天留的所有作业，百无聊赖地在乱糟糟的自习课上背古诗词。

        隋镇麒隔着五排座位跟刘光年传纸条，孟喜福是传递人之一，结果传到中途，老段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孟喜福一慌，直接把纸团扔到了穆迟昕桌面上。

        老段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喊着：“哎，什么东西，拿过来！穆迟昕，孟喜福，你俩传什么呢？”

        穆迟昕把纸团拿起来，孟喜福要上来抢，可惜老段快人一步，一把把纸团抢走了。

        刘光年整个上半身都伏在桌面上，梗着脖子不敢回头，假装认真学习的样子。

        老段展开纸团看了一眼，顿时怒发冲冠，把纸条重新握成团，怒吼一声，“穆迟昕！孟喜福！你俩都多大了，还传纸条！三岁小孩儿吗，还得老师看着才能学习！你俩给我出去站着去！”

        穆迟昕跟着孟喜福从后门出去，站到了窗口底下。

        隋镇麒朝刘光年一挑眉，窃笑一声，随即就注意到了老段的目光，他想到给刘光年写的一句“老段更年期提前，在家跟老公打架，上班来骂我们。”

        隋镇麒默默扭过头，把脸面向课本，眼神却四处乱飘。

        老段没出去，在教室角落的办公桌那里坐下了，似乎要看着他们上自习。

        穆迟昕问道：“纸条上写什么了？”

        孟喜福瓮声瓮气道：“又不是我写的，我怎么知道？”

        穆迟昕低下头，“故意的吧，现在都有手机了，还玩传纸条呢？我是应该说是你们念旧呢，还是落后呢？”

        孟喜福啧了一声，他往墙上一靠，道：“爱信不信。”

        “我的mp4能还给我了吗？里面没有歌，你可能也不爱听。”

        孟喜福嗤了一声，“你以为我稀罕啊，给隋镇麒了。”

        看来p4是轻易拿不回来了，穆迟昕也学着孟喜福的模样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开始小声背起英语来。

        孟喜福听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什么呢？”

        “jk罗琳在哈佛毕业典礼上的演讲。”

        孟喜福神色一僵，“你有病吧？”

        “哈利波特看过吗？”

        “听说过，没看过。”

        “那里有个地方叫阿兹卡班……”穆迟昕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你想看吗？我有全套的英文原著，可以借你看。”

        孟喜福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喃喃道：“有病。”

        穆迟昕不再理会孟喜福，继续低声背诵jk罗琳的演讲稿，过了十分钟左右，走廊里走出来两个学生，其中一个正是王赫。

        王赫走到一班门口，顺着后门的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幸灾乐祸地“呦”了一声。

        王赫见孟喜福和穆迟昕都没理他，不禁有些生气，他往孟喜福肩膀上敲了一下，孟喜福抬手就推了他一下。

        王赫被人高马大的孟喜福推得踉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同学，大概是因为老段在班里，王赫朝孟喜福啐了一口，恶狠狠瞪了穆迟昕一眼，这才吊儿郎当地走了。

        穆迟昕对这一幕倒是颇为惊讶，他好几次看见隋镇麒打骂孟喜福，孟喜福连个屁都不敢放，怎么对外人，孟喜福倒是一点气都不受？

        孟喜福在他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

        一节课马上过去，因为老段在班里，就算是下课，喧哗声也比平时没人看管的自习课要轻很多。

        一下课，孟喜福自行回教室了，穆迟昕心想老段还没让回去呢，他怎么就回去了？想到这，穆迟昕也跟着孟喜福回了教室。

        然而没等穆迟昕进教室，隋镇麒就和刘光年勾肩搭背地出来了，他们俩把门横住了，正好挡住了穆迟昕。

        穆迟昕往旁边让了一下，等两人过去，谁知道隋镇麒脚步一停，随即一把抓住穆迟昕的肩膀，“走，跟我去上厕所！”

        穆迟昕被隋镇麒搂地一踉跄，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他挣扎着要走，可惜隋镇麒把他搂得死紧，三人拖拖拉拉地进了男厕。

        “我不上厕所，你放开我！”穆迟昕用力推开了隋镇麒。

        隋镇麒呀了一声，“你刚才说要上厕所，怎么又不上了，你赶紧进去吧。”隋镇麒拉开一个隔间门，就把穆迟昕推了进去。

        穆迟昕差点被隋镇麒一把推得撞到墙上，他站稳之后用力往外推门，然而隔间的门被隋镇麒和刘光年给挡住了。

        男厕里经常会发生这种打闹的事，别的班的学生都以为他们在打闹，都没有在意，上完厕所就走了。

        上课预备铃已经打响，隋镇麒压着门板，刘光年拿来了拖布，两个人合力把拖布杆子插进了门把手里，任凭厕所咣咣响。

        厕所远离教师办公室，而老师也会选择学生上课的时候才会来厕所，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来。

        隋镇麒去墩布间拿了一个盆，接了一大盆冷水，顺着隔间上面的空隙，将一盆冷水全泼了进去，成功听见了穆迟昕的惊叫声。

        隋镇麒出了气，把水盆放在外面的洗手池里，带着刘光年一起走了。

        厕所隔间的木板不顶棚，穆迟昕是踩着水管从隔间顶上跳出来的，他浑身都湿透了，刚从男厕出来，正好从对面女厕出来一个人，看见他吓了一跳。

        “穆迟昕，你怎么啦？”

        胡珊珊肚子疼，蹲了会儿厕所，谁知道一出来就看见穆迟昕变成了落汤鸡。

        穆迟昕把湿透的刘海撂到头顶，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那个……我帮你跟老师请个假，你回家吧，反正都是自习。”胡珊珊打了个哆嗦，感觉穆迟昕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不了，我自己去吧。”穆迟昕把上衣脱了，露出里面蓝色的短袖，短袖也湿透了，紧紧裹着身体，他把外套叠起来，拧了拧水。

        “我有办法了，你在这等我十分钟。”胡珊珊见穆迟昕没反对，连忙跑了。

        穆迟昕不知道胡珊珊要干什么去，兀自对水池拧上衣，可他裤子也全湿透了，干脆又回了厕所，把裤子脱了拧裤子。

        这时候保洁阿姨在外面喊了一声：“男厕有人吗？”

        穆迟昕刚要说话，阿姨已经哎呀了一声：“这怎么全是水啊！这群臭小子，净能给我闯祸！”

        穆迟昕七手八脚地把湿透的裤子穿上，裤子粘在一起，特别不好穿，穆迟昕废了半天劲，才把裤子穿上，随后在保洁阿姨的絮叨中出了门。

        阿姨被穆迟昕惊了一跳，哎呀道：“你干什么了？怎么全湿了？”

        “没事。”穆迟昕抹了把脸走了出去，刚进走廊就看见胡珊珊跑了回来，手里还有一套校服。

        七中校服都是纯白的，区别是男生校服衣袖和裤腿上都有墨蓝色的条纹，女生则是天蓝色，胡珊珊手里拿的校服是墨蓝色条纹的。

        胡珊珊喘地上气不接下气，“我给你借的衣服，你先换一下吧。”

        穆迟昕没想到来到这个学校后，第一个帮助他的居然是个女生，他不禁重新打量胡珊珊。

        胡珊珊中等个头，留着齐眉刘海，颧骨上有些雀斑，模样不算好看，肯定不如陈诗诗好看，但是此刻穆迟昕看着她，却莫名觉得她好看起来。

        “对了，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这衣服是我借你的，我害怕他找我麻烦，你换衣服吧，我先走了。”胡珊珊说完，就气喘吁吁地走了。

        害怕谁？自然是隋镇麒了，胡珊珊大概猜到他是被谁整得浑身是水了。

        穆迟昕回厕所里换了校服，校服尺寸有些大，但幸好裤子是紧腿的，不至于踩到脚底下，上衣盖住了屁股，白色的袖口和领口脏污地很厉害，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

        他跟保洁阿姨要了一个小垃圾袋，把湿衣服装进袋子里，这才回了班级。

        隋镇麒看见他穿着一身干净校服，好端端地回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穆迟昕扬起嘴角，隋镇麒，我穆迟昕不是干吃哑巴亏的人，你送我一盆水，我就得还你一桶冰，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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